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

她這樣一說，眾人才回過神來。

想到她每次去杭城都從她們手上拿銀子，但這些舉動在她們看來就是為了幫襯他們。

唐氏和張氏都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好半晌還是唐氏先一步說道。

“侄媳婦，我們幾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們家里人多，處處都是花用。

“只開熟肉鋪子和開飯莊對我們來說也許還不夠，等以后實際合適了，我們肯定要自己張羅一攤生意，也不好一直讓你照顧我們。

“所以這飯莊，如果我們能做，沒準以后會想自己出去也開一個。

“但那個時候……”她后面為難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凌馨笑著擺手打斷。

“如果你們以后能獨擋一面，這飯莊我可以將手中的干股轉給你們，或是你們想賣給我自己出去單干也可以。

“咱們一路扶持著到今天不容易，誰都想過好日子，為了今后多謀劃一點這是應當的。

“想給家里多賺錢，這不丟人，你們也不用為難，咱們一切好商量，只要話都說在前面。

“你們不背刺我，我們就一直是一家人，大家一起賺銀子過好日子。”

她將話全部說在明處，唐氏和張氏面上釋然間，心中也各有慚愧。

“是我們小人之心了，侄媳婦你放心，那些腌臜事我們是一定不會做的，你以后不論什么事用得上我們，我們全都不說二話。”

將話全部說開，又重新寫了飯莊的干股文書，一式四份，幾人全都在上面按了手印這才各自回家去了。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離開一天一夜的顧景辰依舊沒有回來。

歡兒望著外面的路，心中的忐忑和害怕更加厲害。

“娘，爹爹是不是不要我們，再也不回來了？”

如果只是送爺奶去二叔那里，應該早就回來了才對。

凌馨也有點詫異，沒想到顧景辰今天居然也沒有回來。

她抬手攬上兩個孩子的肩膀，柔聲安撫：“你們爹爹應該是遇到了一點事情，要不了幾日一定會回來的，就算他以后不同我們在一起，他也一定會回來告訴我們，不會就這樣悄然離開。”

“所以爹爹一定會回來，是不是？”歡兒仰頭，眼巴巴的等著娘親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凌馨只笑著點了點頭，心中的擔憂緩緩浮現。

陳氏和顧云林……這兩個人真的不論怎么想都很棘手。

他們是一同流放過來的，都要在這里呆滿五年，讓她連將人丟回老家都做不到。

不過顧景深和王氏拿著她的銀子，又一再的讓他們有機會跑回來，這份小心思倒是有趣。

“來，做完晚課，娘帶你們上樓睡覺。”

雖然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但習武之人的晚課不能省。

兩個小家伙正踢、側踢、鞭腿，一連串的基本功練習結束，他們差點連上樓的力氣也沒有。

倒在床上就呼呼睡了過去，哪里還有心思去想爹爹何時回來。之后兩日，顧景辰像是銷聲匿跡般沒有半點音訊送回來。

歡兒和喜兒越來越焦急，便是凌馨也已是想讓徐斯去打聽他是不是在土橋鎮。

正月十四，上元節的前一日，失蹤了多日的顧景辰終于駕車趕了回來。

身上的衣袍還是離開時的那一件，只臉上還有些微的紅腫，細看還有指印。

凌馨立在門前，將他上下細細看了一遍。

兩個小孩子終于盼回爹爹，全都開心的不得了。

“爹，你還走嗎？”

“你會丟下我和哥哥嗎？”

兩人一左一右抱著他，全都委屈巴巴的仰頭看他。

凌馨將馬車接過來，解馬安置車廂，顧景辰牽著孩子們的手，笑著走到樹下坐了下來。

“不走了，爹爹不會丟下你們的。”

“哦，太好了，爹爹回來再也不走了。”

喜兒歡呼一聲，踮著腳湊在顧景辰的臉上親了一下。

凌馨在一旁看他們父子三人親近著，知道兩個孩子黏人的功力，便轉身進了灶房去張羅晚飯。

直到夜里將兩個小家伙哄睡，兩人這才能能坐下來說說話。

“將他們安頓好了？”

“是，除非我過去接他們，不然直到咱們恢復身份前，他們都沒辦法再回來。”

他知道陳氏的性子，凌馨受不了，弟媳王氏肯定也受不了。

所以他到土橋鎮后，直接雇了幾個人，將他們看了起來，還找了那邊負責盯他們上山干活的官差，請他們吃了幾頓酒，又塞了銀子，讓他們務必給陳氏和顧云林一些照顧。

只要不是他們病倒不能上山，那這五年服刑一天都不能少。

“他們要是生病或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會有人過來給我送消息，我到時候趕過去處理就好，你放心，這五年他們一定不會再過來。”

凌馨仰頭看著夜空，不知是不是因為冬季的緣故，頭頂的群星都不如夏日璀璨。

“她打你了？”

顧景辰抬手摸了下臉頰，笑得淡然。

“我這樣沒良心不孝順，他們打我也是正常的。”

陳氏在得知他在土橋鎮的安排后，罵了他三天三夜。

就是顧云林都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腳，直罵他不孝，養他還不如養條狗。

狗還會對他們搖尾巴！

凌馨想到陳氏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由哼笑了一聲。

“見到你二弟和弟媳了嗎？”

“見到了，他們在那邊過得挺好的。”

這幾個月來，他們往那邊送了幾十兩銀子，這么多銀子足夠他們每天吃香喝辣。

凌馨冷笑，現在自然是很好的，等再過上一段時間就不一樣了。

她不會再給他們送銀子。

收人錢財與人消災，他們做到后一點，那銀子也別拿了。

“對不起，又讓你為難聽了我娘的那些話。”

凌馨依舊仰頭看天，許久，在顧景辰以為再聽不到她的回應時，她低低說了聲。

“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

他對不起的是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姑娘。

是那個從豫州千里迢迢追到京城的姑娘。

“你從前，但凡對她多一些關心，在你娘面前給她一點顏面，都不會落到現在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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