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急癥
這幾個女子的舞蹈剛剛表演完畢，裊裊娜娜的下去了，緊接著上來兩個男子，身形清瘦，舉止嫻雅。
二人對視一眼便坐下，一個，一個撫琴，一串流水般的琴聲滑過，表演開始。
對于樂器，秦瑤不懂，只是覺得演奏的好聽，人也養(yǎng)眼而已。
她看了會兒，便低頭又去取桌上的茶點(diǎn)。
忽然余光一瞥，見那嬤嬤急急忙忙上樓去了。她沒在意，撿起一塊芙蓉糕塞到嘴里，嚼了幾下咽下去。
誰知余光又一撇，見那嬤嬤急急忙忙又下來了，后面跟著薛翀。
秦瑤差點(diǎn)以為薛翀是下來和她打招呼的了。
誰知薛翀只是匆忙間看了她一眼，便隨著嬤嬤消失在舞臺后面了。
這舞臺后面的位置一定是后臺了，演員化妝換衣服應(yīng)當(dāng)都是在后面。
只是薛翀和那嬤嬤神色這么急，難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秦瑤坐了一會兒不見薛翀出來。
雖然知道人家生意上的事她幫不了忙，但是想起每次自己有事，薛翀都第一個出來幫著自己，便也坐不住了，想去后臺看一看。
秦瑤站起身就往后面走。紫嫣不明所以，也跟著進(jìn)去了。進(jìn)了后面一看，是個很大的房間，確實(shí)是后臺。
所有藝生都在這里，連著薛翀和嬤嬤，圍著一個女子，那女子穿著艷紅的服裝，耳邊一塊同色紗織覆面歪在一旁，將臉露了出來。
身子躺在另一個藝生的懷里，眉頭皺著，閉著眼睛，大口的喘著氣。
秦瑤一見心想不好，這怎么和我犯病的時候那么像？于是回頭低聲問紫嫣說：“我的藥瓶子帶著么？”
紫嫣將那白瓷瓶從荷包里拿出遞給秦瑤。她也覺得這藝生和小姐的病有些像。
不過小姐是咳嗽，這人只是急喘，卻并不咳嗽。
秦瑤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diǎn)，她一邊接過紫嫣遞過來的藥瓶，一邊問薛翀：“她沒有藥么？”
薛翀這才看見秦瑤，沒多想便回到：“沒有。她以前沒有這樣過。”
秦瑤將藥瓶遞給她：“我的藥你給她吃兩粒。趕緊去去找大夫來看。”
“已經(jīng)去找了。”薛翀接過藥瓶，感激的看一眼秦瑤。
秦瑤以為他不敢用藥，便說道：“這藥是平日我應(yīng)急用的那個，雖然不能完全對癥，不過看起來她這是哮喘，和我的病癥也并不是完全不同，先吃兩粒緩解一下。”
薛翀知道這藥是上次他找的大夫?yàn)榘幣渲玫模幏阶铀�記得，大略想了想，里面的藥材確實(shí)沒什么危險的，倒是有兩味藥可以緩解喘癥。
于是親自倒出兩粒給嬤嬤，讓她幫著送服下去。
這藥確實(shí)有些效果，吃下去一會兒，那藝生的喘息便平緩了些。
她微微張開眼睛，看著大家圍在她身邊，眼淚便流了下來，對薛翀說道：“公子，對不起，今日，我恐怕不能跳了。”
薛翀表情又恢復(fù)了平淡，聲音也沒有大的起伏，淡淡的說：“無妨，你身子要緊。”
嬤嬤嘆了口氣對薛翀說道：“公子，云若病了，那今日的舞誰來跳？一會兒來的那些客人，都是沖著云若的舞來的，若是沒個交代，恐怕……”
“人病了還怎么跳？實(shí)話實(shí)說便是。”薛翀眉頭也沒皺一下。
“可是那幾位外邦番客，就是為了看云若，早早就定了位子。如果云若不演，恐怕這幾個人……”
“一群蠻子而已，做什么那么怕他們？他們也不過是咱們的手下敗將！”薛翀明顯有些氣了，言語中露出冷漠。
那嬤嬤卻仍不甘心，仍然好言勸道：“公子，您忘了，雖然這一次他們是戰(zhàn)敗了，但是圣上也說了，不可小覷。那日不是圣上叫老爺進(jìn)宮去，讓他親自來跟您說的，一定要答對好他們嗎？咱們是不怕打仗，但是圣上的意思，能和平處理的，就不要惹怒他們。畢竟每次對戰(zhàn)起來，勞民又傷財。”
這個道理不用婦道人家說，薛翀自然也是知道的。這幾年大伯和大哥在前線，前期確實(shí)是很輕松，番部勢力松散，沒什么大的威脅，嚇一嚇便回去了。
可是這一年以來，他們卻是學(xué)會了集結(jié)多部的力量，絞成一股勁與永煊對戰(zhàn)。上次大伯和大哥回來，提到近幾次戰(zhàn)事，多有兇險。
這一次拖了多半年才略勝一籌，番邦便來談和。圣上的意思也是安撫為主，不可激化矛盾。
只是薛翀雖是個生意人，但在金錢與人的生命安全之間，他還是毅然選擇后者。云若病成這樣，絕對不能上臺去跳舞，否則難保沒有性命之憂。
可是這“秦淮岸”雖大，能代替云若一舞的卻只有一個人，不巧的是那個藝生上個月被告知家里父親病了，將她喚回家去，至今未歸。
大家都皺著眉頭，其他藝生也不敢多話。過了一會兒，才見另一個女孩兒怯怯的說道：“公子，靈韻跳舞自然不如云若姐姐，但是動作我都記得，實(shí)在不行，就讓我來吧。”
云若喘息已經(jīng)好了些，這時候掙扎著坐起，拽拽嬤嬤的袖子說道：“嬤嬤，我好些了，還是我來吧。”
嬤嬤按住她的手，又看看剛剛說話的靈韻，最后看向薛翀。薛翀嘆了口氣，對靈韻說道：“你現(xiàn)在跳來讓我看看。”
靈韻答應(yīng)了一聲，隨即大家四散開去，將中間一塊地空出來給她。
靈韻便將記憶中云若的舞蹈動作都做了一遍。舞罷，薛翀垂目不語，嬤嬤也沒說什么。靈韻紅著臉低下頭，也不說話了。一時間室內(nèi)針落可聞。
這時外面來個小丫頭，回稟說大夫來了。大家這才趕緊讓云若坐在一個木榻上，請大夫進(jìn)來看病。
這時秦瑤走過去拽拽薛翀的袖子：“薛翀，你過來一下。”
薛翀與他行至屋子的一個角落。秦瑤看著靈韻的背影問他：“那個叫靈韻的，平時跳舞怎么樣？”
“靈韻記憶驚人，一般的歌舞看兩遍就能記住。只是舞技方面，她靈活度不如云若。所以平時都是讓她以琵琶伴唱為主。”
秦瑤眨眨眼笑著問他：“你信得過我么？我?guī)湍阏{(diào)教調(diào)教？”
“什么？”薛翀一愣，沒想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怎么調(diào)教？”
“你看啊，你說靈韻靈活度不如云若，其實(shí)我剛才看了，她舞姿可以，只不過好像不太適合云若跳的那種舞蹈。我看她動作硬朗有力，跳那種柔媚舞蹈的確實(shí)不太好看。我可以為她設(shè)計幾個動作，她記憶力又好，這會兒教給她，跳幾遍記住了，晚些就能登臺表演，什么事都不耽誤。你覺得怎么樣？”
薛翀看向她，眉眼只微微挑起，心里卻已經(jīng)翻江倒海：阿瑤會跳舞？她不是說失憶了，什么都忘記了嗎？
如果跳舞都記得，那么‘失憶’之前的事，她到底是真的忘了，還是騙人的呢？
只是這個時間不容多想，把疑慮壓在心底，薛翀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既如此，你試試便是。如果靈韻仍舊不行，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他沒有說“如果你編的舞不行”，他想給秦瑤留點(diǎn)面子。
秦瑤自然聽出話音，抿著嘴笑笑，用手拍了拍薛翀的胸前：“瞧好吧您哪。”
薛翀身子僵了一瞬，微怔了一下，旋即扭過身去將嬤嬤叫過來，如此這般說了一遍。
這次嬤嬤喜不自禁，過來拉著秦瑤的手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秦小姐必定舞姿絕佳。”
當(dāng)下又將靈韻叫過來，幾人上了三樓，薛翀將一個無人的房間給了秦瑤，讓她帶著靈韻編排舞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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