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皇帝
“我原本就不想做皇帝!”奕鸞忽然生氣起來,將桌案上的紙張一股腦的推到了地上。手里的狼毫筆也甩出去一串漆黑的墨點,在桌面和地面上劃出一道弧線。
“你為什么總是不信我?為什么?我從沒有想過,我一直敬你是太子……”
“你沒有想過,可是你媽想過!”
“奕宸!”奕鸞忽然叫了他的名字:“她做的事都與我無關,我并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沒殺你。當然,也是因為我確實下不去手。”奕宸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微笑著。“奕宸,我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就答應我吧。活著不好嗎?為什么要一心求死呢?”
說罷,他從書架上拿出一張干凈的紙,自己又給他研起磨來。
奕鸞無語的看著奕宸。這個九五之尊如今形銷骨立,面容枯槁。然而臉上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奕鸞暗暗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又能如何呢?生在這帝王家,除了與宛凝同心那兩年,那件事是自己的意愿?
是啊,宛凝不在了,還有云熙。如今她是我唯一的至親血脈了,就算不考慮我自己,云熙還是應該好好活著的。
這樣想著,他拖著鐵鏈往前走了幾步,將那只狼毫從新拿起來,在墨硯上蘸飽了墨汁,一張嘴,語氣已經恢復到往日的平靜:
“說罷,怎么寫。”
奕宸走后兩個時辰,機關再次被打開,一眾人魚貫而入,跪拜山呼“萬歲”。
然后常安親自為他解了腳上的鐵鏈,再由一個侍衛將他背了出去。
由此,奕鸞“終于”穿上這身龍袍,站到了至高的頂峰。
不過奕宸說的也沒錯。這十幾年,其實都是奕鸞在幫著他處理國政。
一些不甚重要的事情,都是奕宸在上朝的時候當時就敲定了。
其余的重大一些的,他會下朝后來到密室,及其恭敬的問詢奕鸞的意見,然后再聽取一些大臣們的意見,最后下旨定奪。
最開始奕鸞當然不愿意幫他。奕宸問他什么他都不理,有幾次甚至故意說相反的意見。
然后有一次,奕宸一來就看著他哭,哽咽的說,他聽了奕鸞的意見,將長河水不堵而疏,卻淹了周圍上萬頃良田,此后周圍五個省的百姓流離失所,枯骨遍地。
奕宸問他:“你為什么藥這樣做?你恨我可以,但是為什么要將這恨轉嫁給老百姓?”
奕鸞雖然性子冷傲,但并不是沒有感情。相反他對百姓比旁人都要愛護。
這之前他只是恨奕宸對他做得那些事,因此故意跟他唱反調。
他想著這種事他一定會和大臣們商議之后再定。
然而他沒有想到,治理長河水治理了幾十年了,從來沒有一個根治的好辦法。對于這件事向來是一人一種看法。
因此奕宸一心只同意奕鸞的意見,不顧眾人反對,將圣旨就頒了下去。
長河水沒有治理好是真的。但是也并沒有淹沒上萬頃兩天,更沒有什么枯骨遍地。
那些惺惺作態不過是奕宸耍的一點小手段,只為讓奕鸞此后認真的幫助自己。
16
但是奕鸞被他囚禁在這里,對外界一無所知。因此便信了奕宸的鬼話。
他在這里就這樣被關押了十八年,如今卻要一朝翻身,奕鸞不由得有些恍惚,從前種種會不會都是夢?
心里正思忖著,就見常安低著頭彎著腰走進來,跪下磕頭,道:“啟稟圣上,公主她,她不肯進宮。”
“不肯進宮?這是為何?”奕鸞微微一皺眉。
“回圣上,公主說了,她不在乎進不進宮,也不在乎做不做公主。她要是出了這個家門,就一定要進薛家的門。”
奕鸞一聽這話,便有些惱了。奕宸死前明明已經給薛翀指了婚,總不能還沒出殯,他就將遺詔廢除了吧?
再說薛翀再厲害,也只不過是個在邊塞打仗的武夫。
永煊好男兒那么多,云熙她如今又身份貴重,什么樣的人不能找,為何偏偏找他做駙馬?
然而心中不解,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只對常安道:“去告訴公主,只要她肯回來,什么事都好商量。”
常安馬上領旨出宮去了。到了秦瑤的家跪著將圣上口諭說了一遍。滿以為公主一定會滿意。
誰知秦瑤說道:“請常公公跟圣上說,此生我非薛翀不嫁,薛翀也不可能娶別人。如果不能,我就,我就……”
話說到這兒,常安急忙抬起頭來,他深深地看著秦瑤,提醒道:“公主,您如今金口玉言,話說前請三思。”
秦瑤想想也是,剛當了公主別作,總得留個后路。
于是說道:“我自己有房有地有生意,餓不死。若是不能嫁給薛翀,我就孤獨終老。”
翔安又勸了半天,仍舊沒用,只好又屁顛屁顛的回了宮,跪在奕鸞面前,將秦瑤的原話說了一遍。
奕鸞此時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云熙是自己僅剩的一個親人,還是個小孩子,怎么能這么給自己難堪?
如此不懂事,哪里像我奕鸞和宛凝的女兒?
這要是按他從前的性子,早就不慣著了。
然而他被囚禁了十八年,日復一日的求死不得,性子早就溫吞了許多。
他連對奕宸都沒了憎恨,又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如何呢?
奕宸嘆了口氣,說道:“云熙她從小沒享受過親生父母的愛護,養父母也相繼離去,性子有些乖張,倒也情有可原。”
“再說她現在是全永煊最尊貴的姑娘了,有些小脾氣,反而顯出公主的嬌貴來,也是可愛的緊。”
常安連忙磕頭道:“圣上圣明。奴才從前見過公主,公主那真是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每次對奴才都是笑臉相迎。這次也許真的事出有因……”
話還沒說完,就聽外面來人報:“啟稟圣上,柏遠到了。”
奕鸞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急忙迎出門去。
到了門口,就見柏遠一身雖舊卻干凈的袈裟,靜靜佇立著。
他一身僧衣,光著頭,臉上明明應該不悲不喜,卻在看見奕鸞的時候,忽然濕了眼眶。
舊日主仆分別十幾年,再次見面,均是九死一生,不由得十分動容。一時間奕鸞就將秦瑤的事忘到了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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