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長歌從未想過，自己的敵人竟然會如此強大。

　　這筆交易真的值得嗎？段長歌問自己。

　　山鬼王的實力和明鳶應該不相上下，無論如何都不能和晉相比肩，只希望能夠晚點和晉相開戰。如果可以的話

　　時間，段長歌還是需要時間，他需要一個時間來訓練法兵團，需要時間來整治那些朝臣，那些將領。他需要時間重組十萬精兵……

　　但是這些時間他爭取不來。

　　他不明白，為什么強大的齊國不先制造小混亂。

　　齊國應該有一萬種法子讓段長歌死，也應該有一萬種法子讓整個世界陷入混亂。術士既然這么強，它擁有一個法兵團，也肯定可以把這一些都掩蓋得干干凈凈。

　　所以說齊王遲遲不動，到底是為什么？

　　他絕對不是在等段長歌死，還是那句話，如果他們要段長歌死，段長歌絕對活不到現在。

　　除非太師又有著什么其他的手段，又或者晉相對他設置了什么障礙。但齊王神威如此，太師未成氣候，晉相也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虧，如果他真的要打，應該沒有人能夠制住他。

　　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要么他在等著什么段長歌不知道的東西，要么他在做段長歌不知道的事。

　　總而言之，段長歌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小程心。”段長歌開口。

　　“嗯？”小程心抬頭，眨了眨她赤紅色的眼眸。

　　段長歌和她對視，只覺得自己右眼一陣發燙。兩個人雖然沒有血脈的聯系，但赤瞳卻都是一樣的。

　　“你做得很好。”段長歌矮下身子，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小程心的腦袋，“但是叔叔今天實在是沒有時間，等到以后有時間了再陪你玩，好嗎？”

　　小程心氣得嘟起了嘴，但是無奈，在段長歌輕輕撫摸之下，小程心最終還是氣消了。

　　“說好了哦！”小程心說，“如果你騙我的話，我就用法術把你變成豬頭！”

　　“好好好！我們拉勾勾？”段長歌伸出小指頭。

　　“才不要拉勾勾，你當我還是小孩子嗎？”小程心說道，“我現在是術士了，我們要締結契約！”

　　段長歌失笑，他縮回自己的手，然后問道：“好啊，我們締結什么契約？”

　　小程心這個愁啊，她側頭想了片刻，然后拉出段長歌的手，捏緊他的拳頭，然后拽出來小指頭。

　　“這還不是拉勾勾嗎？”段長歌再一次失笑。

　　“不一樣！這是術士之間的契約，才不是拉勾勾！”

　　“好好好，不是不是。”

　　“說好了，你不準騙我，以后有時間了就要陪我玩！”

　　“嗯。”

　　“那……你先去忙吧！”小程心神色又歸于黯然，“你和成貴大叔都在忙……我知道你們都在忙很重要的事情！要加油啊！”

　　段長歌點了點頭，然后矮下身子輕輕地揉了揉小程心的腦袋：“等我把這個國家建設得強大起來，所有像小程心一樣的孩子就都有人陪著玩了。”

　　小程心會心地一笑，說道：“嗯！”

　　隨后，段長歌離開了房間，空蕩蕩的房間里又剩下了小程心一個人。

　　她臉上的笑容再一次變得僵硬，她晃了晃腦袋，實在是再也擺不出一張微笑的面孔了。

　　“你又要使用我的身體了嗎？”小程心在空無一人的書房里開口說道。

　　門關上以后，整個書房內寂靜得可以產生回聲。

　　“是的。”忽然，一個比較低沉的聲音從她的喉嚨里說了出來。

　　細加分辨，還是可以區分出兩個聲音有所不同的，但畢竟都是從一個人口中說出來的話，再怎么說，也只有音調語氣的不同。

　　“程心知道了……”小程心的神情有一些落寞，“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但說無妨。”她又開口對自己說。

　　“我會漸漸消失，對吧？”小程心問。

　　“……”

　　“你每天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多，我控制身體的時間越來越少，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我會變成你，對吧？”小程心問道。

　　“是，也不是。”

　　“我聽不太懂。”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是一個人。”另一個程心說，“但總有一天，你會完完全全消失，而我將取代你。”

　　“……”小程心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開口說道，“我知道了，這應該就是我的命……但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但說無妨。”另一個程心又說道。

　　“我希望你能代替我，成為更優秀的術士，成為更優秀的人……不要再一天到晚纏著成貴大叔和皇帝叔叔了。”小程心許愿，“還有，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讓成貴大叔和皇帝叔叔需要我，就像需要明鳶姐姐，太師哥哥一樣。”

　　“會的。”另一個小程心抬起程心的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面龐。

　　程心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這種自己的身體被別人操縱著，然后輕輕撫摸自己。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右手完全不屬于自己一樣，在撫摸到面頰的時候讓她發癢。

　　“你將會獨一無二，你將無可替代。”另一個程心說道，“你會成為大明獨一無二的太陽！”

　　小程心一笑，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隨后，“她”睜開了眼。

　　她緩緩走到

　　“做得還不錯，段長歌現在應該明白了自己面臨的敵人，如果他腦子還夠用的話，應該也可以猜出來另一個人就是齊王。”

　　“和山鬼王的交易應該也都已經進行完畢了，看樣子一切都是按照預言進行的……”

　　“那這樣下去，這個國家也要陷入危難——”小程心搖了搖頭，“山鬼王的力量還是不行，必須要有我的力量……”

　　念及此，她又搖了搖頭：“不去想它，既然段長歌已經改命了，那我就要相信他！”

　　隨后，她抬起頭看到了桌子上的沙盤，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個熊孩子怎么亂動這個沙盤？”

　　“實在難以想象她居然就是我啊……”小程心抬起手。

　　赤紅色的瞳孔閃爍著光芒，漆黑的瞳仁上散發出了點點滴滴的鮮血。

　　血液從她的眼眶之中滑了下來。

　　“沙沙沙——”沙盤上，被踩碎的山坡重新爬回了山頭，無數碎片又重新組合到了一起，整座山再一次變成了原來的模樣。

　　“我這算是改變了預言嗎？”她輕笑著自言自語，隨后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像是力竭了一樣，趴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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