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從未想過傅以航會出現在這里。
此刻她開始懷疑腦袋里那聲‘好久不見’究竟是做夢,還是真實發生過。
傅以航就坐在她身邊,可她卻覺得一切都發生的過于猝然。
有點不真實。
如果說在圈里遇到傅以航的概率是萬分之一,那此刻在她家附近的電影院偶遇他的概率。
根本就是零。
甚至可以是負數。
傅以航穿一件深色沖鋒衣,帶著鴨舌帽和黑色口罩,帽檐壓得極低,幾乎看不到臉。
她勉強從露出的縫隙中看到他那雙眼。
這會兒其余五官被遮住,眼睛的魅力被無限放大。
他的眼型很好看,是標準的狐貍眼,眼尾的弧度總是上揚,平日里總含著笑似的,讓人無法輕忽他的注視。
曾經自己也是迷失在他那雙眼下的‘無知少女’,這會兒看了,居然還有些禁不住臉紅起來。
實在太不矜持。
想起自己剛剛有多自信的在田靜面前說了那番話,此刻本人就在面前。
她倒顯得有些扭捏起來。
“傅……傅老師,好巧啊,您吃了嗎?”
大抵是怕氣氛太過尷尬,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先打破這平靜,把自己剛才預想的畫面落實。
他眼底仿若蘊著笑,直勾勾盯著她,也不回答。
南唐驀地有種比剛才還要尷尬的錯覺。
她就不應該開口的。
田靜那么認真問她是不是在開玩笑的時候,一定是深思熟慮過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可眼下這氣氛,她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
“沒吃的話……”
“可以”
傅以航突兀地打斷她。
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尾音總帶著點上揚的味道。
南唐沒想到他會開口,停頓了下,而后問他:“可以什么?”
“你不是想請我吃飯?”他反問她,語氣自然的好像確實是南唐不記得這件事。
“……”
看吧,這人果然覺得她在套近乎。
好在她還算理智,訕笑著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單手拖著下巴,好整以暇的覷她,似乎在等她作合理的解釋。
“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沒吃記得多吃點,反正我已經吃過了,你愛吃不吃餓死也跟我沒關系。
她沒說出口。
好在保潔阿姨及時出現,見還有人在里面,叫嚷著:“你們怎么還沒走啊,我要打掃衛生了,搞快點兒。”
阿姨極其不耐煩的催他們離開,大概是平日很少有人這個點看電影,她臨時加了個班,這會兒多少有些不樂意。
南唐像得救一般抓起旁邊的包,轉身就想往出走。
手腕倏地被人攥住。
力氣不大,好像怕把她拽疼似的,只用了能讓她停下來的力氣。
她覺得自己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回頭看他。
傅以航把手里的眼鏡舉到她面前,不緊不慢地說:“不請也行,眼鏡得戴。”
“……”
從放映廳出來,南唐在前面走著,她能清楚的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卻始終沒有回頭。
原本在里面她就感覺氣氛尷尬到了極點,還好打掃的阿姨及時出現,她從傅以航手里拿回自己的眼鏡就往出跑。
這會兒聽到他就跟在她身后,她忽然覺得還不如在放映廳坐著的時候。
手機有消息進來,她從包里翻出。
是田靜發來的一條微信語音,她沒多想,點了播放。
“唐唐,怎么你微信還加著傅以航好友啊,我以為你早都把他刪了。”
剛播完,底下又冒出一條,她還沒來得及退出去,系統很人性化的幫她自動播放出來。
“你該不會還對他念念不忘吧。”
電影院這個點幾乎沒什么人,除了偶爾可以遇到工作人員。
大概是為了節省資源,連平時會放的bgm都沒有。
整個走廊安靜得很,她手機聲音開得不大,在這環境下卻顯得格外刺耳。
余光瞥了眼身后的男人,他兩手放在衣服兜里,帶著黑色鴨舌帽,一點也不擔心會被認出來的樣子。
步子緩慢,跟在她身后。
她不確定他有沒有聽到這條消息。
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現在恨不得找個角落直接自殺。
實在太丟臉了。
和閨蜜在微信議論的人,此刻就在他旁邊。
她沒有回消息,把手機揣回包里,腳下的步子又緊了兩步。
來的時候沒覺得離電梯這么遠,這會卻走出來了萬里長征的感覺。
——
電梯停在一樓,她往出走時才發現外面正在下雨,看地上被打濕的程度,這雨下了已經有一會兒了。
不同于來時的天氣,此刻天色十分昏暗,周圍都灰蒙蒙的,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她從旋轉門出來,一股冷風撲面而來,帶著刺骨的涼。
出門前她見陽光正好,溫度也很舒適,就穿了條長裙,上半身是長袖,也沒加外套。
沒料到會下雨,這會兒風吹過來,突如其來的寒意讓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正發愁要怎么跑到車站然后搭車回家,身后的旋轉門再次轉動。
傅以航像是剛打完電話的樣子,掛斷后將手機裝回口袋,站在她旁邊,也沒打算走。
南唐猜想他應該是在等自己的保姆車接,不打算多做逗留,舉起背著的包頂在腦袋上,就準備往雨里沖。
才跨出去一步,被人整個拽了回來。
她腳步沒穩,朝他身上倒去,而后聽到他沉著嗓音說:“下這么大,你要跑回去?”
似是錯覺,他語氣沒了剛才在放映廳時的慵懶,反而多了幾分煩躁。
好像是很不滿她這種頂著暴雨也要著急離開的行為。
她沒多想,從他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站在一旁悶不做聲。
傅以航見她這模樣,思忖自己說話是不是太大聲了。
他也是看到她寧愿冒著大雨跑走,也不愿在自己身邊多待一秒的樣子。
不知怎的,心底就煩亂了起來。
又怕她這么跑出去肯定會生病,才伸手把她拉了回來,一時沒忍住說了那句話。
這會兒反應過來,他好像是大聲了點。
南唐站在他面前,不時抬眼觀察雨勢,而后退步回來,輕嘆一口氣。
她束著馬尾,幾根扎不住的碎發散落著,隨著她的動作在脖頸處剮蹭。
女孩的脖頸渾圓光潔,皮膚過于雪白,隱約能看到上面的血脈。
剛剛跑出去淋了幾滴雨,這會兒順著脖頸往衣服里鉆。
傅以航這個角度看的清楚,舌尖抵了低唇角,心情似乎比剛剛又煩躁了些。
南唐也不是著急回去,她見這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才想起陽臺還掛著之前張言借給她的外套。
雖然那外套很大概率是傅以航的。
她出門前見天氣好,就順手洗了掛在陽臺上。
她租的房子陽臺是開放式的,平常一下雨就會有積水到屋里。
這事兒她跟房東提過很多次,可對方總是以忙為借口,跟她說盡快解決,就沒了下文。
平時除了曬衣服,她幾乎不會放東西在陽臺。
原本想等衣服收拾好后,拿到公司交給心姐,讓她想辦法還給傅以航,這樣自己就避免了和他接觸的機會。
眼下雨勢漸漲,她覺著衣服多半是已經遭殃了,只想能早點回去,看有沒有解救辦法。
倏地,頭頂被什么東西蓋住。
她伸手拿下,是剛剛穿在傅以航身上的那件深藍色沖鋒衣,上面還有專屬于他的味道。
淺淡的檀木香。
南唐一時間恍了神,想起第一次聞到這味道的場景。
——
體育課突然八百米測驗。
好巧不巧南唐親戚也在那天來了。
平日里,來親戚第一天都疼得死去活來。
她都會留個心眼,提前備著藥,偏那天忘記藥已經吃完,也是到學校后才發現。
本想等下課去醫務室開點,就聽到老師宣布臨時加個測試,還特別強調不能請假。
好幾個女生遺憾的啊了一聲。
南唐站在隊里,臉都白了。
田靜滿臉擔憂的在旁邊問她有沒有事,她硬撐著說可以。
田靜無情的拆穿了她的嘴硬:“可以什么呀,你要不要照照鏡子,你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比停尸間放了十天的尸體還蒼白。”
唯一不同的是,她這會額頭不停地冒著冷汗,而尸體不會。
她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笑臉:“尸體會像我這樣笑嗎?”
田靜瞪她一眼:“確實,你笑的比尸體還驚悚。”
南唐沒力氣再說話,低頭看著地上。
忽地,人群中一道身影突然沖出去,連老師都沒來得及看清。
南唐抬頭瞥一眼,盡管穿著同樣的校服,她還是一眼認出那是傅以航的背影。
他的身型高瘦挺拔,腳步平穩,速度卻很快,不一會就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男生里也有人認出他,吊兒郎當的舉手打報告:“老師,他說他肚子疼,要去醫務室拿藥。”
不知怎的,她心底莫名有種感覺,他是聽到自己和田靜的對話,才突然跑出去的。
又怕自己是自作多情,她抿了抿唇,沒有說什么。
不一會,男生從遠處跑回來快速歸隊,微微喘著粗氣,原本穿在身上的外套此時已經脫下,在手上隨意拎著。
老師黑著臉點名讓他出來。
他又緩了緩,邁著步子繞過人群朝老師走去。
老師絲毫不留情面,當著全班的面訓斥他,男生也不生氣,神情淡漠,眼皮耷拉著,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你隨便說,我有一句聽進去算我輸”的氣息。
到最后老師看說他沒什么用,繼而變成了體罰。
“測試完給我圍著操場跑五圈,跑到下課為止。”
男生哦了一聲,拖著尾音懶洋洋的,又在全班的圍觀下回歸隊伍。
測試是男生先開始的,南唐實在堅持不住,暫時找了個角落休息。
午后兩點鐘的第一節課,太陽正濃烈。
操場沒什么陰涼處,她勉強找到有點遮擋的地方。
背虛靠著墻壁,而后緩身蹲下,一只手捂著肚子,努力在找一個讓自己不那么疼的姿勢。
將頭埋在□□,暫時閉著眼睛享受陽光。
南唐皮膚本就白皙,這會被太陽直曬著,加上肚子帶來的痛感,身上冒了不少虛汗。
脖頸被汗水浸濕,遠遠看去甚至有點白的反光。
忽地,頭頂被什么東西蓋住。
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
伸手扯下,才發現是一件校服外套。
那是她第一次聞見他身上的味道,不算濃烈,卻霸道的侵入她的鼻腔里,讓人無法忽視。
校服拉開的瞬間,他俯身靠近她,又恰好在適當的距離停住。
少年眉眼間帶著笑意,眼瞼微微耷拉著,一瞬不瞬的看她。
見她從校服里探出半個腦袋,勾起唇,伸手指了指外套:“沒地方放了,幫我拿著。”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轉身跑走了。
少年的背影高大而挺拔,隨后在跑道起點停下,單膝彎曲半蹲在地上,做好起跑的姿勢。
她一點點扯下身上的外套,余光瞥到腳邊放著一瓶水,和一小包藥。
——
見她呆愣著不說話,他伸手將外套散開,搭在她肩上。
而后慢條斯理地說:“你剛才真蹭口水在我衣服上了,不該負責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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