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稱呼】
其實盛望說完那句話就后悔了。想-免-費-看-完-整-版請百度搜-
人有時候沖動起來自己都攔不住,他不知道自己說這話的目的是什么,也沒想好自己更想聽見怎樣的答案。
他以為江添根本不會搭理這種玩笑,結果江添卻開了口。
很難描述那一瞬間的感受,盛望大腦空白了兩秒,轉頭問“誰?”
江添沒吭聲,像某種沉默的反省或懊悔,大概剛剛也只是他的一時沖動。他垂下手,眼也不抬地把白色毛巾在掌中纏了一圈,說“什么誰?”
“不是說也不一定么?”盛望直起身來。
他現在的狀態就像剛灌了三大杯冰啤,整個心口都是涼的,血和大腦卻熱得像微醺,他不知道江添會給出什么回答,也說不清自己是在期待還是在難過。
江添看了他一眼,有一瞬間幾乎要說點什么了,但最終他只是轉過身去,把手上纏成一團的毛巾丟進了洗衣機。
“隨口反駁而已,沒誰。”他扶著陽臺門對盛望說“進去睡覺,起風了。”
盛望沒有立刻應聲。
那幾秒鐘的安靜有些微妙,像極了某種曖昧的僵持。又過了一會兒,盛望才抬腳往屋里走,從江添面前經過的時候,他抱怨道“敷衍,跟我還搞保密這一套。”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道“是我認識的么?”
江添跟在后面把門關嚴,聞言沒好氣地說“沒完了你?”
“行吧行吧,睡覺。”盛望把洗澡后披的外套掛在衣架上,踩著木質小樓梯去去了上鋪,很快鉆進了被窩里。
江添朝上面看了一眼,灰色的條紋被子鼓起一個包,頂頭是盛望的后腦勺。他走到墻邊關了燈,屋里頓時陷入漆黑,只有上鋪那個鼓包邊緣亮著一團手機屏幕的熒光。
“要給你照著點么?”鼓包問。
“看得見。”江添說。
“噢。”
雖然是江添催的睡覺,但他其實并無困意。他枕在床頭刷了一會兒手機——
跟趙曦說了幾句事情,回復了高天揚刷屏式的消息,翻了一下相冊,然后再次切進微信。他本想繼續跟趙曦說事,卻發現聊天框最頂上的那個人悄悄換了頭像。
江添愣了一下,點進盛望的信息頁,發現他還發了一條朋友圈——
被好奇心扼住了咽喉。某某
下面配圖是一個被手捏扁的小紅罐牛奶。
他新換的頭像就是這張圖,昵稱改成了可回收。
這條朋友圈下面已經有一排留言了。
高天揚啥啊?八卦沒聽完啊還是做題卡一半?
宋思銳回復高天揚傻x么,想想也是前者
高天揚回復宋思銳你才傻x
高天揚哪個貨這么坑你盛哥?這種八卦講一半的人必須依法取締掉。
宋思銳這種八卦講一半的人必須依法取締掉
吳凱這種八卦講一半的人必須依法取締掉
李譽我現在也被好奇扼住了咽喉
張青藍我現在也被好奇扼住了咽喉
……
a班人回復朋友圈喜歡排隊當復讀機,一排就是長龍,那真是煞筆得相當有氣勢。直到隊伍末尾才出現一個破壞隊形的人。
他說在線蹲一個某某。
某某“……”
他抬手扣了一下頭一遍“真的沒有誰”,結果開口卻成了“干嘛突然換頭像。”
盛望在上面嗡嗡地說“別敲,睡著了。”
江添一臉無語。
手機界面又切回了某人的信息頁,頭像比朋友圈的大了不少。被捏扁的小紅罐半彎著腰,卡通畫笑著的臉有點變形,嘴角下拉。
如果沒有那條朋友圈,單從頭像其實很難判斷他究竟是在開玩笑,還是心情不那么好。
江添看了片刻,拇指在屏幕上抹了一下,像隔著圖摸一下某人的頭。
上鋪的人翻了個身,又過了許久,呼吸聲慢慢變得輕緩勻長,應該是真的睡著了。宿舍一片沉靜,江添聽著那道很輕的呼吸重新點開朋友圈。他想說點什么又不知能說什么,最后只發了一串標點。
他的省略號沉在最底下,跟班上其他人的起哄玩笑復讀機都不一樣,隔著長長的隊伍跟最頂上的“某某”遙相呼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忽然就變得曖昧起來。
集訓營的課安排得并不很滿,上午是語法知識點方面的訓練,下午是口語類,晚上沒有安排強制性的內容,自習室全天開放,宿舍也沒有休息限制。
競賽本就是錦上添花,愿不愿意添、想添多少花,并沒有人管你,至少不會像班主任那樣管你,全憑自覺。
和其他學校相比,一中的學生更肆無忌憚一些。他們第一天還比較老實,安安分分地在山前活動,吃完飯就乖乖回宿舍,然后第二天就變了。
一到課間,那群人就趴在桌上開始商量晚上去哪兒浪。
帶頭的卞晨嗓門賊大,托他的福,全班人都知道了這座學校其實也沒那么荒,有一些商店,都集中在山后那個片區的南門。不過店面性質非常單一,除了吃喝還是吃喝,中間夾雜著一兩間網咖和桌游店。
“好像有一家密室逃脫,據說新開的,去年還沒有,設施應該還可以。”一中一個女生說。
“要不明天去探探?”卞晨提議。
他昨天湊到后排跟盛望賠禮道歉后沒再換位置,拽著另一個同學在盛望江添前面安頓下來,成了固定座位。
他慫恿完一中的同學,又回過頭來問后桌兩人“怎么樣,一起去唄?”
“明天有事。”盛望拒絕得很干脆。
“什么事啊?”卞晨問完又轉向另一個“江添你呢?”
盛望默默轉頭盯著他哥,他哥朝他這邊一偏頭說“我跟他一起。”
卞晨朝旁邊聳了聳肩,好幾桌女生半失望半靦腆地收回目光。
“明天什么事,要緊么?”卞晨試圖努力一下,看完盛望又去看江添,“啊?江哥,好歹老同學呢。”
江添沒有什么松動的意思。他知道盛望的生日在后天,照理說明天其實真沒什么事,但他看得出來盛望對于一起玩一點興趣都沒有,他自己跟卞晨也沒什么交情。初中同班都沒說過多少話,更何況高中不同校呢。
“你們干嘛不今天去?”盛望順口問道。
“今天怎么去?”卞晨拎起桌上的兩張紙抖了抖,說“大哥,剛發的這些東西你都忘啦?你今晚不用準備啊?”
他手里的紙是下午第一節口語課發的,今天沒有安排什么兩兩競爭的內容,只做了點基礎性的訓練,講了些演講需要注意的東西,然后布置了一個主題,讓所有學生圍繞這個主題搞一篇演講材料,明天開始,就真的要按組k了。
卞晨開玩笑似的問道“咱倆明天下午就是對手了,你要不給我透個底,我先有個心理準備。你口語怎么樣?”
盛望想了想說“挺好的。”
卞晨“……”
他都準備好先自謙一下再捧高對方了,畢竟客氣一點能讓人輕敵。萬萬沒想到他還沒捧呢,對方就已經飄得很高了。
江添在旁邊笑了一聲,卞晨這才從懵逼中回過神來,心說我就問問而已,你特么還吹上了,在一中學生面前說自己口語好的真沒幾個,盛望讓他開了眼。
喜歡自夸的人都沒什么b數。卞晨心想,明天穩了。
但是這種可以事先準備的演講其實浮動性有點大,畢竟演講稿本身還是要考筆頭功夫。有的人也許口語一般,但稿子寫得好,也能賺點分。卞晨不想給對手賺這種分的機會。
他筆試也就比盛望低1分,這種差距實在說明不了什么。他打算今晚好好磨一篇稿子出來,明天口語再震一震對方,爭取個壓倒性的勝利。
這種考試初印象很重要。如果開頭就是碾壓式的,那后面那么多天他根本不用擔心對方翻盤,兩周k分就妥妥到手了。
競爭就是這樣,考場外可以當朋友,但拿分的時候還是要兇悍一點。卞晨對自己說。
結果第二天,他就想給自己一嘴巴。
演講k按倒序上場,從名那組開始。一共五個老師打分,總分是10,按平均分算勝負。這群老師一個比一個嚴,在第名那組上臺之前,那么多學員里居然沒有一個上8分的。
15名是江添那個初中同學葛薈,跟前面那些相比,她發音算是很漂亮了。但跟稿子一綜合,最后也只有86分,算是第一個勉強上8的。
教室內當場便是一片嘩然,尤其是一中那幫人。他們昨天還覺得自己妥妥能拿9呢,結果等了半天,第一個高分被附中拿到了。
江添的分數其實很極端。
有一個老師明確說非常喜歡他的發音和那種冷調的風格,給全場至今為止的最高分97。另一個老師則完全相反,覺得他在聲情并茂這點上值一個負分,稿子倒是很出色,最后勉強給了86。不過五個老師綜合下來,他還是拿了93。
盛望趁著他還沒回座位,在微信里給他發了一串表情包,普天同慶的、鑼鼓喧天的、搖滾甩頭的……最后手抖發了個兩只貓的,其中一只摟著另一只又親又啃。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抬起頭,結果對上了江添的視線。對方剛巧從臺上下來,正往座位這邊走。
盛望摩挲了一下屏幕,垂眼把最后一個表情撤回了。他撤完覺得這樣有點欲蓋彌彰,又干脆把上面的也撤了。
于是江添坐下來看了眼微信,某人的聊天框里,一排9個“對方撤回一條消息”。整整齊齊。
“……”
江添面無表情地盯了屏幕一會兒,實在沒忍住,轉頭去看盛望。這人仗著自己消息全撤回了,肆無忌憚地晾著屏幕,一點兒不怕被看。于是江添看到了自己詭異的備注名。
“森林中的影帝?”江添皺起眉。
盛望心說我靠,忘了這茬兒了。他覷了一眼身邊人的臉色,立刻哄道“改改改,現在就改。我就是隨便寫的,盛明陽還叫養生百科呢。”
他說著便點進江添的信息頁,把備注名刪空,在里面輸入“江添”。結果對方無動于衷,表情沒有變好一點。
盛望跟他對視一眼,又把這兩個字刪掉,輸入“哥”,對方表情開始變得復雜,依然沒有高興的樣子。
盛望第三次刪掉這欄。
他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停了好久才抿了一下唇角,鬼使神差地輸了“某某”。他本意是借昨晚的朋友圈開個玩笑,但輸完之后又覺得這個稱呼帶著一種隱秘的意味,像梧桐外那條一直都在又無人往來的深巷。
講臺上正在演講的學生正說到尾聲,音調高了起來。盛望倏然回神,準備把這個備注刪掉,卻見江添垂著的眸子動了一下,把視線轉回到了講臺上,像一種無聲的默許。
盛望心尖重重跳了一下,也跟著匆忙抬眼看向前方。許久之后,他在界面上按下確認,收起了手機。
后面幾場演講盛望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直到一中的人突然爆發出一陣口哨和掌聲,他才反應過來卞晨講完了,該他上臺了。
卞晨掀起了今天下午第二個小高·潮,他的分數不像江添那樣極端,每個老師的評價都趨近一致,說他稿子不錯,表達也不錯,很有感染力,最后得分也是93,能跟江添平分就夠他爽的了,畢竟人家常年穩坐聯考第1。而且初中三年,他對江添的口語水平一清二楚,早就有心理準備。
他后面還有5個人,一中的那幾個他很清楚,要論口語尤其是演講,他要是敢在班里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所以他估摸著最高分也就這樣了,他跟江添并列,還算不錯。
他還覺得如果自己昨晚再晚睡一點,把稿子再磨精一點,今天分數說不定能上95,那就一騎絕塵了。
直到盛望上講臺的時候,他都還在盤算自己95的可能性。結果等盛望講完,他就什么心思也沒有了。
滿腦子只剩下兩個字——要完。
怪不得人家昨天敢說自己“挺好的”,這特么要還算“不太好”,那教室里就找不出好的了。
五個評分老師一個接一個地夸,然后跟盛望聊了幾句,卞晨這才知道人家很小就跟老外混一塊玩兒了。
他還在盤算怎么樣能拿到95,盛望已經一騎絕塵拿了97。他昨晚的話一語成讖,考場外可以做朋友,考場上某些人拿起分來真的很兇。他剛好是被兇的那個……
初印象很重要,開頭就是碾壓式的,后面十來天他基本可以不用指望了。
同桌拍了拍卞晨的肩,卞晨說“搞個鳥,我不考了……”
下課之后,一中那群人蜂擁而至,拖著卞晨往北門去了,說要給他換換心情。
盛望倒是心情不錯。他拎著包看了一眼尚早的天色,對江添說“我今天想出去吃。”
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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