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鎖心
“媽我是阿凌啊你想我了沒”
“天啊兒子兒子兒子”
母子二人就快隔著世界擁抱在一起。
衛凌沒有說今天發生的一切, 包括自己差一點死掉之類的, 全部都略過去了,只說自己從今天開始和溫酌住在一起。
“阿凌啊這些年也是溫酌在照顧我和你爸他看著不怎么說話, 卻是個懂事又有責任心的孩子你住在他那里,要聽他的話他”
以下省略近一萬字對溫酌的贊美。
衛凌聽著聽著,就腦袋歪一邊,睡著了。
“阿姨,衛凌睡了, 我這邊就給他掛線了。”溫酌這才把臉湊到容蘭的面前。
“啊呀丟臉丟死了這臭小子也不說你在他身邊”
等到一切安靜了下來, 房間里的燈光也逐漸暗了。
衛凌側著身,一只手放在臉頰邊, 睫毛很細密輕輕垂著。
其實他還保留著八年前的體型, 隔著被子也能看見他從肩膀到背部的線條,隨著他的呼吸輕微的起伏。
像山, 像海, 像一切讓人覺得美好的意象。
“晚安。”溫酌輕輕摸了摸衛凌的額頭,沒有離開,就側坐在他的身邊。
大概是因為這個環境逸舒適, 熟睡之后,衛凌的思維一點一點地下墜,就像是穿過了層疊不休的水流,落在了一張狹窄的、幾乎沒什么翻身余地的床上。
他懶洋洋抱著一個類似電話的東西,正在和誰打電話。
這個寢室小到多放個茶杯的空間都沒有名副其實的膠囊空間。
頭頂上還貼著一張照片,是自己穿著宇航服在一片孤冷的沙地中蹦起的模樣, 遠處的星子光亮和人造衛星折射的光斑形成深邃的景致。
衛凌這才明白,這個小小的空間恐怕就是自己在月球基地里的寢室。
門外有人
衛凌一打開門,就看見溫酌站在門口。
“溫酌”
當溫酌抬起眼的那一刻,衛凌所有的思緒在那雙深邃的眼睛里穿梭,一切失去了控制。
當溫酌一步一步地向前,衛凌一步一步的后退,他無法思考,他的一切仿佛都屬于眼前的“溫酌”。
溫酌的指尖觸上衛凌的臉頰,無數細微的電流穿透了他的細胞,身體在輕微的震顫著
和他對視的這雙眼睛太美了,就像暗夜里悄然綻放的
這不是溫酌這不是
溫酌是剛強利落的,甚至還有一股子悍冷,他不會不會這樣誘惑任何人
衛凌跑了出去,拼命地跑著,而那個偽裝成溫酌的東西卻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啊”
脖子好痛被它咬到了被它咬到了
“溫酌溫酌溫酌”
衛凌拼命掙扎了起來,慌亂而無助。
好像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幫不了他,除了溫酌。
“滾下去走開走開溫酌”
“我在這里衛凌,我就在你身邊醒過來,你在做夢”
清晰而堅定的聲音在衛凌的耳邊響起,瞬間那個慌亂恐懼的場景如同幕布一樣被狠狠扯落,溫酌的目光嵌進衛凌的眼中。
他周身一顫,完全醒過神來。
就像溺水上岸了一樣,衛凌側著臉大口地喘著氣。
“噓噓別怕,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衛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他的頭發還有身上都汗濕了,整個人都顫抖的厲害。
“溫酌”衛凌發現自己被人緊緊抱著,對方的胳膊越是用力,衛凌發現自己越是安心。
“我在。”
除了自己粗沉的呼吸和狂亂的心跳,就剩下溫酌的“我在”。
“我夢見自己在一個很狹小的房間里像是在月球基地的寢室。然后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家伙進來了他想他想”
后面的話,衛凌說不出口了。
溫酌的手指撥開衛凌額前汗濕了的發,用很平緩的聲音說:“你應該是想起了在月球基地的事了。你夢里的,應該是從培養艙逃逸出來的安奇拉,它那個時候想寄生在你身體里。”
“是這樣嗎它干什么變成你的樣子”
我還以為自己要被你那什么了
這想法掠過腦海之后,衛凌整個人差點沒從床上炸起來
“大概是因為在月球基地的所有研究員里,你認識最久的人是我。變成我的樣子,能讓你放松戒備。”
“有道理。”
有個屁道理
衛凌有一種感覺,那個“溫酌”將要對自己做的,絕對不是“寄生”那么簡單。
那是一種更加難啟齒的,像是從深淵縫隙里延伸出來的偏執渴望。
當那個“溫酌”與此刻的溫酌重疊,同樣的五官卻有著不同的感覺。
他們都看似溫柔,但溫酌卻像是淬了寒冰的刃,一點點微光就能折射出剛性。
“現在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溫酌站起身來。
“你要走”
“不然呢你腦子里現在正拿我和安奇拉做對比吧,越想越覺得我們是一個人。難道不會覺得我很可怕”
“你們不一樣。”
溫酌已經走到了門邊,衛凌看著他的背影,意識到溫酌身上的襯衫一直沒換過。
“能回答我一個疑問嗎”衛凌高聲道。
“你問。”
“就是醫療基地里原本有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醫生,我給他起了個外號小黑框。他的耳朵后面有顆痣,但是那天試圖把我帶走的小黑框,他的耳朵后面沒有痣。”
“你的猜測呢”
溫酌還是站在門邊,隨時要離開。
總算找到一條這家伙從前的壞毛病了和人交談的時候總是以自我為中心,從來都不會主動離對方近一點。
不過你衛凌哥哥從來不跟你計較
“小黑框在封閉的醫療基地里,不會沒事兒去點掉耳朵后面的痣。所以那根本不是小黑框,而是諾亞假扮的。如果剛才我夢里的是真實發生過的,那個溫酌其實是安奇拉,意味著安奇拉擁有改變外型的能力那么作為同一物種的諾亞,也有這種能力,對吧”
衛凌撐起自己的上身來,想要坐起身。
和拿一杯奶茶或者勺子不同,這更需要力量。
他的肩膀和手臂輕微顫動,睡衣的領口本就比較松,直接歪到了一邊,掛在左肩上。
黑暗讓他肩膀那一小段弧形的線條隱隱約約,卻又泛著不一樣的微光。
“所以呢”
溫酌清冷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暗啞,喉嚨里仿佛著了火,卻不動聲色地咽下。
“會不會有諾亞變成其他我認識的人,來迷惑我”
衛凌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氣場。
“諾亞那邊的核心人物,有一位外號是大師。他的能力就是改變生命體的表征。比如說,把某位諾亞改變成基地里某位醫生的樣子。這種改變甚至細微到包括指紋、聲音和虹膜。”
“但是基地里那次,他失誤了”
不然怎么會漏掉小黑框耳朵后面的那顆痣呢
“不,漏掉某個細小的細節,是大師的簽名。”
“所以他是故意的”
這家伙有意思啊
“是的。”
“這不就像某些贗品仿造師故意在自己的作品上留點什么記號,用來區分原作和仿作”
“算是吧。”
“誒”衛凌忽然笑了起來,“那要是有諾亞變化成我的樣子,你認不認得出來”
“當然認得出來。”
“你可真自信。”
“我用來了解你的時間,遠多過你了解自己。”
說完,溫酌就真的轉身離開了。
“啊我都聊的不困了,這家伙卻跑了。真是太監講故事,沒有下面”
但是轉念一想,溫酌出任務之前,就已經照顧自己很久了,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嗯,那就祝你晚安好夢,溫小酒。”
臥室門外,溫酌背靠著門,抬起自己的下巴,喉間快要沸騰的那口氣,終于可以呼出來了。
漫長的夜,只是剛剛拉開序幕。
凌晨三點,聯合檢測化驗中心,一隊身著白色防化服的檢化人員走進了一間巨大的檢化室。
“高隊,聽說這一次被檢測的是從各國抽調過來的專家的尸體。你本來都在休假的,也被叫回來了。”
“嗯,所以要小心謹慎,別出漏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首席檢測化驗師高華,他今年二十八歲,年輕冷靜。
這是一間大型解剖室,每個解剖臺都被雙層防化玻璃墻隔離起來。
高華帶著兩名助手,進入了第一層防化玻璃,消毒藥劑從各個角度噴灑下來,然后他們進入了第二層防化玻璃,來到了解剖臺前。
“現在進行腦外科醫生洪俊賢的尸體檢測。根據尸體樣本的初步化驗,洪俊賢全身細胞在短時間內脫水、脫氧,導致死亡。現在進行解剖,觀察尸體內部情況。”
高華拿起了手術刀,以y字形切開,助理將尸體的胸腔打開。
“肺部、心臟、消化器官全部呈脫水狀。”
兩個助理小心地將內臟取出來,當他們繼續檢測的時候,一個助理喊了起來:“高隊你來看一下洪俊賢是男性吧不可能妊娠這個是什么腫瘤嗎可如果是腫瘤,它怎么沒脫水”
高華心中一驚,果然看見在洪俊賢小腹的最里面,有個嬰兒拳頭大小的東西。
高華小心翼翼地撥開周圍的組織,鋒銳的手術刀不過輕輕蹭過,那個東西就像充滿危機感一樣跳動了一下。
“老天爺這個東西好像還活著簡直就像是孕囊”助理高喊了起來。
“怎么可能還活著這里所有的尸體是通過了生物檢測儀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通過生物檢測儀的時候,這些孕囊處于休眠狀態,沒有生物特性,但是現在它們復蘇了
冷汗從高華的額角落了下來,防化服里面都配備了通信裝置,他立刻開口提醒:“各小隊請注意尸體內部可能存在寄生物,所有檢化人員”
這時候,隔壁的解剖臺傳來用力敲擊的聲音。
“高隊,你快看”
高華側過臉,看見對面的同事面罩已經破裂了,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拍打著玻璃墻,卻根本出不來。
就在那個瞬間,他們迅速脫水,呈現木乃伊狀,沿著防化玻璃墻滑落了下去。
“我們快出去”
高華的兩個助理驚慌失措,摁下摁鈕,但是玻璃門卻絲毫沒有打開。
更加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高華在對講里高聲道:“釋放零式高速酶釋放零式高速酶”
對講里是一片忙音,他們的無線通信被切斷了。
“去你x的”
只聽見“噗”的一聲,高華迅速轉身,發現尸體里的那個孕囊已經破裂了
他立刻握住腰間配槍,但是槍還沒完全離開槍套,就感覺到有什么刺入了他的防化手套
一片煙霧之中,泛著淡藍色的透明物體向著四面八方飆了出去。
那是諾亞
只聽見“嘩啦”一聲,高華的防護面罩裂開了,一個寄生物沖了進來,狠狠扎進了他的臉頰里
高華要緊了牙關,終于把槍抬了起來,對準了自己的腦袋,扣下扳機的那一刻,他的手用力一顫,子彈打偏了。
“完了”
很快,整個解剖室陷入死寂。
這是衛凌度過的最難以入睡的一夜。
明明是柔軟寬大的床,自己想怎么翻身就怎么翻身雖然他并沒有那么多力氣折騰各種姿勢,但是衛凌就是覺得哪兒都不舒服。
好像少了點什么。
想了半天,他終于找到了答案溫酌沒有在他的身邊給他翻身
“咸魚才需要翻身呢”
老子能坐著看明天的太陽升起
黑暗之中,溫酌送給他的手表還在手腕上,衛凌笑了笑,開始擺弄了起來。
他這個人,從小玩電子產品,就不愛看說明書,喜歡自己擺弄和研究。
玩著玩著,他發現如果輕敲表的側面,屏幕就會亮起來。
比如,敲一下,屏幕就會亮起藍光,敲兩下是粉紅色的,連敲三下竟然是大紅色的,還會有一聲很旖旎的“啊”
衛凌總覺得那聲音很微妙,就像是從前他看的島國動作電影里女演員的聲音。
大概是為了驗證到底和那個聲音像不像,衛凌連著試了好幾次。
玩著玩著上癮了,衛凌想試一試連敲四下會不會有什么新奇的顏色或者聲音出現,無奈他的手指連敲三下已經到達上限了,他覺得自己這一天的恢復速度有如神助。
說不定明天,他就能上外面騎自行車打球了。
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
整棟別墅,會敲他門的只有溫酌啊。
但是,衛凌怎么從這敲門聲里感覺到了那么一丟丟隱忍著的怒氣呢
“那個請進”
門一下子就開了。
溫酌走了進來,他終于換掉了那身帶著禁欲氣質的襯衫西褲,穿著寬大的睡衣。
大概是剛洗完澡,他的發絲還是濕著,有幾縷貼在臉頰上,莫名的
衛凌忽然就想起了夢里那個安奇拉。
它變化成溫酌的樣子,無論是緩慢抬起的眼睛,還是靠近自己的氣息,都一點一點地滲透進了衛凌的大腦,甚至悄無聲息地掌控著他每一個細胞。
而此時的溫酌,比夢里的安奇拉隱隱透露著更加明顯和強勢的侵略性。
“你是在騷擾我嗎”
溫酌冰冷的聲音響起,仿佛在衛凌的神經線上劃過一根火柴,驟然燒了起來。
“什么”
騷擾
這是破了天的膽吧我不要命了啊
“我一直在我自己房間里待著,我怎么騷擾你啊”
衛凌長那么大,還是第一次跟那個詞綁定。
怒火中燒想撲上去干架
但他翻下床都困難,只能瞪著溫酌。
而且就算沖上去了,對方一巴掌就能把他拍成餅了
溫酌把手機扔了過去,衛凌低下頭一看,驚呆了。
溫酌的手機被來自“衛凌”的短信給刷屏了。
第一條信息:晚上一起吃什么
這條信息其實還好,只是衛凌覺得就自己這手殘的程度,怎么可能打得出這么多個字嘛
他剛想說“這絕對不是我發的”,下一條信息讓衛凌二丈河上摸不著頭腦。
第二條信息:等著我。
等什么等著一起吃夜宵
這信息肯定不是他發的啊
他讀書的時候就知道溫酌的性格,晚上八點以后除了水,什么都不會吃了。哪怕把零食湊到他的嘴邊,他也是不會張嘴的。
第三條信息,衛凌的眼睛瞪得沒爆出來
“這絕對詐騙短信絕對絕對絕對我沒發過你是不是把別人的手機號碼存成了我的名字”
媽呀這條短信是要命的啊
誰他么的敢給溫酌發短信說“今晚我想和你睡”啊
嚇得人不是質壁分離,而是無絲分裂啦
“是么。”
溫酌的聲音還是那么冷,聽得衛凌腦仁都在疼。
降調,劃重點,“是么”兩個字用的是降調
這代表溫酌否定衛凌給出的答案,他已經認定了衛凌在口騷擾他
“你怎么不看后面的了。”溫酌抬了抬下巴,走了過來,坐在了衛凌的身邊。
當床墊那一陣下沉,衛凌忽然有點兒心驚膽戰。
那感覺就像小時候跑游戲機室,玩得正嗨,忽然聽見了老爸的一聲爆喝。
衛凌低下頭來,這破手機靈敏度太好了,饒是他的手指僵硬成那樣了,還是把后面的信息滑了出來。
今晚我想和你睡
今晚我想和你睡
“怎么樣。”溫酌問。
還是降調。
“你聽著,溫小酒有些話,因為放在心里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溫酌的眉梢輕微地上揚。
“嗯三個多月”
“你把自己醒凍之后昏迷的時間也算進去了”
溫酌的潛臺詞就是,我知道你不要臉,你確定要在我面前這么不要臉嗎
“好吧,準確地說是從我醒來之后算起。”衛凌此刻已經轉換好了心態,用面對大學論文答辯的認真態度,面對溫教授。
對教授不誠懇,那是會被當很慘的
“你千辛萬苦,歷經八年坎坷,才把我從月球接回來你不分晝夜在我身邊照顧我,甚至還把自己的房子都寫在我的名下,這么大的恩情,我對你敬若神明,不敢有半點褻瀆你比男神還要高貴,比愛因斯坦和牛頓加在一起都更有意義,你是”
好歹高考寫過接近滿分的作文,衛凌胡謅的時候往往比他正經說話要更動聽。
“我們試一下吧。”
溫酌傾向衛凌,那一聲很輕,每一個字卻又清晰無比。
“啊你你說什么”
衛凌下意識向一旁晃了一下,其實并沒有動。
“我們試一下吧。”
原本坐在床頭的衛凌嘩啦一下,栽倒,卻被溫酌一把勾了回來,有一種快狠準的氣勢。
幾個小時前還讓衛凌充滿安全感的懷抱,此時竟然充滿危險。
“不用不用試,那些信息如果是我發的,我把腦袋剁給你沖廁所”
“你為什么這么想堵住家里的廁所呢”
溫酌的聲音就在衛凌的耳邊,他下意識別開臉,溫酌卻就著抱他的姿勢,抬起了他的手腕。
“明明那么聰明的人,真的被凍傻了嗎”
那聲音里真的只有一點點的笑意,衛凌卻聽出來了。
他驟然反應過來。
“是不是因為我敲了手表連敲的次數不同,表盤閃現的顏色也不同,所以我就多敲了幾次試試”
“還以為你會一直蠢下去。”
衛凌立刻試了試,在表盤側面敲了一下,果然溫酌的手機上也相應出現一條信息:晚上一起吃什么。
“吃癟吧”
衛凌又敲了兩下,那條“等著我”也出現在了手機上。
衛凌立刻興致大增,敲了三下,那條萬惡的“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即刻送達,還有一聲旖旎的“啊”
這聲音,讓衛凌的心臟抽了那么一下。
總覺得有溫酌在的場合都是嚴肅認真的,這一聲“啊”實在太尷尬了。
“我根本不知道敲表盤會發送這些信息給你等等,除了你不會還發送給別人了吧”
衛凌靈機一動,轉移話題
“不會。申請通信芯片的時候,你的緊急聯絡人是我。”
“但是,這通信手表現在還是出廠設置吧這都什么默認內容啊”
“這本來就是主打情侶通信的手表,一些簡訊本來就是為了戀愛設計的。”
“哈”
你選個情侶手表給我,是幾個意思
“給你的是男款,有什么異議嗎”
“不是女款,我就沒有異議。”
“就算是女款,你有什么異議”
“哈”
“把設置改一下吧。”溫酌低下頭來,在表面上劃了個三角,立刻彈出了設置修改界面。
一開始衛凌還沒有太多感覺,但是當溫酌向前傾,靠向衛凌的肩膀,衛凌才發覺自己是被對方圈在懷里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溫酌的一條腿已經跨了上來,就在衛凌的身邊,只是衛凌的雙腿在被子里,而溫酌是壓在被子外面的。
自己的后背正好貼著溫酌,對方的體溫和呼吸都變得清晰無比,他甚至能隱隱聽見溫酌的沉穩從容的心跳。
“敲一下,改成回電。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有要緊事跟我說,就發這條。”
“嗯,可以。”
“敲兩下,改成我有危險,定位我。真有危險的時候,別敲錯了。”
“可以。”
衛凌點了點頭,他明白溫酌為什么不把敲一下就設定成“我有危險”的原因,誰知道自己會不會不小心敲一下,這就跟電腦雙擊一樣。單擊很可能是意外操作,雙擊多半是刻意為之。
只要衛凌還有能力敲擊表盤,敲一下和敲兩下花費的力氣和時間沒有太大區別。
所以把敲兩下設定為“我有危險,定位我”,是最合理的了。
“敲三下呢”
溫酌大概是側了臉,他的氣息正好落在了衛凌的頸窩。
“我餓了,要吃飯。”
衛凌壞笑著看向溫酌,從這個角度看,溫酌的睫毛真夠長的,在陰暗之中,每一絲都像拂過衛凌的視覺神經,將他拽進溫酌的世界里。
“可以。其他的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最多敲五下。”
“我自己來。”
衛凌雖然動作慢,經常點錯地方,但還是溫酌卻坐在他的身邊,陪著他完成了所有設定。
“溫酌。”
“怎么了”
“你照顧了我那么久,會不會覺得很累如果你是因為八年前我把救生艙讓給你這件事,你其實可以放下了。你看我現在平安無事,那八年讓我的時間暫停,你成熟了,我爸媽老了,我喜歡過的學姐也成了三個孩子的媽媽了都過去了。”
我的八年,你很煎熬吧。
之前身邊的人太多,爸媽、醫生、葉語,他沒有機會說。
后來溫酌對他照顧得太細致,細致的每一分都是他所需要的,所以他沒說。
現在真的只有他們兩個,衛凌覺得自己可以說了。
“我不覺得累。我希望你,無論任何事情都能慢一點,體會得清楚一點。”
“啊”
“別人的大學要用四年,你只用三年。考研的時候,別人準備三個月的東西,對你來說三周就夠了。讀博你也比別人快我追趕你追趕得很辛苦所以你慢下來了,我反而不累了。”
衛凌愣在那里,他從來沒有想過溫酌需要追趕自己。
“哈哈哈哈哈溫小酒,你那么聰明,麻煩你也帶點腦子行不行”
“什么”
“慢慢讀大學、慢慢混研究生,多好啊。我為什么要提前畢業肯定是因為”
衛凌忽然住了口。
“因為什么”
溫酌這樣看著他,是真的很想知道他的答案。衛凌忽然覺得他可愛死了。
“秘密。你不是很厲害的嗎說不定有什么讀心的能力。”
“對。”
溫酌扶著衛凌躺了回去。
衛凌卻不干了。
“誒,等等,你說對什么對你真的有讀心的能力你能看到我腦子里想什么”
溫酌卻不回答他,替他把被子拉上來。
“你別走啊,你回答我誒”
溫酌沒說話,只是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后走了。
他竟然真的走了
衛凌非常不開心,然后帶著不開心的情緒睡著了。
簡單到只有一張床的次臥里,溫酌靠坐在床頭,抬起手機的時候,發現上面留了兩條信息。
應該是衛凌設置的敲擊簡訊。
謝謝你。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溫酌抬起手,摁在自己的額頭上,放下來的時候,正好壓在了手機屏幕上。
一段舊影像釋放了出來。
那是許多許多年前的q大的聯歡晚會,衛凌抱著吉他,坐在臺上,唱了一首當年的校園流行金曲。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從前的鎖也好看,鑰匙精美有樣子。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溫酌看了一眼“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我鎖了,你卻沒懂。
一切都太安靜了,安靜得當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溫酌的指尖沒來由一顫。
“溫教授,事情變得嚴重了你記得航班上那十二名遇害的專家嗎”周主任的聲音傳來。
“我記得。他們的遇害,應該是諾亞為了把我從醫療基地調開而刻意設計的。”溫酌回答。
“你們離開之后,程炮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就把整架航班轉移到了聯合檢化中心。”
從周主任的聲音可以聽出來,事情很嚴重。
“在聯合檢化中心簽收這架航班之后六小時,也就是十分鐘前航班里的遺體都不見了而今晚負責連夜進行尸檢的工作人員一整個小隊一共八個人全都出現了高速脫水癥狀,等到醫療隊過去的時候,他們全都和之前航班上的遺體一樣了”
“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沒有用你得帶人去看看遺體怎么會忽然都不見尸檢的工作人員怎么會忽然變成那樣這是不是有傳染性”
“我派連羽過去吧。”
“你必須要親自去溫酌,危墻之下焉有完卵如果諾亞用了什么方式大肆滲透甚至于毀掉整座新城光年,你想要帶著衛凌到哪里去生活深山老林還是珠穆朗瑪”
“嗯。”
“行,那我現在派連羽和何斂過去親自保護衛凌”
“不用。你給衛凌準備一個工作證,交給連羽。”
“你你要帶衛凌去現場”
“就像你說的,如果光年毀掉了,那么無論衛凌去到哪里,都可能會被諾亞毀掉。那他還是早一點接觸現實比較好。”
說完,溫酌就把通信中斷了。
臥室的敲門聲再度響起。
衛凌一旦睡著了,就是天打雷劈他都未必會當回事。
溫酌直接把門打開了,走到了衛凌的床邊,揉了揉他的腦袋:“衛凌,醒醒。”
“”衛凌的腦袋歪到了一邊。
溫酌懶得浪費時間,直接打開了衣柜,里面竟然正好有兩套嶄新筆挺的西裝。
他托著衛凌的后背,給他把襯衫換上,一粒一粒的扣子扣起來。
感覺到動靜的衛凌睜開了一只眼,發覺溫酌的臉近在眼前,驚得“啊”了一聲。
“怎么了溫小酒”
衛凌本想揉一揉眼睛,但是剛醒過來,四肢實在乏力。
“你想知道我除了大學教書之外的工作內容嗎”
“想”
衛凌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我們現在就去。”
溫酌把衛凌的睡褲換了下來,又將他的腿抬高,這畫面太尼瑪的不和諧了,衛凌的心臟突突亂跳,總覺得下一秒自己就會懷孕。
他高喊著:“我自己穿”
但是溫酌已經非常利落地把西褲給他提了上去,“哧溜”一聲拉鏈拉上、扣子扣好,一氣呵成啊
當真害羞不過一秒,一切都已經搞定。
溫酌將他扶了起來,把全身鏡從衣柜里拉出來,隨手就抽了一條黑色領帶,看起來毫無款式的領帶,只要微微側一點角度,就能看見淡淡的金屬光澤,質感十足。
“站好了。”
溫酌的聲音低低的從耳邊傳來,衛凌總覺得心底深處有點癢癢。
衛凌竭盡所能挺直了腰板,溫酌的手繞過了他,來到他的頸間,手指非常靈活利落,幾秒鐘領帶就系好了。
緊接著,溫酌一手摁著衛凌的肩膀,身長另一手,扯過了衣柜里的西裝外套,輕輕一抖,給衛凌穿上。
“我們走。早餐晚點吃。”
溫酌的胳膊繞過衛凌,扣著衛凌的胳膊,將他半拎起來,走了出去。
不需要問,衛凌也知道有什么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衛凌以為溫酌會開車,但是溫酌只是站在門口,喊了一聲“溫蒂”,院子角落里一個金屬小箱子衛凌還以為它是個垃圾桶呢
它就像電影里的迷你變形金剛,忽然伸展開來,變成了一輛平衡車
“昨天,你不是想騎平衡車嗎”
“啊是啊”
可是你不是要去工作嗎不是很緊急嗎
騎平衡車得騎到猴年馬月
“我帶你騎。”
說完,溫酌就示意衛凌站上去。
衛凌抬起一條腿,但是高度還不夠,溫酌酒低下身來,托著衛凌的腳,幫助他完全曲起膝蓋。
就好像,無論事態多緊急,哪怕世界末日了,溫酌對于衛凌也永遠有耐心。
當衛凌站了上去,溫酌就站在他的身后。
他的胳膊繞過衛凌,雙手食指交扣,靠在他的耳邊低聲道:“別怕。”
“怕什么”
下一秒,平衡車就猛地沖了出去。
庭院上的草坪一片傾倒。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周圍的樹木、燈柱飛速倒退,衛凌幾乎睜不開眼。
不過幾秒,他們已經離開了別墅區,飛馳在了馬路上。
他們在各種車輛之間穿行,簡直就像坐上了云霄飛車。
一輛卡車從他們面前橫行而過,衛凌嚇得差點沒喊出來,他只感覺到身后的溫酌略微曲膝,他們就從卡車的后方繞了過去。
一切發生在轉瞬,衛凌的心臟全程緊懸,下意識抓緊了溫酌的手臂。
大哥,你千萬別松開千萬別松開
又是一個大旋轉,衛凌用力向后貼著溫酌的懷抱,他們的速度絕對趕超法拉利爆缸。
終于,平衡車發出“嗡嗡嗡”的聲音,正在逐漸降速。
周圍的一切也從“時空隧道”里脫離出來,變得清晰起來。
他們已經離開了市區,周圍稍顯荒涼,但還能零星看到一些建筑物。
眼前這棟,是一個五六層的建筑,雖然不高,但是占地面積卻不小。
無論是樓頂還是四周,都被身著迷彩服全副武裝的人戒備保護,到處都是攝像頭,看起來防守十分嚴密。
溫酌先下了車,衛凌的小心肝還在撲通撲通狂跳。
科技進步太快現在連平衡車都能飆車了
是不是騎平衡車也要考駕照啊
“溫小酒你確定你剛才沒超速”
“超速又如何反正拍不到。”
溫酌向衛凌伸出一只手,衛凌剛把手放上去,就被用力扣住了。
這時候,留著一頭亞麻色短發的年輕人快步走了過來。
“教授,您讓周主任準備的工作證。”
溫酌接過工作證,掛在了衛凌的脖子上。
“哎喲,莫名的榮譽感油然而生,我也是有工作證的選手了啊”
再仔細一看,上面寫著“臨時工作證”。
切
“溫蒂,代步車。”
見證奇跡的時刻再度來臨,之前是金屬垃圾桶造型變成了平衡車,現在是平衡車再次變化,成了一輛輪椅。
“說好的代步車呢”衛凌睜大了眼睛,看著溫酌。
連羽嘆了口氣:“不就是為了照顧你的自尊心,才沒叫輪椅嗎”
衛凌心不甘情不愿地不想坐下,那輛代步車就像有感知力一樣,直接停在了衛凌的身后,甚至還輕輕撞了一下衛凌的后膝。
衛凌只好坐了下去。
“你是衛凌吧。之前我們在直升機上見過,還記得我嗎”
“記得。你叫小羽毛。”
不需要衛凌轉輪子,代步車自己會行走,還真夠高科技的,衛凌忽然對這個代步車滿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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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溫小酒同學來說,從前的衛凌就是能打籃球,能彈吉他能唱歌,多才多藝脾氣好,腦袋聰明又不驕傲,除了渣游戲、斗地主、不洗襪子、看沒品小電影之外,真的很完美,所以他把自己的心早早就鎖好了留給衛凌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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