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將前世的災(zāi)難扼殺在搖籃里
聽得堂前那個老太婆一番話,安姨娘暗恨不已,方慧君那個賤人,不過是區(qū)區(qū)商人之女,就因為占了個正室的名頭,才使得老太婆站在她那邊,從前她得老爺寵愛,這縣令府她一家獨(dú)大,也就不在乎這些,可自從那個老太婆和丫頭片子回到淮陽縣,她便事事不順。
安姨娘心頭恨得滴血,面上仍舊是那副柔弱無依的樣子,但宋祁正見了,并未像往常那樣目露心疼,反倒是眸光深深,閃過一縷掙扎之色,皺著眉道:“月兒這回確實做錯了……”
李氏冷哼一聲,宋祁正神色一肅,“既然身子弱,那就在房中將女戒抄十遍,什么時候抄完,什么時候出云香閣。”
那女戒又多又厚,她一個六歲的孩子,要抄到何年何月去?宋織月抽泣的聲音一頓,哭得愈發(fā)真情實感了,安姨娘還想求情,沒想到宋祁正直接道:“若是月兒沒有抄完,你也不必出云香閣了。”
才出禁閉的安姨娘頓時啞了嗓子,抽泣幾聲,福下身子行了一禮,帶著哭腔道:“月兒這番確實不對,沒有弄清事情原委,便操之過急,可到底是關(guān)心大小姐,她一個六歲的孩子,要說有什么歹毒的心思,那是沒有的,月兒和大小姐雖然不是同一個娘生的,可都是宋家血脈,在外人看來都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月兒的性子也是該好好磨練了,”安姨娘抬起淚光盈盈的眼睛,似怨似哀地看了宋祁正一眼,隨即拉著懷中的宋織月深深行了一禮,“妾身會好好教導(dǎo)月兒,督促她早日抄完女戒的。”
說完,安姨娘便帶著宋織月離去了。
宋知綰看著她爹明顯緩和下來的臉色,在心中嗤笑了一聲,這安姨娘好厚的臉皮!黑的說成白的,居心叵測說成愛姐心切,偏偏她爹拎不清,還真就吃她這一套。
宋祁正心頭煩悶,既后悔剛才對愛妾幼女太嚴(yán)厲了些,又無言愧對嫡妻和受了委屈的大女兒,躊躇了一會兒,抬眼見到柔順的嫡妻,心中一嘆,柔聲道:“我再叫管家請孫大夫過府來,讓他給你好好看看,所需的藥材費(fèi)用,都從公中出。”
方慧君福了福身子,輕聲道:“多謝老爺。”
“兒子還有些公文未處理,晚膳就在前院用了,就先去書房了。”
宋祁正到老太太跟前行過禮,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屋中少了討人厭的安姨娘和宋織月,又走了氣勢威嚴(yán)的大伯,宋致文和宋致武兩兄弟總算活躍起來了,到方慧君跟前找受了委屈的綰綰妹妹好一通安慰。
哄得宋知綰破涕而笑,宋致文放下心來,又神秘兮兮的湊過來和她咬耳朵:“綰綰,我可只喜歡你這一個妹妹!”
宋織月那嬌嬌弱弱的性子,碰一下就要哭半天的,一點都沒有大妹妹討人喜歡!
一旁的宋致武忙不迭點頭,宋知綰忍不住笑彎了眼睛,心中一片溫軟,前世里,大堂哥和二堂哥就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只是那時候她被宋織月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還不自知,名聲狼藉時除了祖母和母親,也就兩兄弟還來勸過她,如今,她必不會辜負(fù)兩位堂哥的一片好意了。
宋致文向來是個大嗓門,就是說悄悄話也比旁人高了一個音調(diào),因此他的話全被大人們聽在耳朵里,但李氏面含欣慰,方慧君目露感激,二叔二嬸和一旁的宋三叔都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誰不會不喜歡孝順懂事靈秀可愛的綰綰呢?
也就他們的大哥看不清這其中門道,會偏寵那個一看就不安分的安姨娘,把一個小妾生的心思長歪了的孩子捧在手心里了。
這邊一家人其樂融融用過晚膳,宋知綰心里裝著事,也就沒有像往常那樣,在榮壽堂多陪李氏一會兒,李氏心疼孫女受了委屈,拉著方慧君的手囑托了一番,便讓他們回去了。
“娘親,我今日沒去學(xué)堂,落下了今日的功課,我想去爹爹的書房請教一番,免得明日再惹夫子生氣。”
出了榮壽堂的院門,宋知綰才對方慧君說道,她見母親臉上仍有一縷憂愁之色,于是安慰道:“娘親,您放心,爹爹被祖母說了一通后,已經(jīng)不怪女兒了,況且女兒是去請教功課,不做旁的,爹爹會同意的。”
聞言,方慧君眸中憂愁之色散去,看著眼前乖巧懂事的女兒,她只覺得心頭酸軟,“好,娘親等你回來。”
一直跟在她們身后的云之宴上前來,和宋知綰一道向方慧君行了禮,就朝著前院書房的方向去了。
“你先前到底看到了什么?”路上,云之宴想起下山時宋知綰格外凝重的神色,不由得問道,“是關(guān)乎你爹的?”
宋知綰憂心忡忡:“我們下山時看到的天色,是暴雨來臨的征兆。”
“便是暴雨,那又有……”云之宴不說話了,淮陽縣位處隨州地界,有數(shù)道運(yùn)河貫穿其中,而淮陽縣地勢低矮,若是真有暴雨降臨,那么隨之而來的便是洪災(zāi)。
只是她小小年紀(jì),怎么會知道這些?云之宴心中疑惑,宋祁正更是不肯相信。
“且不說你所言真假,就算是真的有暴雨降臨,我淮陽縣的堤壩向來堅固,必不可能發(fā)生洪災(zāi)。”
宋祁正篤定道,他前些日子還派人去修繕了堤壩,而這幾日天朗氣清,一看就不像會下雨的天氣。這么想著,他看宋知綰的眼神就多了一絲懷疑,“綰綰,事關(guān)重大,這可不能信口胡來。”
宋知綰在心中嘆了口氣,她就知道她爹不會相信她,可誰能想到呢,前世正是一場暴雨沖垮了淮陽縣的堤壩,洪水淹沒了百姓們賴以生存的農(nóng)田,收割了許許多多的無辜性命,而她爹就是因為防洪不利,被革了官職下了牢獄,才讓那人有了可趁之機(jī),至此,宋家便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爹爹,”宋知綰抬起頭,表情誠懇,“綰綰知道,這話聽起來像是聳人聽聞,可女兒和祖母從鄉(xiāng)下回淮陽縣的時候,因為遇到山匪丟了錢財,一路上只能扮作難民前行,”
“因此,遇上了不少從昆城來的難民,爹爹是縣令,想必一定知道三月前昆城的那一場洪災(zāi),昆城官員就是因為防洪不利,才讓洪水直接沖垮了城門,百姓死傷無數(shù),浮尸千里,向來富庶的昆城也變作了一座荒城。”
宋祁正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昆城的洪災(zāi)他自然是知道的,今年多雨,而昆城又臨海,本就多發(fā)洪災(zāi),因此防御措施就格外嚴(yán)謹(jǐn),可就連這樣也沒擋住洪水無情,淮陽縣雖然地處中南,但地勢低矮,早些年也有暴雨決堤的情形發(fā)生。
見她爹神色鄭重,宋知綰再接再厲,又道:“當(dāng)然,女兒只是在鄉(xiāng)下時,聽有經(jīng)驗的老人說過,暴風(fēng)雨來臨前最是寧靜,今日下山時看見遠(yuǎn)處天色,正和那位老人說的暴雨來臨的征兆一模一樣,綰綰知道爹爹一心為民,便是再派人加固一下堤壩,提前做些準(zhǔn)備也沒有什么打緊的,要是真的,好歹淮陽縣有了準(zhǔn)備,不至于落得昆城那樣的下場,要是假的,那就最好不過了。”
宋祁正看著面前的大女兒,她只有七歲,可面容堅毅,眸中全是真切的擔(dān)憂,話里條理清晰,又進(jìn)退有度,一副玲瓏心腸,實在難得。
“好,那我便依你所說,讓人加固堤壩,早做準(zhǔn)備,”宋祁正一口應(yīng)下,眸光一閃,“若是你所言不實……”
“女兒愿接受懲罰。”
宋知綰絲毫不懼,宋祁正心頭振動,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未認(rèn)識過這個大女兒。
得到宋祁正的承諾,宋知綰放下了一大半的心,他爹雖然在安姨娘和宋織月的事情上有些拎不清,但在做官上,還稱得上一句清正廉明,是個為民愛民的好官。
既然他答應(yīng)了宋知綰,那他就一定會派人去加固堤壩早做準(zhǔn)備。
出了書房的門,宋知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俏皮地說道:“還好還好,今日的事情算是過去了。”
云之宴也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想到今日所發(fā)生的事情,忍不住長舒一口氣:“今日著實兇險不已。不過那洪水的事情,當(dāng)真?”
宋知綰用力點了點頭,精致地小臉上浮現(xiàn)出凝重之色:“自然!”
云之宴心里覺得奇妙極了,他從未見過像她這樣的女孩子,靈動聰慧,錦繡心肝,不像旁的閨閣女子那樣柔弱,膽子大的敢孤身一人上山尋藥,一番孝心實在令人動容,說她魯莽,卻又十分機(jī)敏,從暴雨聯(lián)想到洪災(zāi),小小年紀(jì),竟有著比肩男子的果敢堅毅。
解決了一樁隱患,宋知綰心里放松,面上就顯露出來,一抬眼,就發(fā)現(xiàn)云之宴盯著她瞧,那雙墨玉一般的眸子里星光閃爍,笑意清淺,宋知綰歪了歪腦袋,笑瞇瞇地問道:“你看我做什么?是不是覺得我今日格外的好看?”
云之宴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臉,緩緩說道:“你不如照照銅鏡?”
宋知綰:……
好吧,因為急著跟她爹說洪水之事,以至于她根本來不及梳洗。
從虎口逃生,能好看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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