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為小葵出頭
花嬤嬤眸光深處閃過一縷暗色，有些懊惱，更有些憤恨。
看她態度有些松動，宋知綰心思一轉，故作憤憤的說道：“蔣夫人對小葵又是個什么章程？小葵是她的親生女兒，奴婢就算了，難不成就連蔣夫人也不認小葵了么？這半年從蔣家送過來的書信越來越少，蔣夫人她當真如此狠心，就連……”
“宋小姐！”花嬤嬤擰了擰眉，神色一肅，“我們夫人對妙顏小姐一片慈母心腸，這一年半纏綿病榻身不由己，要不是此次病重求了老爺，又怎能……”
要不是蔣夫人裝作病重，怕是老爺會一拖再拖，等到接到妙顏小姐回去，那鄭家的小賤人恐怕就是徹底鳩占鵲巢了！只是這些話并不能告知宋知綰，花嬤嬤止住聲音，未盡之言已然明朗。
宋知綰眸光微深，竟是蔣夫人病重才能求得蔣太尉將小葵接回去么？
花嬤嬤默然不語，看著一旁捧著小碗吃栗子的小葵，目光中滿是疼惜慈愛。
宋知綰心中長嘆一聲，眸光更加堅定，她必須要盡快醫治好小葵的病才好。
這一年隨州的大雪來得比往年都要晚，顧之宴、蔣承宣和雙胞胎兄弟在除夕前兩天回到了府城，他們一進城，就下起了鵝毛大雪。
“母親病情如何？嚴不嚴重？大夫如何說？”
知道京城蔣家派人來接妹妹回去，蔣承宣很是高興，又在柳嬤嬤跟前問過了家中長輩，知道蔣夫人病重很是擔憂，恨不能帶著妹妹即刻啟程得好。
“蔣大哥，這眼看就要落雪，要是現在出發，說不定會被大雪封在路上，不如等雪停了，我們和殿下一道出發，這樣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彼沃U勸道。
蔣承宣擔憂京中母親的病情，雖然心急如焚，卻也知道宋知綰說的是實話，便答應下來。
“你說蔣夫人根本沒病？”
傾毓軒里，宋知綰不可謂不驚訝，“那她……”
看著顧之宴沉凝的面色，宋知綰不過轉瞬就明白過來了，蔣夫人一番慈母心腸，那蔣太尉當真是狠心，竟然要自己的夫人裝作病重的樣子，才肯松口接小葵回去。
“還有小葵被拐一事，”顧之宴眸光冷凝，沉聲道，“蔣府里說的，是小葵自己偷溜到大街上被拐賣的，可我的人查到，那幾日蔣家那個表小姐，就是如今代替小葵在外行走的鄭容音，每天都會帶著小葵到院子里玩。”
宋知綰心中一震，果然是那個鄭容音！
“蔣家會在此時要將小葵接回去，不僅是因為蔣夫人假裝病重哀求，周家，也就是小葵的外祖家施壓，還是因為……”
顧之宴眉頭微凝，“鎮北王府發現鄭容音不是蔣家大小姐，但世子卻很中意鄭容音，鎮北王府的世子妃不能是個心智不全的，也同樣不能是鄭容音這樣的低等門戶出身，”
“所以，他們想讓鄭容音成為名正言順的蔣家嫡女�！�
宋知綰豁然抬頭，不可置信：“那小葵呢？小葵才是蔣家正經的嫡女��！”
“他們預備將小葵和鄭容音的身份對調，說小葵才是借住在蔣府的表小姐，不過是外出回家探親了一年半。”
宋知綰心中怒火翻騰，幾乎要壓制不住，“這個‘他們’是誰？”
“鎮北王府，蔣太尉，還有蔣府的老太君，”顧之宴頓了一下，“蔣夫人和周家還不知道此事，他們還以為，蔣太尉是受不住蔣夫人的哀求才會將小葵接回來，”
“明年三月里在蔣府舉辦的賞春宴，體弱多病常年修養的蔣家大小姐會宣告身子痊愈，并會在宴會上以真容示人�！�
宋知綰知道，顧之宴口中這個會在賞春宴上露面的“蔣家大小姐”，只會是鄭容音。
“他們怎么能如此狠心？！”
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擱在桌上，宋知綰胸膛起伏，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不上不下，難受得緊。
世家大族里的陰私一點都不輸皇宮中的波云詭譎，但這樣絕情只為了家族榮耀而絲毫不顧血緣親情的人，顧之宴也是頭一回見，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下來。
“我已經派人將此事告知了周家，可是，蔣家與鎮北王府的婚事，周家也是得利的那一方，鄭容音也是周家的外孫女，對于周家的家主來說，不管誰嫁去鎮北王府，都是他的外孫女。”
“甚至，有鄭容音這樣心機深沉的人嫁去鎮北王府，還能給周家和蔣家帶來更大的利益�！�
宋知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一直以為，只要她將小葵的病治好了，回到蔣家，一個嫡親的健康的女兒，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妻妹的孩子，蔣太尉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可她沒想到，鄭容音小小年紀，竟然如此精于算計，不過短短一年就已經讓鎮北王世子中意于她，還讓鎮北王府替她撐腰，要鳩占鵲巢，徹底搶占小葵的位置。
“難不成，就這樣讓小葵失去她原本的身份么？”宋知綰垂下眼簾，喃喃道。
前世她死得早，卻也聽說了鎮北王世子與蔣家大小姐乃是京城里人人艷羨的一對璧人，郎才女貌，又互相傾心，一直到她死，鎮北王府都依然矗立，蔣太尉也是位高權重。
蔣家寧愿換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頂上這樁婚約都要和鎮北王府搭上線，所謂何故，必然不會只是為了誠實守信這么簡單，鎮北王府鼎盛，而蔣家雖然看上去也是花團錦簇，而從蔣太尉這么迫切想要抓住與鎮北王府的這樁婚約，就可以看出這內里已經有了衰弱之象。
但，沒有一個皇帝會喜歡自己的臣子當著自己的面拉幫結派。
“之宴哥哥，那蔣家與鎮北王如此明目張膽，你也是知道內情的，難道……”
說著說著，宋知綰忽然止住了聲音，有些頹然的嘆了口氣。
顧之宴是皇子，他知道這樁婚約的內情，那就代表皇帝其實也是知道的，可要是真的拆穿蔣家與鎮北王府的換婚計劃，難不成真的要小葵嫁給這樣的人家么？那鎮北王世子已經被鄭容音籠絡過去了，甚至連蔣太尉和鎮北王也是相當于站在鄭容音這邊的。
“父皇對于宗室已經有諸多不滿，但如今，”顧之宴眉頭緊鎖，“還不是清繳的時機。”
“不過，”
看著宋知綰垂頭喪氣的樣子，顧之宴忽而心念一動，隱晦道：“父皇不會樂意看著蔣家與鎮北王府聯姻的，只是這些到底是臣子們的家事，若是搬到明面上去……”
宋知綰眸光微亮，這件事若是鬧大了，往大了說便是蔣家與鎮北王府結黨營私，可既然現在動不了鎮北王府，那便往小了說，就是蔣太尉魚目混珠，企圖用一個假貨來維系與鎮北王府的婚事。
真假千金這樣話本子里才會出現的故事一說出去，必然是會被人恥笑的，到時候傳遍整個京城，她再添一把火，將這火燒到鄭容音身上去，揭開小葵被拐真相，如此惡劣行徑，不用皇上插手，蔣太尉自己就會將鄭容音厭棄。
“明年三月的賞春宴，還有兩個多月，”宋知綰凝眉沉思。
“還有，在大街上拐賣小葵的那個人，原來早已經跑出了京城，我的人傳信，那人半月前回到了京城，總是去蔣府后院糾纏一個丫鬟�！鳖欀绨櫫税櫭�，“那丫鬟便是鄭容音身邊的人�！�
“只要小葵還記得那個人，那一切都好辦了�！彼沃U眼底閃過一絲凌厲冷光，她輕聲道。
顧之宴眸光閃動：“你有主意了？”
宋知綰輕舒一口氣，唇角微彎：“他們想要瞞天過海，我偏要將這層遮羞布挑開，那鄭容音心思毒辣，想要搶占小葵的身份穩坐高臺，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搶來的東西終歸是要還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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