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我是顧大姐介紹來的，我聽說，你制作的養顏膏效果很好，不知道對于我哥哥的病，是不是……”宋知綰的神情忐忑又緊張，儼然一副寄希望于這膏藥能將自己哥哥的病醫好的樣子。

        沈雪音輕輕的搖搖頭：“養顏膏只能保養容顏，對你哥哥的病并沒有多大的用處。”

        宋知綰頓時失望的垮下肩膀，好像支撐她一路而來的精氣神兒都散了，整個人都頹喪下去。

        沈雪音抬起手，袖子從滑下去，露出一截皓腕，她給宋知綰和顧之宴倒了兩杯茶，然后推向對面的兩個人，啟唇道：“只是，我可以試試給令兄醫治。”

        “真的？”

        宋知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迫不及待的向前傾了一下身子：“仙子所言當真？”

        見沈雪音皺著眉頭往后挪了一下身子，宋知綰才像剛剛反應過來一樣，回到原本的位置，帶著歉意說道：“對不住仙子，是我冒犯了。”

        “無事，請這位公子跟隨我來吧。”

        沈雪音起身，伸手一引，顧之宴看了看宋知綰，便起身跟著沈雪音離去了。

        “姑娘在房中稍待，我去去就來。”沈雪音將室內的一扇小門關上，徹底隔絕了宋知綰的視線，她客氣的頷首，宋知綰便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門一關，停在身上的目光也隨之遠去，宋知綰的神情便瞬間冷了下來。

        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香爐里逐漸升起的裊裊白煙上，唇角微不可查的彎了彎，那里頭是迷煙，一旦吸入，不出一刻鐘必然會暈倒。

        好在之前已經率先服下了解毒的清涼丸，所以宋知綰現在的頭腦非常清醒，只估摸著時辰一到，便裝作被迷煙迷暈過去。

        眼見著屋中的人影軟軟的躺倒下去，房梁上的人影一躍而下，將屋中暈過去的人呢按照慣例抱到后頭的密室。

        宋知綰只覺得自己臉上似乎被蒙上了一層白布，黏黏糊糊，濕濕滑滑，想必這就是那個養顏膏，也就是制作人皮面具的材料了。

        耳聽得后方一聲驚呼，像是陶瓷在地上碎開的聲音，面上像是飛過去一道疾風，耳畔傳來一聲痛呼，宋知綰倏地睜開眼睛，就見屋中躺倒一片，顧之宴正沖她伸手，形容關切：“沒事吧？”

        宋知綰將手搭上去，顧之宴將人拉起來，然后將一旁的毛巾遞給宋知綰擦臉。

        “你們、你們是什么人？”

        沈雪音死死的捂住臉上的輕紗，縮在角落里警惕又驚恐的看著屋中的兩人。

        顧之宴解釋道：“她不會武功。”

        宋知綰了然，而后目光落在對面的墻壁上，饒是已經猜測到這養顏閣與五石散一事脫不了干系，也做好了準備，可當看著滿滿一墻栩栩如生的人臉的時候，還是有些震撼。

        祝幻和祝嚴帶著一眾侍衛隨后趕到，很快就將養顏閣的所有人都抓了起來。

        抓獲得這樣容易，簡直叫宋知綰不敢相信。

        “仙子，你院中這樣多的人皮面具，都是你的手筆吧？”

        身后侍衛帶著官差將墻上的人皮面具全都收攏到一起預備帶回到官府里去，宋知綰則蹲在沈雪音面前，好奇的問道：“你有這樣好的技術，做什么不好，為什么偏偏要助紂為虐呢？”

        “不用你管！”

        沈雪音神情憤恨，狠狠的瞪了宋知綰一眼后別過臉去，宋知綰眼尖，忽然看見她面紗底下有一道凸起，下意識一伸手，卻不想那沈雪音像是側面也長了眼睛似的，快速伸手在宋知綰手上拍了一下，然后越發捂著臉往后退去。

        “你想干嗎？”

        宋知綰有些尷尬，摸著自己的手，輕咳了一聲：“對不住。”

        她這樣實誠，倒是叫沈雪音即將出口的怒氣一滯，不甘不愿的咬緊唇瓣，越發離宋知綰遠一些，不再去看她。

        “你做人皮面具的手藝這樣好，為什么自己還要帶著面紗？”

        回官府的路上，宋知綰忍不住問道。

        沈雪音沒有回答，只是越發沉默的低下頭去。

        官府捉拿人歸案都是用的囚車，宋知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將沈雪音帶上了自己的馬車，只是手腳上仍舊帶著鐐銬，宋知綰試圖和沈雪音搭話，可她不管宋知綰說些什么，沈雪音就是一言不發。

        只是常常要掀開車簾朝外望，像是在等待了什么人。

        顧之宴在一旁看著，撕去面上的偽裝之后，露出清新俊逸的容顏，他淡淡的撇了沈雪音一眼，道：“沒有人會來的。”

        沈雪音面上閃過一絲羞憤，低聲啐罵一句：“無恥之徒！”

        宋知綰覺得好笑：“究竟是誰無恥？盜用他人容貌栽贓嫁禍，這便是光明正大的雪音仙子嗎？”

        沈雪音羞憤難當，對上宋知綰似笑非笑的臉，越發覺得問心有愧，像是被燙著了一般快速別過臉去，不再說話了。

        宋知綰和顧之宴只是將沈雪音和養顏閣里的人全都送進官府之后便離開了，兩人又一道去養顏閣里探查了一番，除開那些制作人皮面具的原材料和迷煙，并沒有再發現什么。

        “所以，他們是用養顏閣的名聲，吸引那些人前去，然后神不知鬼不覺的盜取他們的容貌，作為遮掩，去販賣五石散，當真是好深的算計啊。”

        宋知綰道：“這樣一來，若不是仔細查探的話，誰會知道這其中是有人冒充的呢？”

        “就是苦了那些百姓，無辜被欺瞞一番。”

        顧之宴眉頭微擰，像是方才見到的沈雪音，道：“我已經叫人在養顏閣里布下了天羅地網，關押沈雪音的地方也百般防守，若是有人前來，必定能當場抓獲。”

        “那個雪音仙子做人皮面具的手藝這樣好，他們一定舍不得平白丟失一個人才。”宋知綰點點頭。

        兩人并沒有做馬車，只是看夕陽西下，難得一見的景致，便各自帶著仆從，慢慢從養顏閣走回宋府。

        只是走著走著，身后忽然傳來一連聲的驚呼。

        “站住！站住！”

        “抓住她！偷人的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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