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憶
兩年之后的一天,天剛蒙蒙亮,在圣魂村附近的一座百米的小山包上,兩個小小的身影坐在上面,或者說一個正端地坐著,面朝朝陽,而另一個則躺著。
那分明是兩個五六歲的孩童,坐著的那個年齡似乎大一點,皮膚呈現非常健康的小麥色,黑色的短發趕緊利落,身上穿著樸素干凈的衣服。
而另一個男孩,此刻正躺在一圈圓圓的東西里面,那分明就是一個放大版的鳥巢,由樹枝,干草,碎布和棉花絮制成,男孩蜷縮在里面,雙眼緊閉,與坐著的男孩不同,他的皮膚干凈白皙,在晨曦的照耀下簡直在發光,一頭半長的黑發散落著,遮住了那張精致的面孔。
這兩個孩童,正是又長大的兩歲,已經六歲的唐三,和兩年前被唐昊帶回來的九朝!
唐三正如往常一樣,眼睛專注地盯著天邊的朝霞練功,攝取每日清晨才有的紫氣鍛煉紫極魔瞳。
而九朝……他在睡覺。
他才沒有練功的興趣,每天早早就起來根本睡不夠,但他怕死唐昊了,根本不敢離開唐三一個人留在家里,所以哪怕根本睡不醒也非要爬起來跟著唐三出門。他按照自己的習慣在山頂上搭了一個鳥窩,唐三練功,他就在里面舒舒服服地補覺。
唐三一開始并不想帶上他,因為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奇異之處,但小九朝抱著他不放,小臉慘白,說不要留下他一個人。
見他實在是一副很害怕很可憐的樣子,唐三心軟了,只好帶著這個黏人的小跟屁蟲上山去了。然后他發現,九朝根本不在意他在做什么,到了山頂上就找了個地方睡覺,從來沒有多問過一句話。
慢慢的,唐三也就放心下來,對他愈發地信任起來。每天帶著九朝山上,練完功再帶著他下山,兩年來也漸漸習慣了身后有一個走哪兒跟哪兒的小尾巴,如果什么時候沒有見到九朝乖乖跟在身邊,他還要覺得不習慣呢!
當朝陽升起來,又過了一段時間,靜坐的唐三吐出一口如白練般的濁氣,然后睜開眼睛,復又深深嘆了口氣。
“三哥?”一個迷蒙的聲音響起。
唐三回頭,看見九朝揉著眼睛從鳥窩里坐起來,“小九,醒了?”
“嗯。”九朝乖乖地回答,然后關切地問:“你為什么嘆氣啊?”他就是被唐三嘆氣的聲音驚醒的。
“沒什么。”唐三笑了一下,站起來摸了摸他柔軟的發絲,然后將那一頭半長的黑發梳順了。
“三哥遇到麻煩了嗎?”九朝問,那雙清澈的藍眼睛專注地看著唐三。他不喜歡唐昊,但是他很喜歡唐三,雖然才相處兩年,但唐三可以說是他一生中最親密的存在了。
身為一只光陰鳥,九朝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它在這個世界上渾渾噩噩地生活,尋找美味的時間為食。沒有什么生物能夠發現它或者傷害它,它也從未傷害過其他的生物——就連吞食時間,它通常也是吞食受傷的魂獸時間,在填飽肚子的時候也治療了對方的傷勢。
光陰鳥的存在對人類來說是個傳說,但是在魂獸當中卻很有名,因為九朝能夠幫它們療傷,性格又與世無爭,可以說非常受歡迎。它曾經也有幾個關系很好的朋友,但后來它們一個個都消失了,九朝慢慢地也不再與其他人、獸接觸,一只鳥孤獨地住在高高的天之柱上。
當九朝在漫長的時光中懵懵懂懂地修煉到十萬年時,它遇到了一個被人類魂師追殺的十萬年魂獸,他治好了它的傷勢,那只十萬年魂獸說:“九朝,光陰鳥雖然壽命漫長,但是到了十萬年的修為之后,也只能擁有一千年的壽命。光陰鳥不能吞噬自己的時間,無法給自己增加壽命,一千年的時光,對你而言未免太短暫了。你的血統高貴強大,不如化形成人,看看能不能成神。”
于是,九朝就這樣被忽悠得化形了。
再然后,他就悲催地在化形沒多久的時候,被闖進了家里的恐怖大魔頭唐昊抓住了……現在正處于被圈養的狀態。
一個剛剛化形,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小光陰鳥,被一個封號斗羅抓住了,會是什么下場?
當時九朝已經想象到了自己被抽筋扒皮,羽毛亂飛,死無全尸的樣子,他的魂環會變成別人身上的一個血紅色十萬年魂環,他的骨頭也會變成別人的魂骨……
好在事情發展不像他想的那樣糟糕,唐昊沒有殺掉他,而是將他帶了回來——雖然九朝很懷疑他是不是打算養大了再殺?
九朝很害怕唐昊,生怕他什么時候殺了自己做成魂環,但神奇的是,他一點也不怕唐昊的兒子唐三,反而還很喜歡他,喜歡到有點依賴的程度。
身為一只鳥,雖然血統稍微特殊了一點,九朝依舊保留著有小鳥敏感膽小的特質,他能感覺到唐昊身上那種略帶瘋狂的絕望的死氣,也能感受到唐三的溫柔。他知道唐三是真心對自己好。
唐三會給他做好吃的東西,會給他講故事,會陪他玩,會給他穿衣服梳頭發……總之,唐三在九朝依舊只能心靈當中,絕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唐三對他好,九朝也想對唐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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