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朱玉嫣。曾經(jīng)……讓我覺得我不是漫畫里面的一個冷冰冰的角色，是活生生的人。”

　　戴汐顏的嘴唇緊咬著……

　　她不是什么“朱玉嫣”……不知道為什么，此時她越發(fā)厭惡被夏笠這么稱呼。

　　“你剛才說讀者們有眼無珠……但對絕大多數(shù)的讀者來說，我只是一個妨礙到主角談戀愛的男二號罷了。也許你會覺得很荒唐，被戴綠帽子的人是我。但漫畫公布顧溫言就是沈唯書后，動畫只要一播放到紅色婚禮那段的時候，彈幕清一色都說是我綠了男主……真是天大的笑話……”

　　“看來關(guān)彈幕保智商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就連出現(xiàn)個Cosplay的活動，都沒人cos我的……最關(guān)鍵的是，這明明是一部那么著名的國漫IP，我用真名夏笠進(jìn)入公寓，就沒一個人認(rèn)出我的。包括那時候的你……”

　　“嗯……這，好像是有點尷尬……”

　　戴汐顏忽然感覺自己真的是一點都不會說話，也不懂得怎么安慰人。那么，朱玉嫣她是不是口才比自己好很多？那個女人以前是做酒托的詐騙犯，肯定是舌燦蓮花。

　　“那時候……在公園里面……其實我很絕望。因為在這個造物主的世界，幾乎沒有人認(rèn)同我。我不像蕭天衣，高更那樣有著逆天的顏值……”夏笠的長相其實絕對不算差，只不過他不太修邊幅，平時總是頭發(fā)散亂又戴著一副那么厚的眼鏡，大大拖累了顏值，唯一的優(yōu)點是作為漫畫角色有著相當(dāng)白皙的皮膚。

　　“那天在公園……那些Cosplay的人對我說的話，讓我很絕。什么顏值才是正義，三觀跟著五官走。沒有一個人在意紅色婚禮死去的那些無辜者，反而歌頌一個殺人兇手。好像我才是一個反派……我無法用邏輯去分析和理解這樣的行為，人的愛恨如果可以像程序那樣簡單分為0和1就好了。當(dāng)時，你忽然走出來，你當(dāng)時說的話，你還記得吧？”

　　戴汐顏是真的很想知道朱玉嫣當(dāng)時說了什么，但是她不知道啊！

　　“我……記不清楚了……”

　　“‘你們看個動畫看得腦子都沒了？紅色婚禮上夏笠有多慘你們沒看到嗎？你們的家人如果也被人這么殘忍殺害，你們也能因為顏值去原諒對方嗎？’還有，你對我說：‘一切都過去了，夏笠！現(xiàn)在，這個世界才是你的家鄉(xiāng)！顧溫言那個女人不值得你為她傷心，世界上好女人多的是！你一定可以活著離開這座公寓的，你一定可以！’你說的話，每一個字，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在現(xiàn)實世界，你是唯一對我說這樣的話的人。”

　　戴汐顏一時愕然。

　　夏笠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凝視著她，語氣前所未有地溫柔。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換了她，絕對不會說這種話。除了紫衣等人，她從來不會去考慮保護(hù)和安慰其他人。

　　從執(zhí)行第一次血字開始，“他人”，隨時都有可能是任務(wù)中需要去殺戮的對象。

　　第一次血字開始，對殺害他人還抱著猶豫，但在死亡的威脅下，她還是只能照做。不知道第幾次血字開始，她就不再去計算因為自己而死的人的數(shù)字了。

　　朱玉嫣只是一個詐騙犯，而自己是毫無疑問的殺人狂魔。

　　“別說了，那時候我說的話，我全部都忘記了。”戴汐顏打斷了夏笠的話：“討論血字任務(wù)吧，現(xiàn)在，該優(yōu)先考慮的是怎么殺死蕭天衣不是嗎？現(xiàn)在每分每秒都很寶貴！”

　　夏笠一愣，隨后苦笑一聲。

　　“你說得對，看來我的腦子也出問題了。”

　　此時，他心中想的是：其實，我只是覺得我很大概率活不過這次血字了。有些話，我想在我死以前告訴你。但或許……不說更好一點吧？

　　夏笠從小最擅長的始終是數(shù)學(xué)，計算機程序，對人情世故始終不夠練達(dá)。

　　他覺得，或許自己真的沒有什么情商可言。當(dāng)初沒能發(fā)現(xiàn)沈唯書的變心，如今也并不能打動其他人。

　　“如果說……沈唯書死了，那么顧溫言又是誰？”

　　這是戴汐顏目前最關(guān)心的問題。

　　“我思考過這個問題。”夏笠說道：“那時候我不會看錯的。顧溫言的出現(xiàn)，是在紅色婚禮結(jié)束后不久，然后被安排為廢死團(tuán)體的人，進(jìn)入到了巴托城寨內(nèi)部。”

　　“問題就出在這里。”戴汐顏提出了一個最大的問題：“漫畫里面沒有出現(xiàn)過醫(yī)生為她做整形手術(shù)的畫面。現(xiàn)在仔細(xì)想想，進(jìn)行了這種堪稱換頭的整形手術(shù)，居然那么快就渡過了術(shù)后恢復(fù)期？一點副作用也沒有嗎？漫畫后期，那個離開巴托城寨的整形醫(yī)生，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的確是他為沈唯書做了手術(shù)。”

　　“據(jù)我所知，奇亞合眾國的整形醫(yī)學(xué)，不會比現(xiàn)實中的南韓要更高超，或許還有不如。”

　　“不過，沈唯書和顧溫言的身高，體型，都是完全一致的，看不出有任何分別。”

　　二人都沉默了一會。

　　“你說這會不會是生路提示？”

　　夏笠思索著，說道：“我有考慮過，但完全沒有頭緒。這兩者，從漫畫設(shè)定看，應(yīng)該的確是同一個人，有出現(xiàn)過蕭天衣和顧溫言的心理活動。”

　　“即使有心理活動，就一定正確嗎？如果是惡靈，想要篡改他人的記憶，是很輕易的吧？”

　　戴汐顏對這一點是深有體會的。所有人，都完全將她當(dāng)成了朱玉嫣看待。

　　“你是說，顧溫言是被篡改了記憶？”

　　“我們假設(shè)……其實……”

　　……

　　“這是？”

　　母紫衣此時站在東元公寓的五樓。

　　而很湊巧的是……五樓的某個房間，地板裂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可以直接看到樓下……也就是四樓。

　　此時她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不……是吧？”

　　母紫衣看著這一幕，然后，她看到了房間墻壁上還懸掛了一幅很大的全家福照片。、

　　上面明顯是一家三口，父母和女兒。

　　而照片上的中年夫婦，母紫衣不認(rèn)識。但那女兒……不管怎么看，都明顯是……

　　顧溫言！只不過，看起來是年輕了很多歲的顧溫言，看起來似乎也就十七八歲。

　　最關(guān)鍵的是，在這對新人身后的背景，是巴托城寨外圍的月光大樓。但是，月光大樓在八年前就被拆除了。毫無疑問，那是在紅色婚禮之前！

　　接著，她將視線投射向了剛才她看到的那一幕……

　　地板上，有無數(shù)具尸體被一根棍子穿刺著懸掛在半空。

　　中央，則是一具倒在地上的穿著一身白色婚紗的尸體。那尸體，被釘子分別釘在了四肢和額頭上。

　　尸體看起來已經(jīng)開始腐爛，但面部還是看得出……

　　“沈唯書……的……尸體？？？”

　　……

　　“我們假設(shè)……”戴汐顏大膽地提出她的看法：“沈唯書死在了紅色婚禮上。而蕭天衣和惡魔做了交易，他想讓死去的沈唯書重現(xiàn)……要么，他在顧溫言身上復(fù)制了沈唯書的記憶，要么……”

　　“我知道。你想說，他讓唯書的靈魂奪取了顧溫言的身體……嗎？”

　　“你早想到了？”

　　“我說過。我對沈唯書已經(jīng)沒有愛意了。她是記憶被復(fù)制，還是靈魂被移植，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區(qū)別。關(guān)鍵是，就算是這樣，我也想不到如何利用這一點破解蕭天衣的主角光環(huán)。”

　　“的確……”

　　就算是復(fù)制了靈魂或者記憶又怎么樣呢？

　　對殺死蕭天衣沒有任何幫助。

　　“但如果這是真的……”戴汐顏忽然感覺到毛骨悚然：“顧溫言實際上就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她被蕭天衣，當(dāng)成了用來讓死去的沈唯書靈魂附體的宿主！”

　　就在此時，忽然門被打開。

　　門外站著的人是路靜依！

　　“以前蕭天衣說過……”路靜依的表情極度惶恐，“傳說第七煉獄的惡魔如果要來到這個世界上，需要有人類的肉身作為憑依，如果是這樣，那么……死去的沈唯書尸體，會就此變成第七煉獄惡魔可以在這個世界上活動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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