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男人的解釋，盛子凡才知道，原來他不是見鬼，而是走錯了考場。

        這棟樓是報考靈管相關崗位的考場。

        這個世界有鬼，為了管理妖怪和惡鬼，除了陰間的陰司外，陽間也是有相應的部門的。

        而現在，盛子凡被帶到了監考組辦公室，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已經9點52分了，超過考試開始30分鐘就不能進考場，他這都遲到快一小時了。

        先前的男人明顯是老大，盛子凡聽到其他人叫他許局。

        與那一身熨帖西裝和霸總氣息不符，許昱正坐在辦公桌后面，像上了年紀的老領導似的，端著擰開蓋子的保溫杯，吹了吹，抿了一口剛倒不久的熱茶。

        “考普通編制是來不及了，不如試試考靈管？”許昱放下保溫杯，肘撐桌面雙手交疊，“你能進這棟樓，還能破了志愿者的鬼打墻，說明你是有能力的，我們這邊不像那邊，不限進考場時間。”

        幾個監考人員聽了這話都有些驚訝，有兩個甚至臉上有些憤怒。

        倒不是因為盛子凡。

        一個短發女性生氣地說：“陰司那些玩意兒又！他們……”

        許昱揮手打斷了她的話，依舊看著盛子凡，“怎么樣？”

        盛子凡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雖然不知道靈管是什么，但聽起來和原著《憑欄鬼話》里，主角所在的妖鬼管理局相似，他才不要和劇情沾邊。

        許昱點頭，并不為難他，只跟旁邊的人說：“小吳，等考試結束后你送他出去，記得把跟鬼怪關所有記憶都給他清了。”

        被叫做小吳的中年男人看著比許昱年紀還大，但他沒有絲毫不滿，微微彎著腰，恭敬地回答道：“好的許局。”

        盛子凡有點發愣。

        小吳名叫吳峰，他看盛子凡茫然的樣子，特意解釋道：“為了避免社會恐慌，非組織內成員不能保留相關記憶。”

        等許昱站起來，打算去巡邏考場的時候，盛子凡才突然道：“跟鬼怪相關的記憶……對不起，我確認一下，是清除進這個考場之后的記憶，對嗎？”

        吳峰正要回答，卻被許昱搶先道：“我們的技術還沒那么精確，只能清掉與某個關鍵點相關的內容。”

        吳峰暗笑，這是他們的老話術了，上下兩句話都對，技術確實還不夠“精確”，但這個精確指的是某個細微場景的感覺記憶，“只能清掉與某個關鍵點相關的內容”更對，關于這棟樓的事不就是關鍵點嘛。

        因為這行人手少，對一些有天賦卻沒興趣的人，用一點點威逼利誘的行為很正常，是以屋里沒人戳破許昱的話。

        可剛被嚇過的盛子凡不懂，他已經迷糊了，他心想，和鬼相關的記憶都會被清除的話，那他穿進這本小說的過程，算不算和鬼相關的記憶？畢竟這本恐怖小說就是跟鬼有關的。

        這怎么可以。

        “等等！”盛子凡苦著臉，“我……我想了想，還是參加好了，不過我什么都不懂，考試沒考過的話，也會被清除記憶嗎？”

        “當然不會。”許昱說，“這次考不過，下次再考就是了。”

        那我要是一直考不過呢？這話在盛子凡嘴里轉了轉，卻沒有問出口。

        他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盛子凡一松口，便被吳峰帶去考室。

        出了辦公室的門，在許昱看不到的位置，盛子凡腳下一直蟄伏的影子才抖了抖。

        他們走后，短發女性失笑道：“許局你真是……這孩子明顯對這行不感興趣，能自己破了鬼打墻，倒是可惜了。”

        許昱笑笑，“也許考了之后，他就感興趣了呢。”

        這次考不過，下次再考，誰知道我還有沒有下次啊！盛子凡郁悶地跟在吳峰身后，心里忍不住吐槽。

        他心里十分苦悶，“盛子凡”本就是個炮灰，現在他又卷進了這些神神鬼鬼的事里，難道炮灰的命運是躲不掉的？

        唉，往好處想，也許在原本的世界里，他的身體成了植物人，在這邊死了之后，他又能重新回到那邊生活呢。

        反正都是沒牽沒掛、普普通通的活，在哪里活著都一樣……個屁啊！他真的很惜命，不管是哪條命都很珍惜，活著才有硬道理，他一點也不想死！

        吳峰看出他的緊張，試圖用閑聊讓他放松些，“小伙子別緊張，筆試這關對你們這些讀過大學的來說不難，及格之后才能去實測，你能比別人領先不少時間呢。”

        盛子凡一掃頹唐，眼睛一亮，“真的嗎？”那他要是筆試一直不及格，是不是就能磨到考試時間結束？

        他還要再問點細節，吳峰卻說考室到了，具體的細節監考老師會告訴他的。

        “誒？”盛子凡看著吳峰的背影，沒能留住人，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扯著肩膀，拽進了考室里。

        “奇怪的味道。”一道柔媚的男人音色響起，同時傳來的還有蛇類吐舌的“嘶嘶”聲。

        盛子凡一驚，轉身就想跑。

        但卻跑不動，他的腰被一道比大腿還粗的蛇尾捆住了。

        “啊啊啊啊啊！！”

        盛子凡如同被白娘子嚇到的許仙，徹底暈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時，眼前是一張膚色極白的俊臉，能看出是男性，但十分妖媚，長至腰間的頭發垂在頸側，正俯身看他。

        “喲，醒啦？”男人沒好氣的說。

        盛子凡想起來了，這就是用蛇尾卷著自己的人，不，妖！

        他嘴巴還沒張開，男人就怒道：“你再叫！再叫我就把你舌頭劈成兩半！”

        說著他“嘶”了一下，露出一根分叉的舌信子。

        盛子凡：“……”媽呀！

        “還躺著干嘛？等著我來伺候你啊，起來！”

        盛子凡不敢惹他，一時也暈不過去，只好撐著站起來。

        “你是癩□□啊戳一下跳一下！”男人沒好氣的往座位上一指，“還不去你自己座位上坐著！”

        盛子凡坐好后，男人神色不虞地一撩頭發，款款走上講臺，“我是柳仙一族的柳澤，是你的監考老師。”

        柳澤打開多媒體屏幕，“現在宣讀考試規則：本場考試分為筆試和實踐兩大部分，考試時間一共24小時，筆試每次120分鐘，可提前交卷，筆試及格后才能進行實踐測評，考試期間，禁止一切作弊行為，一經發現，做特殊犯罪行為處理。”

        盛子凡思緒百轉，果然是筆試及格后才能進行實踐，那如果他筆試一直不及格呢？

        就用筆試不及格混過這24小時吧！

        打定主意后，盛子凡也穩定下來，他不敢再看柳澤，乖乖拿出考試用具。

        柳澤也沒跟他廢話，從密封袋里抽出考試卷子和答題卡，遞給他之后，又過了五分鐘，才按下屏幕上的計時鍵，說了句“考試開始”。

        這個筆試題和行測題很相似，同樣是一共130道選擇題，題型分為五個模塊。

        只是與行測的五個模塊不同的是，這套題的模塊分別是常識、俗禮、異聞、法術、公共關系。

        盛子凡習慣性的通覽了一遍卷子，好耶！這些題全都沒看過！

        第一部分是常識。

        第1題：“大凡生于天地之間者皆曰命，其萬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變也。”（出自《小戴禮記·祭法》）文中的五代是指：（）

        a唐、宋、元、明、清

        b黃帝、堯、舜、禹、湯

        c梁、唐、晉、漢、周

        d黃帝、神農氏、堯、舜、禹

        盛子凡扣扣腦袋，小戴禮記？沒聽過。五代？五代十國的五代的話，他倒是知道，后梁、后唐、后晉、后漢、后周嘛。

        這題明顯ac是一組答案，bd是一組答案。

        那這題就算不選c，也應該選d，畢竟黃帝和神農氏常常是捆綁出現的，但a也不是不可能……

        嘿嘿，那他就選b！

        第二部分是俗禮。

        第18題：清明祭祀先人時，對旁邊的野墳，應該（）

        a祭祀求福

        b漠視走過

        c磕頭祭拜

        d供奉香燭紙錢

        這題盛子凡知道，以前和爸爸媽媽一起祭祖的時候，爸爸都會給野墳燒點紙，好讓“鄰居們”多多照顧先人。

        但他會選d嗎？當然不會，他選個b！哈哈，看都不看就走，就是這么沒禮貌。

        第三部分是異聞。

        第82題：某市坊間流傳，七月十五日鬼門大開之日，閻王特準其恩人候某在人間招魂，凡與候某生前有交際者，皆可被其奪魂為食，故此，七月十五日當天應該（）

        a舉報閻王，緝拿候某

        b以紙人代活人命，抵過一劫

        c備香燭、錢紙，祭祀閻王

        d捉拿造謠者

        如果是以前，那正確答案肯定是d，什么神神鬼鬼閻王招魂的，造謠的全去局子里待著，但現在這里能用嗎？

        在這里的閻王會這么混賬嗎？肯定不會吧。

        應該……不會吧？

        反正d有可能是正確答案，所以不選。

        同理a也可能是正確答案，萬一真有閻王混賬呢。

        c也有可能，以前的神鬼故事里，鬼可是都不怎么講法律的，而是要順著毛摸，供奉到位了，災厄也就沒了。

        那選b吧，看來看去這個答案最消極了。

        然后是第四、第五部分……

        盛子凡刷題的速度早就練出來了，除了10道法術題閉著眼睛亂選的以外，其他題基本上都是刻意選的錯誤答案。

        填完答題卡，他看向屏幕上的計時器，現在才過去1小時40分鐘。

        想到自己還得在這里消耗22個小時，盛子凡就覺得腰酸背痛。

        本來準備發呆度過剩下20分鐘，安靜了大半天的柳澤卻不耐煩道：“寫完了就交卷啊，干嘛？想磨蹭時間啊。”

        “我……”

        “我什么我，把答題卡給我。”柳澤伸手。

        盛子凡敢怒不敢言，只能老老實實的交卡。

        “等五分鐘。”柳澤說完拿著答題卡出了教師。

        五分鐘后，柳澤拿著一個工作牌進來，他把牌子遞給盛子凡，態度比剛才好了不少，“沒看出來，你還挺厲害的，喏，實踐測評的準考證。”

        盛子凡：“……”

        他嘴角抽搐，不敢置信地確認了一遍，“你……您是說，我筆試過了？”

        “是啊。”柳澤挑眉，“考了87呢，高分通過，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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