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回憶第一部分

        “很高興見到你，小公主！”鄧布利多十分歡快地說，“想必你已經(jīng)看過我們預(yù)先寄來的拜訪信了，是吧？”

        普拉瑞斯十分明顯地抿了抿嘴。

        聞言盧修斯眼神一凜，臉上卻立刻掛著假笑道：“能在布萊克宅和你‘巧遇’，這種奇觀確實(shí)很令人高興，鄧布利多。但是站在門口難為孩子顯然不是合適的舉措，是不是？”

        明白這是在替自己解圍，普拉瑞斯立刻接下盧修斯的話，利落地概括道：“是的，先生。我就是普拉瑞斯·布萊克。盧修斯姨父一家也才到不久，我正要領(lǐng)大家去會客室談及我在這里長大的生活問題。”

        “哦！顯然你們的話題還未開始！”鄧布利多毫不見外地說，“而我們代表學(xué)校前來，想要關(guān)懷的正巧也是你的生活！我們不妨一起聊完吧。”

        站在鄧布利多身后的斯內(nèi)普本準(zhǔn)備一言不發(fā)，但是鄧布利多卻當(dāng)著所有的面回頭對著自己擠了擠眼睛并介紹道：“這是我們的魔藥課教授、斯萊特林的院長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相信你以后會從他身上學(xué)到極其珍貴的知識！”

        “很高興見到你，布萊克小姐。”斯內(nèi)普干巴巴地說，聽不出任何一個單詞里有高興的意頭。

        “我的榮幸，先生。”普拉瑞斯也不在意，行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見客禮。

        斯內(nèi)普拿眼角睨著普拉瑞斯，看見那小姑娘足有七八分眼熟的漂亮小臉，覺得別扭極了。

        當(dāng)普拉瑞斯像每一個純血小巫師那樣，乖乖地沖著他行了個禮的時候，斯內(nèi)普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他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那么彼此都認(rèn)識了，就不要讓孩子和我們這群老家伙站在門口聊天了。”鄧布利多熱切地招呼道，仿佛盧修斯和納西莎臉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存在一樣。

        納西莎終于冷冰冰地說道：“我假設(shè)這是我的家，鄧布利多。看起來您仿佛像身處自己家里一樣熱情。”

        鄧布利多也不覺得冒犯，頗有些反客為主似的說：“到了我學(xué)生們的家，都像我自己的家一樣親切！那么請帶路吧。”

        普拉瑞斯連忙帶頭走上樓梯，把一眾成年人無聲的眼神交鋒甩在她漆黑的卷發(fā)后面。

        納西莎無聲地輕輕推了一把德拉科的后背，德拉科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媽媽的眼神，似懂非懂地快走兩步跟了上去。

        感受到腳步的接近，普拉瑞斯側(cè)過臉來看德拉科。看見那個淺金色的腦袋瓜映著樓梯兩側(cè)陰森森的燈光，德拉科就好像黑夜里窗外看到的那些一排排站在街邊的麻瓜路燈。

        她不禁噗呲一聲笑了，拉起德拉科的手腕一起向上邁著小碎步。

        說是帶路，其實(shí)在場的諸位除了德拉科都是知道布萊克家的會客廳在什么位置的，一行人一路無話。

        布萊克家的會客室在眾人眼中，和許多年前相比確實(shí)是毫無變化。唯一的區(qū)別就是那張主位的大椅子上坐著的換成了一個稚齡小姑娘。普拉瑞斯也沒和別人謙讓，盡管在場的有她有血緣的長輩，也有未來的教授和校長，但是她也沒覺得除了自己之外誰還配坐在主人的位子上。

        盧修斯和斯內(nèi)普的眼神都在她坐下的時候遞了過來，視線卻在半空碰了個正著。兩人默契地垂下眼睛自顧掩飾，鄧布利多卻笑呵呵的自己拉開大椅子坐下，開始喝茶。

        克利切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悄悄補(bǔ)充好了和人數(shù)相匹配的茶杯和茶點(diǎn)。一切井然有序，仿佛這座房子從來沒有因?yàn)榧易宄蓡T死的死、嫁人的嫁人、入獄的入獄而人員凋敝。看不出來一點(diǎn)封閉了數(shù)年的樣子。

        普拉瑞斯也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說道：“我知道各位都十分疑惑，關(guān)于我的出生、我的成長經(jīng)歷、還有直到如今，你們?yōu)槭裁赐蝗坏弥�我的存在。�?

        納西莎不安地挺直了背。這可不應(yīng)該是她這么小的孩子該跟一群第一次見面的大人們進(jìn)行的話題。她又覺得那張稚嫩的小臉和她的姐姐瘋狂之前的容貌漸漸合在了一起，漂亮又傲慢。

        “看來普拉很了解這一切，并且愿意慷慨地為我們解惑？”鄧布利多捻起一片沾滿糖霜的薄餅慢慢吃了，很捧場地接話道。

        普拉瑞斯注意到鄧布利多把茶杯推遠(yuǎn)了一些，裝糖餅的盤子倒是不知何時空了不少。

        “在你們到來之前，我剛和盧修斯姨父和納西莎姨媽正準(zhǔn)備談及這件事。”雖然自己想讓兩撥人碰在一起的小心思已經(jīng)露餡了，但普拉瑞斯還是先扯起了自己剛認(rèn)識的便宜親戚來當(dāng)大旗。

        “在座的各位除了我的親人，就是我日后的師長，我當(dāng)然愿意把我所知有關(guān)自己的一切都告訴你們。畢竟這個家里有且只有我是能正常溝通的不是嗎。”

        說著普拉瑞斯有點(diǎn)尷尬地笑了笑，剛和沃爾布加的畫像交流過的盧修斯和納西莎不免暗暗同意她的說法。

        “不過我倒有些小請求。”普拉瑞斯卻又賣個關(guān)子，然后嘆了一口氣坦誠地說道：“我真的很不愿意反復(fù)講事情。我的確只是想一次性把這些告訴給我覺得可以告知的人，但是這后續(xù)，布萊克家公開的手續(xù)、魔法部的登記和問詢，我希望可以不用我來……？”

        盧修斯笑了：“這是當(dāng)然的，有我們這些長輩在呢，怎么會讓那些只知道記檔案的老家伙來折騰我們的孩子呢？”

        普拉瑞斯如釋重負(fù)，又喝了一口茶，打了個響指。克利切恭敬地低著頭推來一個小推車，小推車上是一個很舊很舊的冥想盆。

        這下子就連鄧布利多都和眾人一起十分驚訝地看著普拉瑞斯了。

        普拉瑞斯揮了揮手，克利切居然拿出了兩個晶瑩的細(xì)頸玻璃瓶，擺在了桌子上后深深地鞠了一躬離開了。一眾人有點(diǎn)呆滯得看著玻璃瓶，里面流淌著他們再熟悉不過的亮銀色液體。

        它們毫無保留地講出了一段詳細(xì)到他們兩撥人都本來以為需要調(diào)查和套話才能得知的故事。

        普拉瑞斯其實(shí)并不是出生在布萊克老宅里的，也不是從小到大從未踏出老宅一步。她出生在西約克郡一棟麻瓜的公寓樓里，只不過那棟樓和布萊克老宅一樣，被兩個女人施加了嚴(yán)密的防護(hù)——貝拉特里克斯和羅亞爾·塞爾溫，兩個十足十的伏地魔擁躉。她們幾乎不管什么榮耀、什么家族，都是為伏地魔而瘋狂。

        羅亞爾·塞爾溫作為塞爾溫家族偏房的小女兒，在貝拉特里克斯學(xué)生時代幾乎是完全被忽視的存在。可是她卻有著不亞于貝拉特里克斯的瘋狂，加入食死徒的小塞爾溫小姐雖然攻擊魔咒水平不高，卻在一次襲擊中擊飛了足足十發(fā)沖著貝拉后背而來的惡咒而一戰(zhàn)成名，緊接著被似乎才發(fā)現(xiàn)有這個孩子的塞爾溫家送到了黑魔王的床上。

        黑魔王享用過后的女人，沒有他的指示，自然不能隨便婚配。可是塞爾溫又實(shí)在是相貌平平，心懷大業(yè)的黑魔王很快就忘掉了這個女人。

        塞爾溫作為大家族偏房的小女兒，從小唯一受到的教育就是為了長大后送去其他純血家族聯(lián)姻。以她的地位無法請求黑魔王為她婚配，家族不會為了這樣一個沒什么用的女兒費(fèi)心思，她也不能自己做主嫁給任何人。

        只有貝拉特里克斯記著她曾護(hù)住自己后背的功勞，養(yǎng)只小貓小狗一樣把她養(yǎng)在了一棟被黑魔法包圍的麻瓜公寓里。

        每當(dāng)貝拉特里克斯有幸在黑魔王身下綻放，她就會帶著渾身歡好的痕跡來到塞爾溫的房子。一邊逼問她當(dāng)初黑魔王是否也會這樣對她，一邊深嘆黑魔王對她的與眾不同。最后她總會深深吻住塞爾溫的嘴唇，對她說：

        “我是黑魔王唯一親吻過的人，而我親吻你，這是你畢生的榮耀。”

        走投無路的塞爾溫就像每一個斯德哥爾摩患者一般，著魔地愛上了貝拉特里克斯。當(dāng)她知道貝拉特里克斯懷孕的事情，她幾乎像一條瘋了的母狗一樣恨不得每時每刻跟在貝拉身邊，可是以她的戰(zhàn)斗能力，只會給貝拉特里克斯拖后腿。

        “不能被任何人知道我有了孩子，羅亞爾。”貝拉特里克斯不止一次地叮囑道，“我是主人的利劍，不可以讓任何人覺得我變?nèi)趿恕！?

        而塞爾溫平生第一次和貝拉特里克斯產(chǎn)生意見分歧：“親愛的貝拉，孩子會吸收母體的魔力！你不能讓吸收你生命的東西待在你的肚子里！”

        響亮的一記耳光把塞爾溫直接打得跪在了地上，她卻出奇地沒有求饒而是尖叫道：“殺了它！貝拉！殺了它！任何讓你不完整的東西都該死！！”

        即使是瘋狂如貝拉，在這時候也被塞爾溫的尖叫震撼了。她蹲下來抱起塞爾溫，用臉頰貼在她剛剛打過耳光的地方。塞爾溫的臉已經(jīng)紅腫透著血絲，貼在貝拉冰冷的臉上顯得有點(diǎn)燙。

        “羅亞爾，你曾保護(hù)了我，接下來要用你的余生去保護(hù)我的孩子。”貝拉蠱惑地放輕了語調(diào)，右手不住撫摸著塞爾溫的后背，但她手里還夾著魔杖，硌得塞爾溫一下下生疼。

        可塞爾溫愉悅極了，她從疼痛里不知怎地感受到了貝拉僅對她的“溫柔”。

        “我要為主人出生入死，我不能在任何時候缺席，但是你不一樣，羅亞爾。”貝拉特里克斯說道，“從今天起你就會被上報(bào)死亡，無論是魔法部的戶籍還是你的族譜里都將不會有你這個人的存在，你不能公然出現(xiàn)在魔法界的任何人眼里，明白嗎？”

        這無疑是直接抹消了塞爾溫存在的任何痕跡，她就算活下去也是個死人，就算死了也不會埋進(jìn)家族的墳?zāi)埂？伤�連一秒鐘的考慮都沒有，直接答應(yīng)道：“明白，親愛的貝拉。”

        貝拉特里克斯?jié)M意的撫摸塞爾溫的后腦勺，繼續(xù)叮囑道：“你之后就協(xié)助我保養(yǎng)這個孩子，等到它長大，我會在你這里把它生下來，然后你幫我養(yǎng)大它，以后好為主人效力。”

        “那么貝拉，我們的孩子的名字呢？”塞爾溫的眼睛亮了起來，連用詞都曖昧了起來。

        貝拉特里克斯注意到了，立刻用力地再次把塞爾溫推在地上，聲音重新冷漠了起來：“那是我的孩子，羅亞爾。你不要奢望——”她的肚子似乎有點(diǎn)陣痛，而塞爾溫似乎看出她的不適，連滾帶爬地過來扶住她的手臂。

        “哎，算了，你這個死腦筋……”貝拉也不再訓(xùn)斥她，對塞爾溫說道：“不論男女，都叫它普拉瑞斯吧，普拉瑞斯·布萊克。”

        “是的，貝拉！真好的名字，我們的北極星……普拉瑞斯·布萊克……”塞爾溫陶醉地咀嚼這個名字。

        貝拉特里克斯有點(diǎn)好奇地問：“雖說我也不知道答案，但你不好奇孩子的父親是誰嗎？”

        塞爾溫?cái)蒯斀罔F地說：“不，它不需要父親。它是貝拉的孩子，只是貝拉的孩子。”

        不知道記憶過了多久，那是一個可怕的秋天，烈日似乎要把整條街道都灼燒起來，塞爾溫就算拉起了所有的窗簾都覺得那陽光刺眼得嚇人。

        “啊——我的主人——痛死了——！！媽的！！”床上的貝拉特里克斯痛吼著，臉色蒼白得簡直不像活人，滿臉的汗水打濕了她烏黑濃密的卷發(fā)，一綹一綹貼在額頭和臉頰上，狼狽極了。

        “貝拉！愈合如——不行——精神煥發(fā)！”塞爾溫手忙腳亂地對著貝拉施一些恢復(fù)精神的咒語，顯然收效不高。“這樣不行！你這是難產(chǎn)！克利切在哪里？我們得去醫(yī)院！”

        “醫(yī)院——？啊……你個蠢貨做什么美夢？”貝拉一邊慘叫一邊罵塞爾溫，“哪怕我的一根頭發(fā)絲進(jìn)入圣芒戈的大門——啊啊，鄧布利多那個死老頭的人就會拎著我的領(lǐng)子把我送進(jìn)阿茲卡班！”

        “我這里沒有足夠的魔藥，太危險(xiǎn)了，那么我去找麻瓜的醫(yī)師——”塞爾溫立刻就要動身，床上的貝拉用盡全身力氣揮動魔杖，可是她已經(jīng)攥不住那根木棍，魔杖脫手而出砸在塞爾溫的脖子上，杖尖火花炸裂開，塞爾溫的脖子立刻鮮血直流，但她毫不在意。

        “你休想——讓骯臟的麻瓜碰我！啊——”貝拉特里克斯嘶吼道。

        塞爾溫咬牙切齒了半天還是問道：“主人在哪兒？他會那么多高深的魔法，不能求主人救你嗎，貝拉？主人真的失敗了嗎？”

        “他媽的——你竟敢——啊！”貝拉怒目圓睜，掙扎著想起來給塞爾溫教訓(xùn)，可惜難產(chǎn)的劇痛讓她幾乎沒有任何能力起身，只能對她吼道：“主人不會失敗的！不會的！他是被陷害——啊——主人——讓我跟隨你……讓我為你報(bào)仇……鳳凰社……”

        貝拉特里克斯顯然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她的雙手垂了下來，不住地抽搐。塞爾溫用盡全身的力氣讓自己的魔杖指著貝拉特里克斯，顫抖著聲音喊叫出咒語。

        “混淆視聽！”

        虛弱的貝拉沒有任何疑問地被混淆咒擊中了。塞爾溫覺得此刻自己冷靜得反倒像一個瘋子。她終于拿著魔杖走出這間困了她十多年的麻瓜房門。此刻的貝拉在她看來就是自己的公主，這棟公寓束縛的黑魔法在她看來就像是阻擋她救出公主的牢籠。

        可惜塞爾溫是真的不擅長攻擊和破解魔咒。她拼盡一身將那些魔咒破壞之后，即使是難產(chǎn)的貝拉此刻的樣子已經(jīng)比她好上百倍了。

        但她魔杖在手，面對的又都是再普通不過的麻瓜。她一輩子都沒成功使過那么多的奪魂咒，總之當(dāng)那些看起來訓(xùn)練有素的白衣服麻瓜把那個裝著許多瓶瓶罐罐和小小剪子的鐵皮車子推進(jìn)她家之后，她憑借攝神取念來的麻瓜記憶能知道，貝拉和她的孩子肯定是得救了。

        塞爾溫癱軟在被魔咒打得破破爛爛的沙發(fā)上，兩只眼睛無神地看著同樣破爛的天花板。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有嬰孩的哭叫聲響了起來，她的視線漸漸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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