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黑發男孩

        “我看看。”普拉瑞斯站到全身鏡旁邊，仔細打量了一番鏡子里德拉科的造型后評價道：“我感覺不要縮了，像女款式。摩金夫人，我這有件衣服需要改一下。”

        說罷她從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一個被縮小的手提袋，遞給身后矮胖身材的摩金夫人。

        她接過去后會意一抖魔杖，縮小咒被解除，一件考究的黑色斗篷在手提袋里安靜地躺著。上面鑲著淡金色的精致扣子，領口和口袋處綴著參差又有序的奇怪方格圖案，看上去漂亮極了1。

        “這……”摩金夫人頗為驚嘆地看著這件斗篷，眼里滿是對衣服的驚嘆，“簡直驚為天人的設計……這樣大膽，這個花紋……自從霍格沃茲校袍改革后滿街全是一片黑漆漆，哪里像這個……”

        她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語了一會兒，普拉瑞斯不得不輕咳一聲提醒她。摩金夫人非常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說道：“抱歉，抱歉。”

        不過她到底又追問道：“這個花紋是您設計的嗎，布萊克小姐？它真大膽，真漂亮……”

        “這是‘千鳥格’。”普拉瑞斯瞟了一眼對著鏡子搔首弄姿的德拉科，湊近摩金夫人低聲繼續說：“麻瓜貴族設計的，19世紀就有了。我這件是十來年前麻瓜的走秀款，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你別說出去。”

        聽聞是麻瓜設計的，摩金夫人的眼睛亮了亮，一臉了然地也湊近了些。

        她小聲說道：“我懂，布萊克小姐。像您這樣的人家，買麻瓜的東西總是不簡單的。我聽很多麻種學生說過麻瓜的時裝，那價格聽得我以為麻瓜都瘋了……我沒想到您……”

        普拉瑞斯感覺德拉科好像快要注意自己了，趕緊提高聲音道：“不提這些了，我需要你幫我修改一下尺寸，它對我來說有些大了。”

        摩金夫人臉上是不加掩飾的笑顏，忙點著頭吩咐店員。一個女巫走過來按他們的要求在袍子需要修改的地方弄好別針，而摩金夫人則激動得雙手不停地摩挲著自己紫色的裙邊。

        她沒法不高興，這兩位小家伙來一次，她足足能賺出一百位新生的衣服錢！

        “布萊克小姐，我記得您是明年才入學？要不要我們先按馬爾福少爺的標準給您準備起來？”摩金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向年幼的大財主套近乎道，“對了，布萊克小姐，我們有一匹黑底繡墨綠色荊棘暗紋的布料，雖然實在昂貴，但它已經絕版不再生產了，連脫凡成衣店都沒有的！”

        聽見有提到自己，德拉科的頭側了過來，聽他們兩個說話。

        摩金夫人見普拉瑞斯似乎有點意動，立刻趁熱打鐵推薦道：“那布料絕對是珍品，荊棘暗紋的繡線是用卜鳥2的羽毛織的，這樣的布料絕對防水，連墨水倒在上面都不會臟一丁點！而且它的墨綠色很深，在黑色的底上不會很突兀，迎著光就像暗紋一樣，無論是日常穿還是等到你入學后做常服也完全沒問題。”

        “那聽起來真不錯，給我留著，做明年我校服的里襯。”普拉瑞斯一錘定音。

        摩金夫人忙滿臉堆笑地從身后的一大堆架子中間摸索，不知從哪兒撕出來半張羊皮紙，恭敬地遞給普拉瑞斯。隨后她掏出魔杖在上面一點，一個完整的預定單據就寫好了。

        “訂金你直接寫便條給古靈閣的代理部門。”普拉瑞斯說著用指甲點了點她右手食指上的一枚銀色的素圈指環，那指環應聲變化起來，擴展出一個納特硬幣大小的圓形戒面。

        “您真慷慨！”摩金夫人搓著手笑道。

        “你剛剛怎么不給我做這樣的？你覺得我買不起嗎？”德拉科皺起眉頭，毫不客氣地質問。

        聽到德拉科語氣不善，摩金夫人嚇了一跳，立刻答道：“您多想了，馬爾福少爺！您的父親……馬爾福先生，特地叮囑過，不許我給您準備任何帶花紋或者是魔紋的布料。”

        德拉科聽見自己父親，立刻像是霜打的護樹羅鍋一樣只顧著伸展手臂，讓女巫進一步確定校袍尺寸。

        普拉瑞斯竊笑著，用右手的手背拍了一下單據的下方。戒面上的浮雕在上面印下了一個清晰的印章，隨后那枚戒指又重新恢復成了素凈的銀圈。

        摩金夫人滿意地將單子收起來，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時掛在店門口的風鈴發出了哼哼唧唧的歌聲。一個男孩獨自走了進來，摩金夫人點頭示意之后迎了上去，普拉瑞斯找了個凳子坐下，一邊等德拉科一邊好奇地探頭張望。

        普拉瑞斯注意到，進來的黑頭發男孩就是剛剛跟著大個頭的那個。

        “是要買霍格沃茨學校的制服嗎，親愛的？”不等男孩開口說話，摩金夫人就笑容可掬地開口了，“我們這里多得很，說實在的，現在就有一個年輕人在里邊試衣服呢。”

        那男孩顯然有點緊張。普拉瑞斯上下打量著這個男孩，他的眼鏡破破爛爛的，衣服看起來也不太合身，肩線都堆到手臂上了。那亂糟糟的黑頭發倒是生機勃勃地支愣著。

        此時德拉科那些瑣碎的不得了的尺寸要求終于到了尾聲，他站在了腳凳上做最后的調整。

        聽見聲音普拉瑞斯轉過頭來，看見那個拿著別針的女巫的表情幾乎有點崩潰，好像是終于快熬出頭了一般。

        普拉瑞斯實事求是地對德拉科說：“我沒看出和沒調整過的衣服有任何不同。”

        這時那個男孩也聽從摩金夫人的指示站了過來，被套上一件標準的長袍別起別針來。德拉科見有外人來了，立刻白了一眼普拉瑞斯。普拉瑞斯用白眼還擊，不配合他。

        “喂，”德拉科突然對那男孩說，語氣非常不客氣。“你也是去上霍格沃茨嗎”

        “是的。”那男孩好脾氣地回答道。

        德拉科立刻慢慢吞吞地說起話來，自以為是地模仿著他爸爸的腔調：“我爸爸在隔壁幫我買書，媽媽到街上找魔杖店去了。然后我要拖著他們去看飛天掃帚！我搞不懂為什么一年級新生就不能有自己的飛天掃帚。我想，我要逼著爸爸給我買一把，然后想辦法偷偷帶進去。”

        普拉瑞斯嗤笑了一聲，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你笑什么，普拉！”德拉科似乎被冒犯了，惱羞成怒地低聲說。

        黑發男孩也好奇地看過來。普拉瑞斯看得出來，男孩翠綠的眼睛里盛著很明顯沒來得及掩飾的厭煩。她推測這個男孩應該是對魔法界一無所知的麻種，因為這種緊張和茫然很明顯，除了德拉科誰都看得出來。

        說實在的，她覺得聽德拉科在這里裝腔作勢實在是太好笑了。

        “什么也沒有。”普拉瑞斯陰陽怪氣地說，“你何不繼續和這位新朋友聊些男生的話題呢？”

        “我正要說呢！”德拉科又瞪了她一眼，對男孩問道：“你有自己的飛天掃帚嗎？”

        男孩顯然不太愿意和這樣倨傲的人講話了，但出于禮貌還是老實地回答：“沒有。”

        德拉科更驕傲了起來，追問道：“打過魁地奇嗎？”

        “沒有。”男孩又說。普拉瑞斯敢打包票他根本就弄不清楚魁地奇是什么東西。

        提到魁地奇德拉科又立刻喋喋不休起來：“我打過。我爸爸說，要是我沒有被選入我們學院的代表隊，那就太丟人了。我要說，我同意這種看法。你知道你被分到哪個學院了嗎？”

        “不知道。”男孩已經盡量敷衍地回答。他已經把更多的注意力分散到凳子上坐著的那個小女孩身上了。那個女孩長得漂亮極了，還穿著一看就很貴的衣服，活像是高級商場里擺的洋娃娃。

        但他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她。

        不等他繼續想下去，他身邊這個又蒼白又尖刻的怪小子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當然，在沒有到校之前沒有人真正知道會被分到哪個學院。不過，我知道我會被分到斯萊特林，因為我們全家都是從那里畢業的——如果被分到赫奇帕奇，我想我會退學，你說呢？”

        他仰著下巴說了半天，發現沒人理他，扭頭一看發現這個黑頭發小子盯著自己的表妹大眼瞪小眼。

        “嘿！你看著普拉做什么！”德拉科喊道。

        “嗯，嗯……什么？抱歉。”男孩敷衍地嗯了兩聲才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過視線來。

        幾句話之間，他們的制服校袍基本已經弄好了。普拉瑞斯從凳子上跳起來，把裙邊坐著壓出來的褶皺拍平整。這時窗口的光突然變得一片漆黑，普拉瑞斯下意識回頭看，一個黑漆漆毛茸茸的巨大腦袋正在窗口前咧嘴大笑。

        “啊！”普拉瑞斯嚇了一大跳，德拉科立刻壞笑了幾聲。

        “那是誰？”普拉瑞斯生氣地問，“剛剛和西茜姨媽一起我就碰見過他。”

        “那是海格。”男孩卻開口說。顯然剛剛德拉科和普拉瑞斯對巫師界的熟稔讓他有點窘迫，能知道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男孩覺得開心了起來。“他在霍格沃茨工作。”

        海格朝哈利咧嘴笑著，手里晃著兩個巨大的冰淇淋。

        “哦，”這次換成德拉科不高興了，“我聽說過他。他是做仆人的，是吧？”

        “他是霍格沃茲狩獵場的看守。”男孩不滿地說。

        普拉瑞斯看著窗外海格的大個子，往德拉科肩膀后邊縮了縮。德拉科見狀更不高興了，用眼角看著窗戶說道：“對，一點不錯。我聽說這個人很野蠻，住在小木屋里，時不時地喝醉酒，玩弄些蹩腳的法術，結果把自己的床也燒了。”

        “我認為他很聰明。”那男孩似乎被冒犯了，冷冷地說。

        德拉科怎么會允許這人反駁自己，立刻嘲弄地攻擊道：“是嗎？那么為什么是他來陪你，你的父母呢？”

        普拉瑞斯覺得有點不太禮貌，用手肘頂了頂德拉科的后背。

        “他們都去世了。”黑發男孩說完立刻把頭轉向另一邊，明顯不再想多說了。

        “對不起。”普拉瑞斯搶先說道，說著又用胳膊肘拱了一下德拉科。

        德拉科毫無抱歉意味地說：“哦，對不起。他們也是和我們一樣的人是吧？”

        男孩話里的不耐煩已經不再掩飾了：“他們是男女巫師，我想你大概是指這個吧。”

        普拉瑞斯有點驚訝，她原以為這樣懵懂的樣子大約是麻種巫師。難道是比自己還糟糕，失去雙親流落麻瓜界無人教育？

        此時德拉科的情商已經低到完全聽不出來好賴話了。他一聽說這男孩父母都是巫師就馬上說道：“我確實認為他們不應該讓另類入學，你說呢？他們和我們不一樣，從小就沒有接受過我們這樣的教育，不了解我們的世界。想想看，他們當中有些人在沒有接到信之前甚至沒聽說過霍格沃茨這個學校。我想學校應當只限于招收古老巫術家族出身的學生。對了，你姓什么？”

        以普拉瑞斯看來，德拉科的每一句話都足夠激怒這個男孩。

        “衣服已經試好了，親愛的。”摩金夫人十分有眼力的插嘴道。

        那男孩立刻從腳凳上跳了下來，也不回答德拉科問的姓氏，直接向摩金夫人道謝后奪門而出，消失在門口那個大家伙的影子里。

        “那么我們就到霍格沃茨再見了。”德拉科不依不饒地拖長聲音說道。

        普拉瑞斯看著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走遠了，才舒了一口氣對德拉科說道：“你剛剛喋喋不休的樣子就好像克利切！你干嘛跟不認識的人說那么多？”

        德拉科怒道：“這又怎么了？”

        “是啊！是啊！‘我爸爸給我買書’、‘我爸爸讓我進球隊’！生怕別人不知道馬爾福先生幫你跑前跑后！”普拉瑞斯叉腰訓他，“你看他，孤零零地跟著一個野人，但是他都是自己去買東西！”

        “什么！”德拉科惱羞成怒，“你敢當著我的面夸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頭發亂糟糟的小子？”

        兩個人又繼續你一句我一句地拌起嘴來，直到納西莎在奧利凡德那里等了許久，連潘西都跟著帕金森先生買好魔杖回家了也不見兩個孩子來，于是匆忙的來店里找到了生悶氣的兩個孩子。

        “孩子們。”納西莎不贊同地說，“讓家里的長輩久等可不是有教養的行為。難道你們不好奇德拉科會買到什么魔杖嗎？”

        提到魔杖，兩個孩子也立刻興奮了起來，把之前的事拋在了腦后，跟著納西莎離開了摩金夫人的店鋪。

        “西茜姨媽，我的店今天營業了嗎？”路過咿啦貓頭鷹店的時候，普拉瑞斯突然想到自己在對角巷還是有些產業的。

        “當然，普拉。離開學日越來越近了，總有人需要買些高品質的魔藥材料。”納西莎與有榮焉地回答。

        “那么送德拉科兩套最好的！不用姨媽給他準備了！”普拉瑞斯大方地說，就好像剛才跟德拉科吵架吵到忘記要去魔杖店的不是自己似的。

        納西莎失笑道：“那德拉科恐怕得到三年級才能用得上。你店里的東西低年級學生可不會用到。西弗勒斯聽說的話又要說你們兩個浪費東西。”

        一行人一路閑聊，直到抵達了最后一家商店，門臉又小又破，門上的金字招牌已經剝落，只寫著奧利凡德的標語。他們擠過屋子里密密麻麻堆積的魔杖包裝盒，依次坐在長椅上。

        奧利凡德像飄出來一樣出現在他們面前。銀白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納西莎，唱歌似的輕輕說道：“馬爾福夫人。布萊克家最小的的女兒……納西莎。很多年不見了。”

        納西莎矜持地點了點頭招呼道：“很多年不見了，奧利凡德。”

        兩個孩子茫然地看著這個老人，他像是醉酒一樣飄飄忽忽地望向了天花板，淺色的眼睛眨了又眨，自顧自地喃喃道：“西格納斯帶你來買魔杖的日子就好像是在昨天……我記得你的魔杖是……”

        納西莎輕聲打斷道：“奧利凡德，稍后再回憶過去吧。我們時間有限，看看我的孩子要買一根什么樣的魔杖。”

        說罷她輕輕拍了一下德拉科的背，男孩神氣地仰了一下下巴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那個老人跟前。

        “好，好……”奧利凡德先生自己念叨著，慢慢地上下打量了德拉科一番，“讓我們來看看，小馬爾福先生。你平時常用用哪只胳膊？”說著他從衣袋里掏出一長條印有銀色刻度的卷尺。

        “右手。”德拉科配合地伸出手臂。

        奧利凡德沒理他，自顧去貨架之間搬出了許多狹長的盒子。那根卷尺自動漂浮過來，開始詳細地量起了德拉科手臂的長短，甚至還量了一下他的頭圍。

        “恕我冒昧，奧利凡德先生，這些尺寸、頭部的大小和魔杖又有什么關系呢？而且我們不是還會繼續長大嗎？”普拉瑞斯沒忍住問道。

        “哦，布萊克小姐。明年你也要來這一套。”奧利凡德解釋道：“每一根奧利凡德魔杖都具有超強的魔法物質，都是獨一無二的。‘魔杖選擇巫師’，布萊克小姐，當它們選中了你們，就證明他們的尺寸會適合你們成長的每一個階段，直到你們成年。”

        “贊美魔法！”普拉瑞斯說道，“那么說來，魔杖知道我未來能長多高了！我能比德拉科更高嗎？”

        這時那根卷尺滑落到地上卷成一團，德拉科接過話反駁：“你想都別想，普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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