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惡人先告狀

        “多吃點曲奇吧，德拉科，好把你那滿嘴的波特咽進肚子里。”普拉瑞斯厭煩地說道。

        德拉科憤怒地奪過她手里的甜點盤子，沖著她叫道：“你竟敢又在我面前替那個蠢小子說話？”

        “多荒謬啊，德拉科，哪里來的‘又’？我可從沒替他說過話！你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他一晚上！我敢打賭西茜姨媽和馬爾福先生聽得飯都吃不香了。”普拉瑞斯真的聽煩了。

        她一點也不想聽關于《魯莽愚蠢的活下來的男孩為格蘭芬多大出風頭，無辜高貴的斯萊特林世家子弟被迫處處碰壁》的爛俗故事，尤其這個蹩腳的故事還是德拉科講的。

        “第一次遇見他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東西！在摩金夫人長袍店！你夸他自己來買衣服了！”德拉科憤憤地說道。

        普拉瑞斯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是否真的說過類似的話，隨后震驚地反駁道：“我當時又不知道他是誰！明明是你一直和陌生人左一句你爸爸右一句你爸爸，聊得沒深沒淺的！”

        “多比！”德拉科說不過普拉瑞斯，惱羞成怒地吼道，“送布萊克小姐回家去！”

        普拉瑞斯不可置信地拒絕道：“不必了，多比！我猜馬爾福家的小精靈也懂得審時度勢！”說著立刻從德拉科手上搶過吃了一半的甜點丟在小茶桌上，飛撲上去胡亂拉扯德拉科的臉。

        多比瞪著大眼睛驚恐萬狀地看著兩個身份尊貴的孩子打鬧，一邊發抖一邊悄悄將盤子收拾走，然后一邊用腦袋砸自己的拳頭一邊迅速地離開了。

        果然完全沒有理睬德拉科小主人的吩咐。

        在打鬧中德拉科掙扎著，抓住了普拉瑞斯海藻一樣舒展的長發，拉得小女孩嘶嘶抽氣。“你膽敢扯我的頭發，德拉科·馬爾福！？”普拉瑞斯尖叫道。

        德拉科想還嘴，但是他的臉頰被普拉瑞斯的兩只小手拉住，嘴巴咧開，只能含糊地啊啊了幾聲。他只好氣急敗壞地胡亂揉搓抓在手里的頭發，直到那絲緞一樣的長發被搓起亂糟糟的靜電，貼在普拉瑞斯和他自己的臉上。

        普拉瑞斯不愿意松開手，撅起嘴朝著臉上的頭發吹氣，漂亮的大眼睛也被迫瞇了起來。

        趁著小女孩眼睛被頭發迷了看不太清，德拉科立刻掙扎開了。他迅速地從小桌上抓過自己的魔杖，神氣活現地拿魔杖指著普拉瑞斯說道：“哈！是我贏了！別動！”

        普拉瑞斯咬牙切齒地盯著德拉科的眼睛，花蕾一樣的睫毛眨也沒眨，她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確定嗎，德拉科？”

        正趾高氣昂的德拉科準備說幾句勝利宣言，畢竟在他看來，他已經是正經的霍格沃茲一年級小巫師了，而普拉瑞斯還是個“學前小巫師”，絕不是拿著魔杖的他的對手。

        但是他突然感覺背后有一股莫名的惡寒，下意識回頭一看，本來應該在窗臺上的幾個青銅燭臺不知何時都漂浮在自己腦袋后邊，蠟燭的火苗幾乎都要燎到自己的發梢了！他感覺鼻子里仿佛都飄來了魔藥發膠被炙烤發出的古怪香味。

        德拉科嚇了一大跳，攥著魔杖的手都直哆嗦。他扭過頭來，發現普拉瑞斯壞笑著，黑曜石那樣的眼珠居然映出了似有似無的紅光。他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房門被一只纖柔的手推開了。

        “這是在干什么呢，德拉科！？”納西莎包含怒意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我希望你能解釋一下，用魔杖對著你的妹妹——是怎么樣的紳士行為！？”

        德拉科呆住了。他愣愣地再次回頭，發現自己腦袋后面的燭臺在不知道哪一個瞬間全部乖乖的回到了窗臺上發著光，好像從沒飄起來過。

        他再看過來，普拉瑞斯也沒有盯著自己壞笑，而是可憐巴巴地跪坐在地上。她披散著剛剛被自己揉得亂七八糟的頭發，細嫩的小手捂著臉，指縫之間吧嗒吧嗒往下掉著大顆的淚珠。

        納西莎對著自己怒目而視，自己的手攥著魔杖，杖尖正在指著普拉瑞斯頭頂的發旋。

        完了！

        “媽媽，不是你看到的這樣的！”德拉科立刻把魔杖揣進口袋，大聲地解釋道，“普拉瑞斯在捉弄我！她……”

        “我不許你在把女孩子弄哭之后還惡人先告狀，德拉科！”納西莎一邊把普拉瑞斯扶起來一邊嚴厲地對德拉科說道，“我和你爸爸是這樣教育你的嗎，德拉科？一個馬爾福應該這樣做嗎？”

        德拉科張口結舌地試圖解釋一切，卻發現普拉瑞斯一邊楚楚可憐地抽泣，一邊從納西莎的臂彎里對自己做鬼臉。

        他差點氣暈過去，口不擇言地說道：“這個壞丫頭才是惡人先告狀，媽媽！她和波特一樣氣人！”

        納西莎板著臉制止了他的話道：“我看你的腦子已經被那個格蘭芬多的敗類男孩弄得不太清楚了，德拉科。我想我該告訴你父親，讓他明天帶你去圣芒戈檢查一下。”說罷她牽著普拉瑞斯的手溫言安慰了她幾句，領著她轉身就走。

        “不！媽媽！我們只是在鬧著玩，別跟爸爸說……”德拉科徒勞地求饒道。

        納西莎不理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嚴肅地說道：“你最好反省一下怎么做一個紳士，德拉科！”普拉瑞斯跟著她離開，回頭偷偷沖著德拉科吐舌頭。

        可憐的德拉科·馬爾福的圣誕假期顯然是過的一塌糊涂，尤其是當他在這之后發現自己的圣誕禮物從自己以為的飛天掃帚變成了《如何保持純血家族的矜持》《貴族氣質養成》這一類令人生氣的書籍之后，他氣得差點真的要去圣芒戈。

        普拉瑞斯回到布萊克老宅之后，乖巧地告別了送她到臥室門口的納西莎，躺在床上。

        納西莎再三哄了普拉瑞斯，并表示一定會回去批評調皮搗蛋的德拉科之后離開了。普拉瑞斯閉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數著腳步聲。

        當飛路網火焰的轟鳴聲消失之后，普拉瑞斯睜開眼睛，終于不再忍耐，在床上打著滾大笑起來。她從自己的項鏈上卸下正中央的青色寶石，鑲在了床頭一個空白相框的凹槽上。

        相框里漸漸浮出了剛剛德拉科憋屈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因為和她的打鬧，德拉科的臉蛋被扯得發紅，頭發也不再油光水滑，而是亂糟糟的，滑稽十足。

        普拉瑞斯滿意極了，她叫來克利切，仔細吩咐了要十萬火急地包好禮品盒，對相框里的畫面施加永久凝固咒。務必在午夜之前把這份最好的禮物擺在小馬爾福少爺的床頭。

        做完這一切之后普拉瑞斯心滿意足地躺好，準備睡覺了。德拉科看到這份好禮之后如何憤怒不提，總之克利切安排好小主人吩咐的一切之后回來，普拉瑞斯已經睡著了。

        年邁的家養小精靈輕輕關好臥室的門，貼心地把整座老宅的燈光都變成似有似無的暖光，整座房子都霧蒙蒙的。

        街道上的麻瓜似乎正在用大喇叭播放著悠揚的圣誕頌歌，輕柔的旋律順著窗戶的縫隙飄進這座他們看不見的建筑。連畫像中的沃爾布加也聽著音樂，緩緩拉上畫像旁邊的帷幔睡去了。

        麻瓜們雖然不知道這里住著不信仰耶穌的巫師們，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們一同聽著這些，享受著同樣的安寧和平靜。

        普拉瑞斯確信這下子德拉科是真的和她生氣了。自從圣誕假期結束之后，德拉科再也沒有給自己寄過任何一封信。哪怕是當她看見這小子在給西茜姨媽的信里寫了足足幾百個單詞來抱怨那個波特——居然在斯內普教授的面前能抓住金色飛賊。

        而她仿佛還看到了什么離奇的字眼：在對角巷見過的大塊頭居然試圖在學校里偷偷養一條龍！太離譜了！

        這樣的事情對于德拉科的腦袋瓜來說簡直是比梅林在世更嚴重的事件，這樣他居然都能忍住不給自己寄信！而更離譜的是當她寫信給潘西吐槽這件事的時候，潘西卻說她絕對見到德拉科寫了好幾封日常信！

        她決定不管這個臉皮薄的臭小子了。

        普拉瑞斯不知道學校到底在發生什么事，斯內普先生最近顯然也是心情壞透了。這段時間他一次也沒有從學校里送來任何指導或者口信。

        一直到這一學年結束，普拉瑞斯才收到德拉科的——很難說是信還是“著作”的厚厚一疊信紙。

        她坐在福斯科冰淇淋店一邊吃沙冰，一邊一目十行地看那些信。看來生氣的小馬爾福先生寫了每一封信，只不過由于怒火一直沒有寄出去。

        普拉瑞斯大概讀了讀，震驚地在信中得知了“可惡的波特”居然做了不少驚人的大動作，搶走了所有風頭不說，不僅沒有被開除，還“卑劣地”和鄧布利多合謀驅趕了“杜撰出來的腦海中的黑巫師”從而奪走了斯萊特林的學院杯。

        最后還十分勉強地提及，他“寬容”地原諒了普拉瑞斯惡劣的玩笑，并且希望學期末她也會去接站。

        她潦草地寫了個便條寄回給德拉科之后，又看了幾遍講波特的那幾封信。

        普拉瑞斯考慮到這段時間里斯內普先生忙得不可開交，甚至到了要鄧布利多傳來口信的地步，她覺得那個波特大約是真的趕走了什么黑巫師。

        她挑了挑眉毛。難道那個波特作為活下來的男孩，真的有什么神通不成？普拉瑞斯自認為就算是她自己，從小受到足夠有底蘊的魔法教育，也沒有把握在一年級單槍匹馬打敗有能耐侵入霍格沃茲的巫師。

        但是如果波特真有本領的話，為什么斯內普先生會對他嗤之以鼻？普拉瑞斯想不明白，只好認真地吃沙冰。

        國王十字車站。

        “哈利·波特！！快看呀，媽媽！我看見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激動地尖叫道，聲音響徹整個站臺。

        普拉瑞斯站在這旁邊的檢票口后邊，正在專心致志地玩口袋里海德拉的尾巴尖兒。聽見這聲尖叫嚇了一大跳，差點把小花蛇給扔出去。

        “誰，誰在叫？”她皺著眉問納西莎。

        納西莎沒等說話，盧修斯·馬爾福就冷漠地評價道：“韋斯萊。真是丟人的敗類。”

        普拉瑞斯把視線投過去，一個胖女人正摟著一個矮個子的小女孩，身邊圍滿了男孩子。那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紅頭發，看上去頗為壯觀。而他們身邊，那個頭發亂糟糟戴著眼鏡的男孩臉上掛著溫和的笑站在那里，和那些紅頭發聊著些什么。

        “我猜那個就是波特吧。”普拉瑞斯說，“看來也沒有德拉科說得那么不可一世。”

        盧修斯語氣不善地說：“不知好歹的小子，和鄧布利多一樣喜歡敗類！”這時德拉科耷拉著頭從站臺走了出來，看見父母和普拉瑞斯的時候他的眼睛明顯地亮了起來，腳步也急促了。

        “爸爸，媽媽！普拉！”德拉科如釋重負地說，“總算能回家了！那群格蘭芬多真是讓我看了都吃不下去飯……”

        幾人才寒暄了不幾句話，突然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在那群人中突然響了起來：“我說，小子！你準備好了吧？”

        馬爾福夫婦滿臉厭惡地扭頭看去，德拉科和普拉也一起看過去。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氣哼哼地站在人群后方，他身后有一個高瘦的長臉女人和一個同樣肥胖的小子。看上去是再明顯不過的一家三口——麻瓜一家三口。

        德拉科像打量神奇動物一樣上下打量了他們，這幾個人看起來實在是驚惶不安，但又擺出一副色厲內荏的樣子，和他一直以來對麻瓜的刻板設想一模一樣。

        “你們一定是哈利的家人吧！”韋斯萊夫人居然和那個中年麻瓜搭話道。那中年男人十分生硬地說道：“可以這么說吧！”說罷居然不顧在場的其他孩子和家長，蠻橫地扯過波特的行李吼道：“快點走，小子！我們可沒時間耽擱一整天！”

        波特在這個粗壯的麻瓜男人身邊就像只瘦弱的小雞崽子一樣，被拽得手忙腳亂。匆匆忙忙地一邊告別一邊跟著那幾個似乎沒有絲毫教養的麻瓜離開了。留在原地的那些格蘭芬多學生和家長表情都十分震驚。

        普拉瑞斯的視線在那些人身上逡巡，她發現波特這個巫師界的香餑餑在這幾個麻瓜眼里似乎不那么受歡迎。

        尤其是后面那個肥胖的男孩，他看向波特的眼神和德拉科看波特的幾乎一模一樣！

        她看看德拉科又看看那群人，強忍著不要偷笑出聲。剛剛消氣不久的德拉科狐疑地看她，她指了指波特那邊，裝作被那些人荒謬的舉動逗笑了的樣子，德拉科勉強相信了。

        盧修斯嗤笑了一聲，對自己的妻兒說道：“我們快走吧，空氣似乎臟兮兮的，這里到處都是麻瓜。”看德拉科一臉不能再同意的神色，他板著臉補充道：“而你，德拉科，你接下來將有充足的時間向我解釋，為什么你的成績竟會不如一個麻瓜出身的女孩。別以為西弗不會告訴我……某些年輕人整天都做了什么傻事！”

        這位小少爺的臉迅速地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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