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地窖

        在鄧布利多的注視下，哈利和羅恩心虛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麥格教授和斯內普都在一邊冷眼旁觀，沒有一絲一毫為他倆說話的意思。

        最后還是鄧布利多開口說：“請解釋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樣平靜的問話反倒讓哈利渾身不舒服。哪怕鄧布利多要是沖他大聲嚷嚷或者斥責他的話，那樣他還好受一些，哈利真怕聽他那種失望的語氣，尤其是當著斯內普的面。

        不知為什么，他不敢正視鄧布利多的眼睛，只好對著他的膝蓋說話。他把一切都告訴了鄧布利多，只是沒提那輛車是韋斯萊先生的，好像他和羅恩是碰巧發現車站外有一輛會飛的汽車似的。

        既然布萊克不知搞了什么名堂，已經對韋斯萊先生高抬貴手了，哈利也實在是不想再讓他遭受任何的盤問或者是指責了。

        但哈利知道，鄧布利多其實一眼就會看穿他的避重就輕。可是鄧布利多卻沒有問汽車的問題。等他講完后，鄧布利多沒說話，只是繼續透過眼鏡盯著他們。

        長久的沉默之后，哈利實在受不了地對鄧布利多又說：“我很抱歉。”

        鄧布利多慢慢地說：“你確實應該感到抱歉，哈利。不過不只是單單對我，而是對你自己，對你身邊每一個關心你安危的人。你知道這一切有多么危險，對嗎？”

        麥格教授也硬梆梆地說：“兩個十二歲的孩子！就算不管巫師界，哪怕是麻瓜的駕照他們都沒有資格獲取！更別說你們倆竟然敢坐在那里面騰空而起！”

        說著她后怕地訓斥道：“假如你們遇見了暴風云團呢？假如撞到了麻瓜的飛機或者大樓呢？一輛汽車在半空爆炸或者墜毀，你們兩個有什么法子保住小命？”

        哈利和羅恩羞愧難當，低下了頭。

        “我們都當過小孩子，哈利，羅恩。”鄧布利多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知道，在遇見一些突發事件的時候你們會想著自己或許能夠解決，而不是求助成年人。但我不得不說，你們這樣做真是太不應該了。”

        哈利現在除了“我很抱歉”之外，幾乎要說不出來任何話了。

        “我知道了，教授。我們這就去拿行李離開。”羅恩也道歉了許久，然后絕望地說。

        “什么？你在說什么，韋斯萊”麥格教授莫名其妙地問道。

        “我們被開除了，是不是？”羅恩蔫頭耷腦地說，“反正我的魔杖已經摔斷了，省去了把它撅斷的程序……不過你們能留著哈利的魔杖嗎？如果沒有魔杖，他會被他的麻瓜親戚欺負死的！再或者，讓哈利從今以后就住在我家生活吧，我媽媽會把他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的……”

        哈利來不及把感激的眼神投給他的好兄弟羅恩，連忙去看鄧布利多。

        “沒有，你們沒有被開除，韋斯萊先生。至少今天沒有。”鄧布利多聳聳肩膀說，“但我必須讓你們認識到到自己行為的嚴重性——我今晚就會給你們家里寫信。我還必須警告你們，要是再有這樣的行為，我就只能開除你們了。”

        哈利和羅恩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但斯內普的表情，就好像是聽說全世界的所有節日假期都被取消了一樣。

        他板著臉走過來清了清喉嚨，對鄧布利多說：“鄧布利多，恕我直言，這兩個學生無視限制未成年巫師使用魔法的法令，破壞了巫師保密法，還對學校里一棵‘珍貴的古樹’造成了嚴重的破壞。你知道那樹……這種性質的行為當然……”

        “讓麥格教授來決定對這兩個學生的懲罰吧，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平靜地打斷他，“他們是她學院里的學生，應當由她負責。”

        他轉向麥格教授，“我必須回到宴會上去了，米勒娃。跟我一起來吧，西弗勒斯，有一種蛋奶果餡餅看上去很不錯，我想嘗一嘗。”

        斯內普惡狠狠地瞪了哈利和羅恩一眼，顯然“不能享受美食”這種懲罰在他眼里簡直跟開玩笑一樣。他十分不情愿地被鄧布利多拉出了辦公室，屋里只剩下哈利他們倆和麥格教授。

        雖說鄧布利多為他倆的懲罰一錘定音了，但麥格教授的情緒并沒有變好，她仍然像憤怒的老鷹一樣盯著他們。哈利和羅恩裝出一副世界上最乖的學生的模樣，想讓麥格教授心軟。

        “你最好去趟醫務室，韋斯萊，你在流血。”她仔細打量了一陣他倆之后，無可奈何地說。

        “啊？哦，沒什么。”羅恩趕緊用衣袖糊弄地擦擦眼睛上的傷口，趁機求情道：“教授，我們也可以去參加宴會嗎？我們餓壞了，而且，我想看看我妹妹的分院儀式——”

        “分院儀式已經結束了。”麥格教授拒絕地說，“不必說你也應該能猜到，你妹妹也被分在格蘭芬多。”

        “哦，那太好了。”羅恩松了一口氣說，這讓他的情緒好了不少。

        “對了，既然提起了格蘭芬多——”麥格教授嚴厲地開了個讓人后背一涼的話頭，哈利嚇了一跳，趕緊插嘴道：“教授，我們坐上汽車的時候還沒有開學，所以——所以不應該給格蘭芬多扣分，對不對”

        哈利說繞口令似的,用超快的語速說完了這一番話，急切地看著麥格教授。

        麥格教授嚴肅地看了他一眼，可是哈利認為她似乎有了點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反正，她的嘴唇不再抿得那么緊了。

        “我不會給格蘭芬多扣分的。”她終于說，哈利心里輕松了許多，但麥格教授立刻補充道：“但你們不許去參加宴會，我要把你們關在這里。”

        麥格教授舉起魔杖，朝斯內普的桌子一指，桌上出現了一大盤三明治、兩只銀杯子和一壺冰鎮南瓜汁。

        “你們就在這里吃點東西，填飽肚子，然后直接回宿舍。”她命令道，“不許亂碰斯內普教授的東西，也不許把食物殘渣掉到桌子上。我也必須回宴會上去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臨走還把門關好了。門關上后，羅恩輕輕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

        “我以為咱們要倒霉了。”他抓起一塊三明治說，“誰能想到咱們倆有一天會在斯內普的地盤吃晚飯呢？”

        “我也是。”哈利也抓了一塊，一邊往嘴里放一邊說，“我真是餓壞了，就連這個陰森森的屋子都不能影響我的食欲……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到宴會上去。好不容易回學校來，卻只能吃三明治……”

        “知足吧，兄弟。”羅恩嘴里塞滿了雞肉和火腿，含糊地說，“斯內普只想把咱倆開除，可是咱們現在在他的桌子上吃飯！他得氣壞了吧。”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又咬了一大口。“可惜我錯過了金妮的分院儀式。”

        哈利聳聳肩說：“咱們以后可得注意點兒了，斯內普一定會找咱倆麻煩。”他痛飲了一口南瓜汁說，“你說布萊克搞的什么名堂？麥格教授剛才說她和珀西……？”

        羅恩也奇怪地說：“誰知道怎么回事？珀西這幾天跟吃了一打火蜥蜴蛋似的，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也不跟家里人說話，他能幫上布萊克什么忙？”

        “對了！”哈利想起來剛剛斯內普拿來的報紙，在桌上找了一下，發現那張報紙就壓在南瓜汁的壺下面。“他沒有把報紙拿走，我們來看看就好了。”

        哈利扶著壺，把報紙抻出來。迅速地翻過讓他倆倒霉的頭版，快速瀏覽了一下，找到了第二個版面上登的公開信。

        不過讓他倆失望的是，這封布萊克特意寫的信居然沒有任何具體的內容。

        只是用一個禮貌又有教養的學妹口吻，提及了被霍格沃茲品學兼優的級長學長珀西·韋斯萊幫助。她從而覺得能有這樣優秀的孩子，韋斯萊家或許是歹竹出好筍，作為布萊克家的繼承人，她愿意因為有這樣優秀的人而和韋斯萊家達成友好的諒解。

        羅恩看完氣得連喝三大口飲料，生氣地叫道：“她那是說的什么話？什么叫‘歹竹出好筍’？珀西那家伙是不是出賣了我們家，去巴結布萊克，就為了他的前程和臉皮？”

        “你別那么說珀西，羅恩。”哈利安慰他道，“珀西他，嗯……雖說是有點要面子，但是他不是那樣的人。”

        “我是他的弟弟！我知道他！”羅恩氣沖沖地說，“他就是覺得家里窮！影響他出人頭地了！家里又不是只出過他這一個優等生……他一直覺得，查理和比爾有那么好的成績，卻不去魔法部鉆營是不務正業！”

        哈利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只好說道：“等我們回去和赫敏商量商量，到時候我們直接去問問那個布萊克在搞什么名堂。”

        “行，到時候實在沒辦法，咱們就跟布萊克好好說道說道。”羅恩色厲內荏地說，但他自己的表情都寫滿了虛張聲勢。很明顯連他自己都沒什么底氣去跟布萊克對質。

        “如果咱們能參加宴會，咱們現在就能去找珀西或者布萊克。”哈利又拿了一塊三明治，他們已經吃了不少了，不過盤里的三明治一吃掉馬上會自動添滿，讓他還想再來幾口。“我們干嘛非要在這里吃飯？”

        “她不想讓咱們去炫耀，”羅恩明智地說，“不想讓別人覺得，開一輛會飛的汽車來上學是一件很光彩的事。”

        他們吃到肚皮里實在裝不下了，然后站起來準備離開辦公室。哈利發現在他倆離開桌子的時候，那些盤子、杯子和水壺發出“叮”的一聲消失了。

        旁邊架子上的小花蛇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吵醒了，懶洋洋地看著他倆。

        羅恩看著小蛇，皺著眉頭說：“我看我以后可得小心別被斯內普關禁閉，它要是把我的斑斑吃了可怎么得了——梅林！斑斑呢？”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只年邁的耗子，手忙腳亂的在身上的各個口袋里翻找。哈利也幫他整理衣袖和領子，最后在羅恩衣服的兜帽里抓出了那只老鼠，把顫顫巍巍發抖的它擱進了羅恩的手心。

        “我的天，還好你沒被甩進森林里，斑斑！”羅恩長吁短嘆地摸了摸它說，然后一邊把老鼠揣進口袋里一邊沖著盯著他們的小蛇說：“看看這個，小蛇！你以后看見了他，可千萬別吃，明白嗎？”

        【我才不吃那個呢。臟兮兮的，渾身都是下流的味道。】小蛇嘶嘶地抱怨，哈利下意識看了一眼羅恩，發現他沒有任何反應。

        “你聽見它在……？”哈利試探地問。

        “聽見了，在那里嘶嘶嘶的。嘿，你是不是在罵我？”羅恩白了一眼小蛇，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要不怎么是斯內普養的蛇呢，小心哪天你就被他給煮了。”

        哈利確信了羅恩聽不懂蛇說話，但是要特意給他說一下的話，又難免有炫耀的嫌疑。哈利最怕別人覺得自己是什么獨一無二的救世主，于是只好把這事又咽進了肚子里。

        他們推開辦公室的門，外面是黑漆漆的地窖走廊。斯內普還沒回來，但是他們倆約莫著晚宴已經結束了，因為城堡里靜悄悄的，隱隱約約從遠處聽見有學生交談的聲音。

        他們走過自言自語的肖像和嘎吱作響的盔甲，尋找熟悉的道路往地窖外走，準備回到格蘭芬多塔樓。

        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

        區區十二個新生排成一排，整齊劃一地跟在那個美貌的女級長——她自稱杰瑪·法利，似乎是一位成績相當優秀的混血女巫——身后，頗有儀式感地穿過地窖的石墻，走了進來。

        普拉瑞斯帶著頗為愉快的心情邁進了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她現在確確實實十分期待她的校園生活。

        女級長杰瑪帶著新生們走進來，先一步回到地窖的大部分學長學姐們都回到自己的宿舍去，讓新生們能更沉浸地享受第一次見到公共休息室的感覺。

        男孩女孩們紛紛向四周看去，杰瑪十分貼心地沒有說話，留出時間讓他們好好打量接下來要度過七年的地方。四周圓形的泛著綠光的燈被不少精致的銀鏈子拴著，從天花板上掛下來，閃爍著點點光芒。

        中間擺放著幾把雕花的大椅子，一看就是供學生們課余休息的，正中間的一把墊子最軟最舒服的椅子上，德拉科·馬爾福正倚在上面。他看見新生進來，還朝大伙點了點頭當作打招呼。

        杰瑪發現有幾個新生面色不佳地看著墻角和柜子邊的頭蓋骨，清了清嗓子說道：“各位，請看過來。”

        說完她向新生們解釋了一下地牢的構成和公共休息室的構造——地牢的一部分延伸到了湖底，所以房間中才會呈現出綠色的色調。那些頭蓋骨都是很久以前的巫師們留下的裝飾品，于是一直保存至今。

        普拉瑞斯和阿斯托利亞沒太仔細聽，因為要論起這些，她們倆家里能說的比斯萊特林休息室多處太多了。她倆靠在墻邊，分神去看墻壁和天花板，都是粗糙的石頭，視覺效果就冷冰冰的。

        大概介紹了一下之后，杰瑪·法利正式地對新生們說了一段激動人心的致辭。不得不說她身為一個混血巫師能當上級長確實是有兩把刷子，一番話說得不偏不倚，不故意貶低其他學院，也充滿了驕矜和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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