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諸葛明的后手
第135章 諸葛明的后手
劉備扼腕長嘆,感慨的說道:“曹賊行事如此詭詐,環環相扣,步步為營,計中有計,簡直令我聽之都目眩神迷。若無軍師和諸葛臥龍先生在此,恐怕我縱然得到荊州,也把手不住,早晚也要歸于江東或者曹氏!”
馬良急忙安撫說道:“主公不必如此心灰意冷。主公仁義待人,恩澤惠及百姓。這是最彌足珍貴的。至于他詭計譎詐嘛,我們有諸葛軍師在這里,又怕他作甚?縱然布滿十層迷霧,在諸葛軍師和臥龍先生的眼里,也依舊清晰如掌上觀文,亦且幼稚可笑!”
諸葛亮也說道:“主公放心,我諸葛兄長早已安排下計策,陳群此行一個目的也達不到,恐怕還要憑空喪了性命!”
劉備好奇,正要詢問軍師布下了什么計策。忽然簡雍著急忙慌的走了進來,拜見過軍師諸葛明之后,這才對劉備稟告說道:“主公,黃承彥、龐德公等荊州氏族,再次來拜訪主公了。”
劉備苦笑一聲,對著諸葛明訴苦說道:“這些荊州氏族們,隔三差五的便來府上尋我,若不招待,便苦等不去。我真是頭也大了,日日陪酒飲宴,我今日清早騎馬,只覺兩股間贅肉漸生,都快成了酒囊飯袋了。”
諸葛明微笑著搖了搖頭,輕輕吹著手里茶碗中的茶葉,一只花瓣掉落在水面上,被他吹的如同一葉泛舟,蕩起層層波紋。
諸葛亮上前一步說道:“主公,荊州氏族原本與我們離心離德,是軍師好容易將他們帶回襄陽,方才振興了我荊襄的經濟民生。”
“他們對主公畏威懷德,方會兢兢業業,主公切不可慢待了他們。”
劉備點頭,只好帶著馬良,前往太守府應酬去了。
待劉備和馬良走后,諸葛明長身而起:“走,入內對弈一局。”
諸葛亮往后退了一步,笑著說道:“諸葛兄長成竹在胸,已經是必勝之局,又何必再親自執子?”
諸葛明眉頭微微一皺,帶著一絲憂慮的說道:“那倒也未必,計劃不如變化快,恐怕另生枝節,也未可知。”
……
大江上,幾十艘大船,迎著巨浪大風,突前疾行。
“文遠,這是往何處去?”
陳群的傷口已經不十分的疼痛,此刻來到張遼的身后問道。
“我本是奉丞相軍令,押運糧草兵馬往合肥去的。如今既然救了你。我打算先護送你往宛城去,再回轉到合肥。”
張遼迎著大風,站在甲板上,側耳對著陳群大聲說道。
“如此行軍,目標極大,恐怕另有不測!我來之前,曾得賈司馬授計,如今莫不如依計而行,且看如何。”
張遼輕輕哦了一聲:“賈司馬行事最是穩妥。既然他早有吩咐,我們便依計行事,有何不可?”
張遼為人謙遜,行事果決沉穩,不在關羽之下,何況他久隨曹操,對于謀士中人,他最敬佩的便是荀彧和賈詡。如今聽到賈詡另有妙計安排,心中大喜,急忙讓陳群取出錦囊,仔細研看。
“此計大妙!”
“我等現在便依計而行!”
張遼急忙命三軍船只停下,與陳群合謀用計。
……
日已過午,金烏西墜。
大江之上,狂風驟起,卷動波浪,如山一般翻滾覆壓,遮蓋天地。
狂浪之余,天氣也變得陰晦,不覺間大江上一層薄薄的霧氣升起,但轉瞬之間,霧氣猶如急速膨脹一般,一盞茶的功夫,便已經將前路隱藏了起來。
張遼心中焦急不安,但看著霧氣增加,又不免增加了一絲喜氣。
這次回宛城,唯一的捷徑便是走這一帶水路,可是卻又要面臨江夏關羽水軍的封鎖,若不是被周瑜的大軍趕到,倉惶之間無路可選,張遼寧可先回合肥,再輾轉送陳群回宛城,也不愿冒此大險!
關羽的十萬水軍,出自荊州公子劉琦之手,其前身乃是荊州水軍都督黃祖的舊部,荊州水軍最精銳的部分。
若再往前推,江東孫堅之死,凌統之父凌操之死,皆與這支水軍有莫大的關系。
天降大霧,天賜良機!
希望能乘著大霧彌漫,偷渡江夏水域,脫此大難,回歸宛城。
張遼手里提著大刀,焦急的觀望者四處的動靜,猶如做賊一般,唯恐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船隊載著無數的糧食和兵馬,吃水最深,再加上大霧彌漫,不敢速行,因此張遼耐著性子,緩緩的魚貫前進,悄無聲息的移動著。
再行三十里,倏忽之間,大江的霧氣消散殆盡,一個完美的江面呈現在面前。
此刻,夕陽西下,金黃色的陽光投射在江面上,如萬道金鱗涌動。
江面的風也已經停息,整個大江如同一只平靜下來的雄師一般,雖然暫時安靜了,卻給人一種猙獰危險的感覺。
“將軍,往前二十里,便可以駛出江夏的水域了!”
副將帶著一臉的興奮,急匆匆來到張遼的身側說道。
“好!”
張遼極目遠眺,前面皆是坦途,并無任何可疑之處。
只要再拐過一個轉彎,便可徹底擺脫江夏水軍的控制了!
“哈哈!多虧了這場大霧!真是天助我也!”
張遼一向沉穩干練,從來喜怒不形于色,但在這個時候,也難以控制心里頭的興奮。
后有周瑜大軍的追趕,前有江夏關羽的十萬水軍往來巡視。原本是一招死棋,沒想到柳暗花明,此刻卻豁然開朗!
“一旦轉過前面那道急彎,便扯起風帆,迅速疾行!”
張遼激動的吩咐說道。
“喏!”
副將領命下去,吩咐眾多船只,準備做最后的沖刺。
便在轉過急彎的那一刻。
眼前的江面豁然開朗!
但開朗的江面上,卻已經嚴陣以待,弓上弦,刀出鞘!
“文遠!關某封軍師將令,在此恭候多時了!”
順著江面,一溜百余只戰船橫貫大江,攔住了去路!
正中央一艘戰船上,一員大將虎須飄擺,丹鳳眼、臥蠶眉,手持青龍偃月刀。
正是江夏守將關云長!
關羽兩側,分列兩將,左是關平,右邊是周倉!
<div class="contentadv"> “將軍,如之奈何……”
張遼左右眾將,多是從他征戰多年。也曾見識過關羽的勇猛,昔日斬顏良、誅文丑,解白馬之圍,名冠寰宇。其后為千里尋兄,過五關斬六將,把曹操手下眾將欺負了個底兒掉!
但所有眾將心里都明白,若論單打獨斗,連許褚在內,無人是關羽敵手!
如今事過多年,但關羽看上去雖然略顯的老了許多,但威風凜凜,目露神光,絲毫不減當年之勇。
只是諸葛聞德,如何算定我會營救陳群,還會偷渡江夏?
張遼心中疑竇重重,更加心驚。三軍沖殺,他早已不懼,但謀算其中,決勝萬里,他卻沒有萬分之一的信心與諸葛聞德對壘。
“郡侯,多年不見,郡侯依然康健如昨,真是可喜可賀。”
張遼強行鎮定,遠遠的向著關羽俯身行禮,高聲喊道。
“文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你帶領部下眾將下船登岸,我饒伱們不死。”
關羽看到張遼,想起昔日的親密關系,心中也自有一股情愫。
昔日,張遼從呂布,乃是呂布手下八大健將之首!
后呂布白門樓伏誅,被曹操下令勒死。而張遼卻在劉備和關羽的求情下活了下來。
之后,劉備徐州失勢,關羽保護著劉備的家小,被曹操重兵圍困在土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本欲戰死,以報兄長大恩的關羽,在張遼的往來斡旋之下,與曹操定下了降漢不降曹的協議。張遼投桃報李,又救了關羽。
二人私交之好,甚至超過了彼此同陣營的朋友。
“郡侯說笑了。”
張遼嘆息了一聲,大聲說道:“若郡侯勸我投降,為何昔日土山上,你不歸降我家丞相?大丈夫行忠義之事,豈能為茍活于世折節獻降?”
關羽手托偃月青龍,長須飄擺,手臂揮動:“文遠,今日之事,你要看的清楚,若不投降,有死無生!你我多年的交情,我不忍見你身首異處,才費這許多口舌勸說。縱然你不畏死,難道你這滿船的將士,也寧愿葬身江底不成?”
“還有那陳群,可在船上?你叫他出來。我今日攔截的本就是他,而非是你!”
關羽怒聲喝道,丹鳳眼散發著濃厚的殺意。
張遼低頭沉思良久,方才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對面大船的關羽說道:“郡侯之言,張遼感激不盡。陳群既然為我所救,我自沒有將他獻出的道理。但剛才郡侯說的也并非沒有道理,三軍無罪,上天還有好生之德,何況于我?”
“若郡侯真有誠意,念及故舊之情,可容我靠近登船,詳細商議投降事宜。但你須保證,莫要害了我眾將士的性命。”
關羽面色稍微緩和,點頭應承說道:“文遠請放心,我關羽說話,一言九鼎。”
又回頭囑咐關平道:“約束眾將,莫要放冷箭!”
張遼見關羽點頭應允,號旗一揮,代替軍令,部下所有船只,緩緩的向前移動,逐漸靠近江夏戰船。
“父親,敵人莫非有詐?若要商議納降事宜,只他一人一船過來即可,如何卻讓所有艦船,齊頭并進?”
關羽冷笑一聲,轉頭看了周倉一眼,似有詢問之意。
周倉赤膊上陣,板肋鐵骨,此刻手里也握著單刀,向著關羽點了點頭。
關平不明其中深意,但既然父親是按照諸葛軍師的吩咐行事,諸葛軍師算無遺策,想必諸多變化,也在他意料之中了。所以心里便瞬間亮堂了許多,不再有顧慮。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五丈……
張遼的戰船,徐徐行駛,緩慢的靠近,再行片刻,便要與江夏的戰船相接了。
兩軍將士,屏息凝神,似乎都已經陷入了極度緊張的情緒之中。
只有大浪的翻滾聲,拍打船幫的聲音,和蕩槳搖櫓的聲音,雖然喧囂,卻處處透漏著一種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的無形威壓。
忽然!
張遼長身而起,揮動手里的鉤鐮刀,怒聲高呼:
“事急矣!”
“若不死戰,皆為所虜!”
“可努力向前,沖破這一道關,便是宛城!”
張遼當先喝道,拈弓搭箭,望著關羽面門便是一箭射來!
剩余幾十條船,忽然加足了馬力,往前直沖關羽而來。
“父親!”
“是兒最無信義,虧父親對他如此真誠,還顧念昔日之情,他卻只想要你的命!”
關平拔劍在手,“當!”的一聲,將射到關羽面門前的刁翎箭蕩開,怒聲說道。
但關羽面色淡定,絲毫不以為意,微微笑道:“文遠忠義有加,他此刻各為其主,是為我輩楷模。這不足為奇。若他真的肉坦歸降,反而不是我心目之中的張文遠了!”
眼看來船,已到切近,彼此的長矛,甚至已經足可以互相交擊了。
關平急忙上前一步,騰身阻擋在父親身前,唯恐父親被冷箭所傷。
身邊的周倉,忽然手臂一揮,聲音如金鐵交鳴一般洪亮錚錚:“起!”
一聲令下,大江的江底,忽然滕然而起挑出數道鐵齒橫鎖!
鎖鏈之上,根根狼牙大刺足有數尺之長,倒懸尖利,無堅不摧!
張遼的戰船,猶如突然被施展了定身法一般,一剎那間讓鐵齒大鎖刺穿船底,牢牢的固定在那里,分毫動彈不得。
狂浪江水,更是順著破裂之處涌入船中,剎那之間,便有十幾條船逐漸下沉,但所幸船體被鐵索固定,想要掙扎自然不可能,但也不會就此沉入江底,只能懸在水中,動彈不得。
“這又是諸葛匹夫之計,我命休矣!”
張遼心中一沉,萬念俱灰!
但他久歷殺陣,轉戰南北,這種念頭也不過是一閃而過。定了定神,見關羽的主戰船已經在咫尺之內,張遼手提大刀,涌身一躍,便上了關羽的大船,橫刀欺近,便要動手。
擒賊先擒王!
若換了平時,張遼縱然是再自不量力,也不會與關羽動手單挑。但這個時候,窮途末路,生死之際,也就無所畏懼了。縱然戰死,殺身成仁,也是雖敗猶榮,總比為人所擒,遭受凌辱要好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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