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黃文平，來頭？

        “阿sir，其他人的筆錄怎么講我不清楚。但你要是問我去拳場干什么，那就是去看拳賽去了。”

        李安哂然一笑。

        看拳賽和打拳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看拳賽了不起交幾十塊罰金。打拳就不一樣了，他今晚可是打死了人。

        “那么多人都講你是拳手，你跟我說是去看拳？”

        軍裝巴掌一把拍在桌子上：“伱看阿sir我像不像白癡呀？”

        “這種事誰又說的準呢？我又不是醫生，好難回答的。”

        李安攤了攤手，表情貌似有些無奈。

        “你！”軍裝一把放下手中的鋼筆，猛地站起身來。

        李安身子往后一仰：

        “喂，阿sir，錄個筆錄而已嘛。你問我答，用不著這么生氣吧。你看看，這么多人在這里，你要是動手，小心我投訴你呀！”

        她沒有離開，而是繞到李安左手邊，白皙的手掌搭在椅子靠背上。

        “那要過海的哦。多聊兩句，能否問一下做什么生意的？”

        周升還是老樣子，白色背心，上面套一件白色條紋短袖襯衣，扣子敞開著。見李安不像被人為難過，臉上也帶出笑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說太多沒意義。周升點到即止，也就不再扯著這個事多說。

        “阿sir，我就當你講笑了。”

        “這樣啊”李安退而求其次：“那幫我打個電話可以吧？”

        “也就開了幾個報檔，再就是碼頭上做一下掮客的生意，還有工頭。”

        張sir停下手中鋼筆，抬眼問了一句。

        肥仔超坐在他對面，旁邊不遠是馬鯨笙，由另一名便衣詢問著。

        “你在這里我怎么好意思走，當然是一起呀！”

        “什么叫偷偷地上門踢館？我這是上門請教，而且師父也知道的。”李安頭也沒抬的含糊說著。

        他拿起桌上的牛皮紙袋，把里面的港幣倒在李安面前。

        “這五千塊錢是你的？”

        坐他旁邊的伙計站起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軍裝看了眼花曼，猶豫了一下，還是換了個位置。

        軍裝學著李安先前的話，懟了李安一句。

        肥仔超也是打了個哈哈：“都快凌晨，我也該走了，周探長，下次請你飲茶。”

        此時的差館，從拳場帶回來的客人足有五六十人，再加上拳場二三十個看場子的馬仔，吵吵嚷嚷一片嘈雜！

        李安這話一出，頓時吸引住周圍人的注意。

        “去看拳賽，下注玩兩把，帶點港幣很合理吧。你看那些去看拳賽的人，哪個是空著手過去的？”李安點頭回應。

        “這種事你還問我？”

        “今晚炮臺街有人劫金鋪，藍探長出任務了。”

        “快了吧。”

        好一會，他抬頭指著角落的長凳。

        李安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

        “李先生，你的錢。”

        “小姐？”她對面的軍裝喊道。

        “能否說的具體點？在哪個碼頭？三角客運碼頭？還是貨運碼頭？”

        花曼一聽這話，就知道周升話里的意思，笑著說：“正好我舞廳還有事，就先走，希望下次周探長別只顧著收規數，一定要到我舞廳多坐坐，一定給你免單。”

        張sir不再說話，拿過電話。

        “阿sir，怎么稱呼？”

        “.我知道的。”

        “行了，你講的這些我知道了。這錢先放在我這里，你可以去凳子上等一下，你講的口供和其他人有出入，等我們張sir過來，我會把筆錄給他。”

        “謝謝。有時間請你飲茶。”

        李安咧嘴一笑：“也不是一定要有社團背景的。有人有關系就行了嘛，那些混社團的人又不傻，自然不會憑白招惹我。”

        “李安不是你的人？”

        “好呀！”

        “嗯。”

        李安心中沉吟。

        “是啊，除了馮春美的弟弟，同鄉會這些人都來了。”

        “界限街的九龍分區警署，找周升探長，你說我的名字就行了。”

        可原本正錄著口供的花曼忽然從李安嘴里聽到周升探長這四個字，不由頓了一下。

        女人捋了一下頭發，笑吟吟地回應：

        “不是啊，長官。李安讓我打電話給九龍分區警署找周升探長來著，而且他好像還認識藍探長，剛才還問過我。”

        倒不是別的，主要是因為能立足下來，開館授徒的師傅，沒一個不是心狠手黑的。李安就這么貿貿然的上門，對方自是不會留手。

        張sir抱歉的笑了笑，沖黃文平說道：“那就等會再說。”

        黃文平沒有多想：“我們張sir在給他錄口供，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錄完。”

        “這個可說不準哦。”

        臨走時，黃文平快步走過來，把牛皮紙袋遞給李安。

        這個時間點，不大的店面內幾乎擠滿了人，店里一片嘈雜。

        木質小方桌前，兩人對面而坐。

        “.保證金二十塊。”

        “對了，那個拳場之前師兄曾帶我去過兩次，我記得拳場背后的老板是個鬼佬，上面又有鬼佬警司關照，差館怎么會跑去抓人的？”

        他拿起筷子吃了兩口，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問道：

        “掮客，工頭？”黃文平直視著李安：“這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沒點社團背景，想在碼頭上站穩腳跟可不容易。”。

        半個鐘左右的時間，匆忙趕來的周升上下打量著李安，也不顧及一旁的張sir，張嘴問了一句。

        “跟我還用講這話？”

        李安也不愿橫生枝節，他思考了一會，說道：“你們藍江探長在警署嗎？”

        對比起剛才問話的軍裝，這個黃文平無疑是老辣沉穩的多。讓他不由高看了一眼。

        目送著李安離開，黃文平有些發愣。

        黃文平正色道：

        周升擺了擺手：“話不能這樣講，我周升不喜歡留人話柄，還是按規矩來，保證金該交多少交多少。”

        肥仔超沒有說話，尷尬的笑了笑。

        李安招呼了一聲，埋頭吃了起來。

        周升直視著李安，沒有急著吃面，而是驚訝地問了一句。

        已經站起半個身子的軍裝盯著眼前臉上帶笑的李安，又氣沖沖的坐了下來。

        他看向張sir，不容拒絕地說：

        “李安是我師弟，正經的生意人，不可能是你口中說的拳手，也就無聊去看會拳賽。等會交足了保證金，我就帶他離開。當然，如果有什么問題的話，我會跟你們藍探長講的。”

        黃文平坐在李安的對面，挑著眉頭整理了一下面前的筆錄。

        “小姐，你交二十塊錢的保證金就可以走了。記得下次不要去地下拳場了。”

        “至于這五千塊，對于其他人或許算是一筆巨款。但對我來講，不算其它生意。我手底下一千多名苦力，隨隨便便一天也能賺這個數。”

        “周探長下班了？我這里有個混跡地下拳場的拳手，叫李安。”

        李安和王云武的賠率是1.5，她交給李安的是七萬五千塊，兩人直到被帶來差館一直在一起，她搞不懂這七萬五千塊怎么會變成五千。

        黃文平倒是有些不敢怠慢了，起身快步離開。

        “我叫黃文平。”

        “哦，不好意思啊超哥。”

        “這倒也是。”黃文平臉上笑瞇瞇地。

        “那不都是一樣。”

        “六號貨運碼頭。報檔也是在碼頭附近，碼頭上隨便打聽一下，也知道我李安的名字的。”

        黃文平臉上顯然有些吃驚，他沒說什么，垂著眼睛，拿著鋼筆記錄著什么。

        又意味深長的說：“一個拳手，打多少場才能賺足五千塊？我有必要懷疑這筆錢的來路，或許你和同鄉會的人是一伙的，這筆錢是對方給你的好處費也說不定？”

        周升筷子一頓，沉聲問道：“你說同鄉會？”

        “沒有，我就是有些吃驚同鄉會這些人的膽大，仗著警察在城寨沒有執法權，連英國佬都敢殺。”

        “想清楚點。有時候話不可以亂講！”

        女人從手包掏出二十塊錢遞過去，站起身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女人不露聲色地笑了笑：“阿sir，你講。”

        李安點頭。

        李安含糊一句，說道：“罰金都交了，你還不走？”

        “也就在上環做點小生意。”

        “你筆錄錄完了，什么時候能走？”

        說到最后，李安聲音故意大了不少。

        “知道了。”

        黃文平語速極快的說完，似乎擔心被張sir打斷。

        李安甫一變臉，軍裝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旋即回過神來的軍裝，惱羞成怒地拍著桌子吼道：

        張sir一愣：“這么大來頭？李安，我怎么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等兩人離開，周升招呼了李安一聲：

        “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聊兩句。”

        眾坊街，陳記云吞面館。

        “我來吧，你給這位小姐錄筆錄。”

        周升瞥嘴，斟酌了一下：“還有啊，這拳臺稍不注意就分生死，以后就不要去打拳了。”

        張sir臉色陪著笑，回應說：

        “自然是沒問題的。至于保證金，第一次就算了。”

        張sir面色不耐煩的擺手打斷他的話，說道：“這是差館，哪能由他說。拳手，又打死人，同鄉會的人沒抓到，上面長官逼得緊，那就拿他湊人頭交差。”

        “趁熱吃，這家店老板手藝不錯的。”

        他一直對武術界少有關注，甫一聽到李安學拳沒多久就跑去踢館，心里還是有些為李安的膽大暗自咋舌。

        這時候套著圍裙的老板端著云吞面走過來，李安起身去接。

        他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上去二十出頭，應該畢業沒多久的軍裝，突然來了點興趣。

        “還沒有，你和他一起的？”

        這時候黃文平有些摸不準李安的底細了，抱著小心無大錯的心思，一口答應：

        “沒問題的，打給誰？”

        周升點頭，從褲兜掏出一沓港幣，從中數出兩張青蟹遞過去。

        他望向對面的肥仔超，眼里詢問的意思不言而喻。

        沒等周升發問，李安倒是沒有什么隱瞞的，就把自己打拳的原因大致說了一下。

        “下面有個叫李安的，通過其他人的口供，證實了李安是拳場的拳手，今晚還打死了一個叫乃逢的泰拳王。只不過李安只強調自己是來看拳賽的.”

        李安道了聲謝。

        “怎么樣？有沒有人為難你？”

        “你！”

        “稍等啊。”

        “兩位，我和我師弟還有事，應該不會同路對吧？”

        “算是認識。”李安含糊了一句。

        和軍裝一起坐在桌子后面，給花曼錄筆錄的另一個伙計，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給他打了個眼色。

        盲音過后，他張口說道：“這里是油麻地差館，我是張一川，找周升探長。”

        李安頓了一下，又說：

        “好。”

        他拍了一下李安的肩膀：“走吧。”

        李安抬眼看著周升：“你這么大反應，有什么問題嗎？”

        一行四人走出警署，周升不著痕跡的瞥了眼花曼和肥仔超，有意無意的說著：

        “怎么，嚇唬我啊？”

        可肥仔超似乎也有些愣神。

        慢條斯理的說著：“我那伙計說得沒錯，五千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隨便玩兩把就帶這么多錢，能不能說說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嗎？”

        坐李安旁邊的花曼詫異的看了李安一眼，有些疑惑。

        “我知道的，謝謝阿sir。”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一直都是偷偷地上門踢館？”

        “.就是這樣。”

        “拳場老板費蘭奇今晚死了，同鄉會的柯萬長、馮春美他們做的。”

        黃文平蹬蹬蹬來到二樓便衣辦公區，他環顧了一眼，徑直走向張sir。

        “.對，李安通知周探長是吧.行，我知道了。”

        李安搖了搖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升哥，這么晚了還麻煩你跑一趟。”

        他和那些單純看拳賽的不一樣，他是拳手，今晚又打死了人，即使交罰金也不一定能出去。之前肥仔超信誓旦旦的打著包票，可現在看來似乎有些指望不上了。

        掛斷電話，張sir長出一口氣，沖黃文平說道：

        “你把李安帶上來，周探長很快就過來。”

        肥仔超面色有些不悅：“張sir，李安可是我的人。”

        “能不能問下，肥仔超錄完筆錄了沒有？”

        他對這個軍裝印象不錯，年紀輕輕就老辣沉穩，是個人才，有機會的話結交一下也是不錯的。

        李安沒有說話。

        “長官。”

        <div  class="contentadv">        “有事？”

        周升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似乎擔心李安看出異常，他扯開話題。

        “升職成探長，我阿叔讓我慶祝一下，到時候你過來，我介紹幾個探長給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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