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殺手,除患
第173章 殺手,除患
城寨西城路。
暗淡的路燈,發出微弱的光,宛如被稀釋的墨汁,光影斑駁。
九龍城寨依舊是一如既然的陰暗,道路兩旁的陰影處,時常能看到吞云吐霧的癮君子。
這些瘦骨嶙峋,雙眼無神的道友,臉上還殘留著追龍過后近乎病態般的興奮。
看上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好似死人一般的臉色,即便下一刻猝死,也絲毫不讓人感覺到意外。
之前的城寨,所有的煙館,粉檔都由光明街的福壽金壟斷,所以大多數癮君子都集中在光明街附近。
可隨著福壽金身死,同鄉會煙消云散,城寨里的其它社團,以及外來進城的社團,也開始搞起粉檔的生意,這些癮君子也逐漸散布城寨。
其實,看到這些癮君子,李安的腦海中也有過這樣的念頭,要不趁此機會趕絕城寨內的所有社團。
一舉掃清城寨內的黃、賭、毒
這件事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干掉肥仔超、駱駝鼎,剩下的一些小社團,根本不足為懼。
但很多時候,做事不是想當然。
并不是說,你有能力做,你想做就能做的。
城寨在鬼佬的眼中,一向是一個敏感的地區。
歷史上鬼佬也不止一兩次有過拆除城寨的計劃,為什么到回歸前夕才被拆除?
除了城寨的居民得不到有效的安置,遭到城寨居民的強烈抵抗,還有更上層的博弈。
一個福利會,掌控整個城寨,游離于鬼佬的殖民區之外。
想都不用想,那些鬼佬不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對鬼佬來說,城寨亂也好,惡勢力橫行也罷,他們都可以當看不見。
只是一個貧民窟,又不需要他們安置,無關大雅。
但是城寨被人掌控,自治,卻是鬼佬所不能容忍的。
退一步講,留一些社團在城寨,加以約束,比趕絕他們更好。
重活一次,可以隨心所欲,卻不能沒有眼力勁,狂妄自大。
李安眼神掠過路旁的癮君子,行走在陰暗地長街上。
三天的平安無事,城寨也好似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街道上人來人往。
大家對陰暗處的癮君子視若無睹,好似已經習以為常。
有意思的是,一路走來,野獸般的敏銳直覺讓他隱約感覺二三道目光時不時注視在他身上。
似乎是從舞廳出來的那一刻,自己就被人尾隨盯上了。
李安面色如常,絲毫沒有打草驚蛇的意思,如往常一樣,往街角處的攤販走去。
這兩天,他每晚都會來這里買夜宵。
七八個攤位一字排開,煙氣繚繞,透著濃厚的煙火氣息。
現在是晚上八點左右,雖然還不到食宵夜的高峰期,但攤位后面的小方桌卻是座無虛席,鼎沸的人聲能傳出好遠。
李安在一家云吞面攤前站定腳步,旁邊燒臘攤上的油膩香味串入鼻腔。
“小哥,我這的云吞面很正點的,要不要嘗嘗?”
一身粗布單衣,脖子上系著一件沾染油污的灰色圍裙,臉上飽經滄桑的攤主抬頭看了眼站在攤前的年輕人,熱情說道。
李安報以微笑。
“來兩碗吧,還有芽菜湯也來兩份,打包。”
說完,從褲兜里摸出一塊六毛錢遞過去。
“稍等啊。”
嘴里說著,攤主伸出遍布細密裂口的粗糙右手一把接過錢,低下頭忙碌起來。
李安不動聲色的雙眼環顧四周,試圖發現點什么。
可環顧了一圈,并沒有看到可疑的人。
殺人也和女人打扮一樣,講究的是精細。
那種正面強殺,只是糙活。
出其不意,一擊必殺!
才是一個正常殺手具備的基本素養。
在楊竹鑾的殺手組織中,或許一個普通的路人,一個婦女,一個小孩,也可能是殺手。
“小哥,你要的云吞面和芽菜湯打包好了。”
耳旁傳來攤主的聲音。
“好的,謝謝。”
李安伸手準備去拿。
“抓小偷啊.”
街道拐角處的巷道內忽然傳來一陣女人的驚呼。
李安扭頭看去,一名看上去二十多歲,穿著開襟短卦,敞胸露懷的青年從巷口冒了出來,滿頭大汗地往夜市這邊跑了過來。
手里還抓著一個白色的布包。
青年身后,是一個一臉焦急,穿著藍色粗布衣裳的女人。
“來人,抓小偷啊”
她一邊追在青年身后,一邊焦急大喊。
夜市內的眾多食客只是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便不再關注,好似習以為常。
不多管閑事,不強出頭,是城寨內的生存法則。
李安收回手,并沒有去拿打包好的云吞面。
“小哥,不要多管閑事,小心惹禍上身。”
似乎看出了李安的想法,攤主低聲勸了一句,便默默地低下了頭,忙著手中的事情。
“謝謝提醒。”
話剛說完,青年竟然好巧不巧的徑直往攤位這邊跑來。
李安瞇了瞇眼睛,不動聲色地往前一步。
“撲街,別擋道。”
青年兇狠地瞪了李安一眼,跟李安錯開了一下,準備往西城路跑去。
“難道是我想多了。”
腦中念頭閃過,李安右腳往前一遞。
青年哎呀一聲,面部朝下,摔了個狗啃泥。
“伱找死。”
青年爬起身,氣急敗壞地從腰間摸出一柄短刀,朝著李安的胸口戳了下去。
李安膝蓋抬起,控制著力道一腳踹在青年的小腿脛骨上。
隨著一聲痛哼響起,青年再次摔倒在地,雙手抱住小腿佝僂成一團,刀子也掉落在地上。
李安觀察著青年慘白的臉色,對方變現出來的疼痛不似作假。
此時,夜市上的食客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熱鬧。
這時候,一臉慌亂的女人,終于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你的包。”
李安拾起地上的白色布包,上下打量了一眼身前面容普通的中年女人,把包遞了過去。
“謝謝,謝謝。”
女人連聲道謝。
忙不迭打開查看包里的東西。
“沒有少東西吧。”
“沒有,謝謝。”
女人連連搖頭,一臉的感激。
“不用。”
李安擺了擺手,邁步朝面攤走去。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異變乍起!
原本一臉感激的女人,臉上瞬間變得冷漠,從腰間抹過的右手上揚。
雪亮地刀光閃過,頸部傳來的深深寒意,激得李安脖頸汗毛倒豎!
幾乎是本能。
李安旋身后仰,刀鋒幾乎緊貼著他的下巴掠過。
女人似乎也沒想到李安的反應會這么快,但也沒有絲毫遲疑,手腕翻轉,刀口朝下,刀尖扎向李安的胸口。
與此同時,倒地的青年翻身而起,一把抓起地上的刀子直撲李安,刀身反握斜著插向李安的腰間。
如果廝殺經驗不夠豐富,即便是登堂入室的老一輩武術家,也很容易栽在這種出其不意地暗殺手段之中。
可惜的是,他們這次遇到的是李安。
<div class="contentadv"> 即便是不暴露鐵布衫,以其身手和搏殺經驗也足以應付。
就在女人刀子扎向李安的胸口,青年刀尖距離李安腰部不足一寸的時候。
身形后仰的李安右手撐地,擰腰側身,避過青年刀鋒的同時,朝天而起的左腿鋼鞭一樣抽砸的女人的頸部!
砰的一聲悶響!
女人腦袋朝下,重重地磕砸在地上。
李安上身依靠腰力硬生生直起,左腿膝蓋微曲,單膝狠辣地跪在這名殺手的脖頸上。
“磕巴!”
伴隨著清晰可聞的頸骨折斷聲音,李安站起身來。
隨即眼神淡漠地看向身前的青年。
五趾犁地,嗤地一聲!
鞋底摩擦地面地聲音驟然響起。
李安蹬地前沖,對于直戳脖頸地匕首視而不見,左手先一步抓住青年的手腕,往上一抬。
緊跟著欺步近身,一記右手肘擊打在青年的胸口。
青年一口鮮血噴涌而出,下意識地弓下腰。
“砰!”
一只手掌劈砸而下,結結實實地砸在青年的額頭上。
李安松開手,青年的尸體直挺挺的撲倒在地。
說來話長,可從兩名殺手突然暴起,到李安出手擊斃兩人也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而已。
此時回過神來的食客,見死了人,慌忙起身,作鳥獸狀散去。
誰也不能保證,接下來這里會不會再發生一場火并,在城寨這是司空見慣的事了。
就連那些攤主,也是推起餐車就走,連桌椅板凳也沒顧上。
而原本人聲鼎沸的夜市,除了血和尸體,只剩下李安一個活人。
隱隱約約的腳步聲傳入耳中,轉瞬又消失不見。
李安面無表情:“還不出來,難道等我自殺?”
話語聲回響,沉寂了一會,雜亂地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接一個,黑巾蒙面,雙手持刀的殺手從街道兩頭圍了上來。
一眼望去,影影綽綽有二十多人。
“黑巾蒙面,跟個地溝里的老鼠一樣,見不得人啊。”
李安啐了一聲。
“真夠膽的,知道有人殺你,還敢等在這里。”
一道身影越出人群。
是一個穿著灰色長衫,頭發斑白的中年男人。
李安眼神放在這人身上:
“我還以為你們都見不得人呢?沒想到還有個露臉的。”
中年男人面色嚴肅:
“從來沒有人在殺了我們組織的人后,還能逃過我們追殺的。”
“你說,如果你殺了我之后,站在我的尸體上再說這話,會不會顯得不那么可笑。”
李安不客氣地打斷了對方的話。
中年男人也不見氣,面色冷淡地說:
“你放心,我會滿足你這個要求。”
“就連楊竹鑾都死了,你們就這么有把握?”
李安笑出了聲。
“如果沒有那些槍手,你不可能打的過天干先生。
今晚福利會要對付插足光明街的外來社團,沒了那些槍手,你死定了。”
說這番話時,男人胸有成竹。
“要不試試看?”
李安哈哈一笑。
“殺了他。”
中年男人揚了揚手,這些黑巾蒙面的殺手瞬間直撲過來。
李安表情輕松,眼神一掃墻角的一堆竹篙,跨步上前,隨手抓過一根。
“輕了點,勉強將就。”
掂量了兩下,李安嘟囔一聲,目光一掃,看向圍攻而來的殺手。
街角相對寬敞,二米出頭這個長度的竹篙倒是能勉強施展開來。
手中竹篙橫掃,狠狠地抽砸在身前殺手的脖頸上。
看也沒看拋飛出去的身影,李安邁步向前,竹篙前探,好似大槍一樣直戳而出!
與此同時,光明街。
一家煙館門口。
墻邊正箕坐著幾名剛出煙館的癮君子,雙眼微閉,一動不動,蒼白的臉上還殘留著一絲興奮。
如果不是其略微起伏的胸口,任誰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個死人。
段迎風和拳佬眼神掃過這些癮君子,皺起了眉頭。
一行六七人朝著煙館走去。
“喂,朋友,這里是我們進興社的地盤。
如果你們想搶地盤,那就去天后廟街和老人街,那里還沒社團。”
察覺到來者不善,門口一名臉上帶著痞氣的四九仔對著段迎風說道。
“我找你們老大。”
段迎風語氣冷淡。
“你們等一下啊。”
這人扔下一句,快步走進煙館。
段迎風和拳佬對視了一眼,帶著身后五人跟了進去。
里面煙霧繚繞,映入眼簾的是躺倒一片,手持煙槍,借著煤油燈上的火苗吞云吐霧地癮君子。
煙霧串入鼻腔,讓兩人下意識屏住呼吸。
“喂,你們干什么的?”
三四名四九仔沖著他們走了過來。
拳佬只是瞥了他們一眼,便一把抓過身旁幾名癮君子手中的煙槍,猛地摔砸在地上。
“出去!”
可這些癮君子只是迷迷糊糊睜眼看著拳佬,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這些四九仔見狀頓時不樂意了,眼神不善地看向拳佬。
“好大的膽子,敢來我們進興社的地盤找茬?”
“什么事這么吵?”
隨著聲音傳來,一名嘴角有顯眼疤痕,赤著上身的男人從里屋走了出來,身后還跟著六七名四九。
“不是讓你們在外面等嗎?誰讓你們進來的?”
說話的正是先前在門外的四九。
“就是他們找我?”
“是的,彪哥。”
被稱為彪哥的男人深吸一口氣,強壓心底的火氣。
目光看向拳佬一行人,試探著問了一句:
“進興社,喪彪,幾位混哪里的?”
拳佬面色如鐵:
“我們是福利會的,從今晚開始,城寨所有的偏門生意只能出現在新街和大井街,不許撈過界。”
“福利會?哈哈哈”
喪彪哈哈大笑,不忘對身旁的小弟問道:
“福利會,你們聽說過沒有呀?”
“彪哥,老人福利會我倒是聽過。”有四九笑嘻嘻地回答。
“聽到了吧?”
喪彪笑容一收,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福利會?石九公冒充石斑,不知所謂。
城寨三不管,差佬也沒辦法,一個聽都沒聽過的福利會就敢這么大口氣,真是找死。”
“不遵守福利會的規矩,大煙沒收,掃出城寨。”
段迎風面色冷漠,蹬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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