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若向陽,皆燦爛光明
“什么?”江淮憤怒得差點(diǎn)跳起來給對面那人腦瓜子干放屁,什么叫證據(jù)不足,不予立案?
受害人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的,當(dāng)事人就站在他面前,如果這樣都不算證據(jù)的話,那怎么樣才算?
“煩請您解釋解釋,什么叫證據(jù)不足?”江淮拍著桌子,手臂青筋暴起。
“沒辦法,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證據(jù)不足,這案子立不了。”那位約莫四五十歲的周姓警官正了正衣領(lǐng),聳聳肩道。
“解釋解釋,什么叫證據(jù)不足!”
“注意你的態(tài)度,年輕人!”
“什么!TM的!叫!證據(jù)不足!解釋!”江淮一掌拍下,整個人都站了起來,一米七八的個子雖不算多高,但要看和誰比了,和周警官相比,只能說穩(wěn)壓一頭。
江淮憤怒的直視著他,目光如刀。
周警官被嚇得退后兩步,臉色難看,或許是覺得這樣太過丟臉,又重新往前走了兩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怎么?還敢襲警?今個兒我就實(shí)話給你說,這案子立不了,我看你能拿我怎么辦!”
“好,你牛!”江淮瞇了瞇眼,拳頭握了又握,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周警官怕是早已被江淮千刀萬剮。
可惜眼神殺不了人,江淮也確實(shí)不能拿他怎么辦。
離開之前,周警官作為長輩,還不忘提醒江淮一句,以顯長輩之德。
“年輕人,別管一些管不了的事,別得罪一些得罪不起的人,聽話,對你沒壞處。”
“是么?”江淮回過頭,沖他比了個國際手勢,然后用特別夸張的嘴型無聲說了兩個字。
那兩個字,不用說周警官都猜得到。
“傻逼!”
江淮大笑而去,周警官臉色漲紅。
警局外,江淮從踏出警局開始,兩只眼睛便直勾勾的瞅著李葵,都給李葵瞅發(fā)毛了。
“咋的?沒見過美女啊?”
江淮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獨(dú)自往前走去。
“毛病。”李葵無語的罵了一句,追上前去,問道:“不順利?”
“你看我這樣子像順利么?”
“哪個環(huán)節(jié)出問題了?”李葵又問。
江淮幽幽嘆了口氣,說:“證據(jù)不足,不予立案。”
聞言,李葵沉默了,沒有再問。
兩人就這樣默默在街上走著,好久都沒人說話。
最后還是江淮忍不住問道:“怎么不說話了?看你樣子好像不是很驚訝?”
李葵不屑的哼了一聲,“早就跟你說過了,找警察不靠譜,你還不信,這下信了吧?”
在來之前,李葵確實(shí)跟江海說過“靠警察不如靠自己”之類的言論,說現(xiàn)在做官的,但凡手里有點(diǎn)權(quán)力的,都不會為了一個普通人而得罪一個有錢人。
即使那個王猛不是很有錢,可他的姐夫可是警察局的副隊長唉,雖說一個在城西,一個在城東,隸屬于不同警局,但官官相護(hù)這種現(xiàn)象不是最正常的么?而且別看王猛四肢發(fā)達(dá)就覺得他頭腦簡單,對于這些人情來往他可是擅長得很,沒少給江北地界上的那些警察好處,只要他能勾搭得上,就沒有沒受過他好處的。這也是他能在火車站吃得開的根本原因,印證了那句話,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你怎么這么熟悉?”江淮皺著眉頭,陰陽怪氣道:“他是你親戚啊?”
“滾!”李葵踢了江淮一腳,沒好氣道:“我又沒去山上呆七八年,這些誰不知道?都傳爛了,只有你傻頭傻腦的,還想去告人家,你這是斷別人的財路,你說別人能幫你嗎?”
“話不是你這么說的,別拿個例來以偏概全,壞人哪里都有,總有那么幾個運(yùn)氣好一點(diǎn),混到個官當(dāng)當(dāng),這也是很正常的,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我相信好警察絕對占大多數(shù),要不然現(xiàn)在的社會就不會這么和諧了。”江淮道。
“為什么不能是當(dāng)官了才變壞呢?”
江淮一愣,李葵的話讓他一時間難以回答。
“也就你這么覺得吧,懶得跟你說。”李葵瞪了江淮一眼,生氣似的甩甩手,加快速度向前走去。
江淮無奈地?fù)u搖頭,跟在她后面。
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一段路,路過一家路邊攤,是賣臭豆腐的,臭得很正宗。
攤主是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系著花色圍裙。
“小姑娘,臭豆腐三塊一碗,好吃得很,來一碗?”老婦人笑著招呼道。
李葵舔了舔嘴唇,沒有回答,而是扭過頭,瞅著江淮。
江淮挑了挑眉,說道:“干嘛?想吃啊?想吃自己買唄。”
李葵依舊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瞅著江淮,也不說話。
江淮被看得無語了,終于妥協(xié),對著老婦人笑道:“奶奶,來兩碗吧。”
“一碗!”李葵冷冷道,然后扭頭沖老婦人微笑,“奶奶,只要一碗就行。”
“毛病!我掏錢給自己買一碗怎么了?就非得讓我看著你吃?你這女人心腸咋這么毒呢?”江淮掏出錢,挑釁似的在李葵面前晃了晃,然后遞給老婦人,“奶奶別聽她的,就要兩碗。”
“一碗!”
“兩碗!”
老婦人含笑著接過錢,看著兩人的吵架拌嘴,不禁心生感嘆,年輕真好啊。
從小攤往前走五十米有一個公園,公園長椅上,江淮每吃一口都要發(fā)出一聲感嘆,而和他一個椅子,另一個極端的李葵則是鄙夷道:“瞧你這出息,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對對對,也不知道剛才是誰一看到臭豆腐就走不動道了,那出息大,僅次于從小立志要當(dāng)飛行員的那小子了。”江淮搖頭晃腦的,張開大嘴,又是滿滿一口,邊吃邊贊嘆道:“這才叫生活嘛,山上那些清湯寡水,本少爺早就吃吐了,瑪?shù)拢ㄒ荒苷{(diào)味的除了鹽就是醬油,我居然還能熬過七年,現(xiàn)在想來也是一大奇跡!”
“只有鹽和醬油?”李葵驚了,拜托,這都2012年了,就算是寺廟也不止這兩種調(diào)味品了吧,也真是夠奇葩的。
“那可不是咋的?每天早上就是清水配饅頭,中午晚上就是各種炒野菜,吃肉當(dāng)然可以,不過需要自己去抓,山雞野兔,土生土長,原汁原味,保證健康。”江淮嘟嚷著,越發(fā)覺得碗里的臭豆腐是那樣的美味,“主要是沒有其他調(diào)味劑,而且不允許下山,那老女人廚藝還差得很,不,基本上就是沒廚藝,都是我在弄。”
“額……”
“最最最重要的是弄不好吃還要被打,你說這叫不叫個事?”江淮想起這些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所以磨煉出了你一身精湛廚藝?”
“不,完全沒有,只是天天挨打罷了。”江淮嘆了口氣,輕聲道:“不過早晚都是要挨的,挨打是我每天的必修課,多打點(diǎn)少打點(diǎn)的問題,反正最后肯定都是躺在床上,也就無所謂了。”
江淮語出驚人,李葵都懷疑自己聽錯了,問道:“你是觸犯了天條?”
“什么意思?”
“不然你家人干嘛送你去那種鬼地方?像進(jìn)了傳銷一樣,動不動就要挨一頓打,完不成任務(wù)還不給飯吃。”
“唉唉,不一樣好吧。”江淮滿頭黑線。
“哪里不一樣?”
“我這是修行,修行!”江淮亮出自己小有成果的肱二頭肌,自豪道:“練好打架的第一件事,就是學(xué)會挨打。”
李葵抽了抽嘴角,實(shí)在是雙手都沒空,不然一定要給這幼稚兒童鼓鼓掌。
看著李葵那鄙夷的表情,江淮哼了一聲,“說了你也不懂,對牛彈琴。”
李葵忍住怒氣,又問道:“你口中的老女人是誰啊?”
“額……勉強(qiáng)算是我……師傅吧。”好像這兩個字很拗口,江淮說的很艱難,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但她確實(shí)教了自己很多東西。
“師傅?你還說你不是道士!”李葵嘟起嘴哼哼道,扎了一塊豆腐送進(jìn)江淮碗里。
“這我解釋不清了,你說是就是吧,道士也沒啥不好的。”江淮嘿嘿笑了兩聲,說:“謝謝啊。”
“她教你什么啊?打架?”
“我再強(qiáng)調(diào)一遍,是修行!修行!”江淮白了李葵一眼,無語道。
“好好好,修行,修行,怪不得你挺能打的,就是修行修出來的唄。”
“哼。”江淮不屑一哼,“不是哥哥我吹牛,就是站著不動先讓他們打上半個時辰,我依然能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
“厲害,厲害。”李葵訕訕一笑,笑容有些搞怪。
江淮對此熟視無睹,倒是對李葵碗中的東西頗有想法。李葵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心中了然。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將碗中剩余的臭豆腐都夾到了江淮碗里。
“哎呦,這怎么好意思呢?”江淮頓時眉開眼笑,“夠了,夠了,吃不下了都。”
看著江淮吃得欣喜,李葵也笑了,“江淮。”
“嗯?”
“報警不行,接下來該怎么辦?”
江淮笑容凝固,眉頭擰成一團(tuán),仔細(xì)思考了一會后鄭重道:“原先我是打算先報警,把王猛那伙人抓了,避免他再禍害別人,然后再麻煩警察幫忙查查小女孩的身世,能查到的話,就送她回家,如果查不到的話,就再想辦法,反正我是不會放任她不管的。”
“那現(xiàn)在呢?警察是肯定不會幫你的,畢竟在他們眼中,王猛的價值可比你這個道士大多了。”
江淮不置可否地點(diǎn)點(diǎn)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讓那些敗類多蹦跶兩天。”
李葵皺了皺眉頭,語氣不悅道:“你咋硬要和他過不去呢?”
“因?yàn)樗菈牡鞍。 ?br /> “他是壞蛋你就要和他過不去?咋的,你是警察啊?再說別人警察都能過得去,到你這就不行?”李葵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江淮,“哎,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就是缺心眼,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偏要往上湊,是不是有病啊你?!”
“哎,不是,我行俠仗義,除暴安良還有錯了?別人管不管我管不著,反正我看見了就得管!要是所有人都像這樣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話,只會讓那些人更加囂張,一個小小的警察隊長的親戚就能做到這種程度,很難想象比他職位更高的人會做到什么地步。”
“呵,你覺得憑借你一己之力能撬動那些人?他們是一條船上的,王猛充其量只是個小小的船夫,就算你搞掉了他又有什么意義,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n個王猛出現(xiàn),你能應(yīng)付完么?”李葵低著頭,語氣低沉道:“要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只有從源頭入手,誰給了他們權(quán)利,誰又是他們的庇護(hù)傘,只要解決了他,王猛之流不攻自破,可是……江淮,你覺得你辦得到嗎?”
言語似尖刀,長驅(qū)直入江淮心臟,寒意透徹全身。
江淮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經(jīng)成年了,雖說與世隔絕了七年,但這些問題他也想得到。
世界是不分高低貴賤的,但這個社會會。
它將人分出三六九等,位卑者給位高者鞍前馬后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上學(xué)時,班上有同學(xué),同學(xué)上有小組長,小組長上有班委,班委上有老師,老師上也有組長,然后是主任,年級主任,副校長,最后校長。
出來工作后,公司有員工,員工上有組長,組長上有主管,主管上有經(jīng)理,經(jīng)理上有總監(jiān),然后是副總經(jīng)理,總經(jīng)理,總裁,最后董事長。
這就是等級制度,等級制度牢牢印刻在社會的方方面面,對于高等級的人,享受一些優(yōu)待與特權(quán)那是最基本的標(biāo)準(zhǔn)。
這些是你不管你承不承認(rèn)都存在的既定事實(shí)!
仔細(xì)探究,這并不是人類社會的特有產(chǎn)物,就算是智商遠(yuǎn)達(dá)不到人類的動物們也存在嚴(yán)苛的等級制度,只不過人類這種生物生來就與眾不同,將這個特點(diǎn)體現(xiàn)得更加細(xì)致與明顯。
“你想要打破的,從來都不是某個特定的人或者事,而是一種規(guī)則,你明白嗎?”李葵說著,緩緩低下頭去。
江淮微微顫抖了一下,詫異的看著她,最開始對這個面容姣好的姑娘的印象是善良,脾氣不太好。
而現(xiàn)在看來,不僅僅如此,她還有種異于常人的智慧。
只是,為什么此刻的她散發(fā)著濃濃的憂傷,她躲閃的眼神里又藏著什么?
“也許吧,也許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公于遍地生根發(fā)芽,罪惡在風(fēng)中肆意咆哮。”江淮笑了笑,站起身,伸出雙臂,昂首道:“但我相信,心若向陽,皆燦爛光明。”
李葵呆呆地抬起頭,看著這個想要擁抱陽光的傻子,緊皺的眉梢漸漸舒展開來,這么一番充滿中二病的發(fā)言,她應(yīng)該笑的,捧腹大笑,可她忘了,眼前像是鋪上一層薄薄的白霧,模糊不清。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某個時刻,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悄悄發(fā)芽。
“或許,他真的能做到。”李葵擦了擦眼角,含笑如花。
陽光從少年的雙臂下穿過,照在姑娘的臉上,也是在這個時刻,姑娘的眼里閃起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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