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全面開戰(11)
江淮,陳飛雨來到嵐梅病房。
相比于幾天前,嵐梅的狀態明顯要好很多,臉色沒有了之前的蒼白,開始有了血色,香菜說她各方面身體狀況已經穩定,體內異能也趨于平靜。
只是為什么還沒醒,醫生也給不出一個具體的原因。
“傷好了?”香菜問。
江淮點頭,“能走了。”
香菜視線落到江淮纏著白布的左手,皺著眉沒有說話。
“沒事的,會長回來的。”江淮柔聲說道。
香菜沉默良久,“有些時候真不知道怎么說你,說了你又不聽……”
“對不起……”
“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你是對不起你自己,難道你的命在你眼里這么不值錢嗎?”
江淮愕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生命是不分高低貴賤的,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一樣,都只有一次……”江淮停頓,“不止是我,他們的命也很值錢,不應該被人這么輕易地抹去。”
“可那跟你有什么關系?這個世界本就是這樣,弱肉強食,每時每刻都有人死于非命,你又能管多少?”香菜幽怨的看著江淮,“江淮,聽我一句勸,就此罷手吧。”
“對不起香姐,開弓沒有回頭箭。”江淮低聲道:“他們不會放過我,同樣,我也不會放過他們……誰生誰死,就看誰強誰弱了。”
“不是你說的么?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那只要比他們強不就好了?”江淮笑。
“你……”香菜氣到說不出話,良久才嘆了口氣,幽幽道:“你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那份正直與善良,同樣,最招人恨的也在此處。”
“為什么就不能讓自己輕松點呢?你還這么年輕,人生有太多美好的東西你還沒有體驗過,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不理解,真的有必要為別人做到這種地步么?這樣真的值得么?”
江淮認真思考著香菜的問題,這個問題很難。
無論是從什么角度出發,答案都應該是否定的,因為人歸根結底逃不過動物的范疇,而自私是動物的本能,為了自己能生存下去,犧牲一切都無所謂。
人性本惡,很大部分原因是自我保護的一種體現。為了使自己不受到傷害,從而傷害別人。
心懷惻隱之心是人之常情,但想歸想,做歸做,想了不一定要做,不一定會做,做了可能來不及想,想很簡單,做卻很難,想與做之間差了十萬八千里,而勇氣只是這十萬八千里的一部分,除此之外,還會有更多的顧慮。
有顧慮就會有膽怯,顧慮越多,膽怯越大。
所以,很多勇敢為別人挺身而出的勇士,在事后是會后悔的,特別是在自己付出巨大代價的時候,他們會后悔。
因為這巨大代價并不在他們的預想之中,在當時情況危急的時刻,他們來不及想太多,等事后才恍然大悟,卻為時已晚。
江淮會后悔嗎?會。
從嵐梅出事以后,他一直都在后悔,卻不是后悔自己當初管這些閑事,而是后悔自己把嵐梅拉了進來,讓她承受了無妄之災。
他也設想過,如果重來一次的話,自己還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他想了很久,得不到答案。
就如此刻香菜的問題一樣,他想不出答案。
值得么?也許值得,也許不值得,誰知道呢?
江淮沉默很久,香菜也不急著要他回答,走近病床,拉上簾子,開始給嵐梅擦拭身子。
這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早晚各一次,本來不需要這么勤的,護士也這么說,但香菜堅持這樣,因為她知道嵐梅是有潔癖的,很愛干凈。
這丫頭是一點臟都不能忍受,有一次,大貓吃飯不小心把湯灑了一滴在嵐梅的衣服上,嵐梅當場就炸了,不顧大貓的苦苦哀求,把他狠狠揍了一頓。
揍完就下了桌,馬不停蹄地開始洗衣服,一連洗了十幾遍,還是沒能徹底洗干凈。
其實就一個淡淡的小黃點,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嵐梅接受不了,一把就給扔垃圾桶了,從那之后,大貓吃飯都不敢張大口。
江淮站在簾子外,眼神空洞。
身側的陳飛雨看著她,嘟著嘴輕聲說了句:“要不去那邊坐著想?”
江淮木楞的回頭,用不解的眼神看向她。
陳飛雨紅著臉,不好意思道:“我腿有點麻了。”
江淮這才回過神,抱歉的笑了笑。
然后對簾子里的香菜說了句:“我不后悔。”
香菜擦拭的手停頓片刻,沒有回答。
直到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響,她才掀開簾子的一角,輕聲說了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香菜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向某人索取答案。
……
時間眨眼過去三天,在離和攀振龍決一死戰的日子還有兩天。
這天清晨,平道街后的一個大型倉庫內聚集了兩百人,趙小六在最后一次交代了計劃之后,開始了對當初參與毆打周偉的人的抓捕。
這些人很多都還在江南,被攀振龍派人監視保護起來,按常理講,最穩妥的方法就是將他們給偷偷送出江南,這樣趙小六想要抓人的難度就會成倍提高。
但這樣做的難度很大,趙小六很早就派人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特別是在他收回平道街之后,監視力度被拉到了最大,每天都有幾十上百號兄弟負責這份工作。
他們什么都不用干,盯死那些人就可以。
所以,想要一聲不響的離開江南,難度很大。
而攀振龍也沒有這個想法,他故意將這些人留在江南,何嘗不是一種引誘呢?引誘趙小六主動出擊,從而露出破綻,要是趙小六在收回平道街后,悶頭發育做縮頭烏龜的話,攀振龍反而不好辦。
趙小六也很清楚,但明知這是個套,他也不懼往里鉆。
到底是不是套,誰是獵人,誰是獵物,猶未可知。
“兄弟們!常言道,亂世出英雄!現在!此時此刻!翻身的機會就擺在你們面前,做英雄,做狗雄全在你們一念之間!”趙小六振臂高呼,滿腔熱血,“大家都是出來混的,求得無非就是權力和金錢,誰都不想做一輩子矮騾子,可世上沒有白撿的便宜,想要什么就要去爭,就要去搶,可人這么多,不可能每個都是大哥,但一定有人是大哥!”
“會是你嗎?”趙小六指著前排的一名漢子說,漢子愣了一下,眼冒精光。
“還是你?”趙小六換了一人問。
“還是你!你!你!”趙小六大笑著后退,一步站定,擲地有聲道:“你們每個人都有機會,我不能保證其他什么,唯有一點,公平!”
“我這里沒有后門可走,誰想上位,就要拿出令人信服的成績。”
“言盡于此,各位,努力吧!”
話音落,全場寂靜無聲,但每個人的內心都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趙小六很有領導天賦,在他的言語煽動下,每個人都熱血上涌,迫不及待地想要干上一仗,證明自己的實力。
趙小六跳下高臺,人群讓出一條道路,趙小六穿過人群,前方大門緩緩敞開,光明照在每個人的臉上,他高舉一只手臂,用盡全力吼道:“必勝!”
聲音在巨大的倉庫里回蕩,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必勝!”
“必勝!”
“必勝!”
一呼百應,聲音如浪潮,一浪高過一浪。
每個人心中的那團火焰被徹底點燃,趙小六意氣風發,率先踏出大門。
……
“大哥!趙小六他們動了!”
攀振龍眉眼一抬,不慌不忙的問道:“多少人馬?”
“二百左右,分好幾批往目標趕去了!”
攀振龍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在他身旁的李湛,蔣翰東一言不發,各有所思。
大廳一時陷入沉寂,大哥們都沒有說話,小弟們更不敢擅自出聲。
“翰東,你說說,趙小六是真的想要那些人,還是別有什么企圖?”攀振龍忽然問道。
蔣翰東想了想,回道:“不排除他有這種想法,畢竟張家的人還沒有動作,而且,出動二百人就為了那十幾個人,怎么看都有些說不過去,就好像生怕我們發現不了一樣。”
攀振龍點點頭,將視線移到李湛身上。
“我的想法和翰東差不多,我理解趙小六急切想要抓到那些人的想法,因為那是江淮想要的,新拜山頭,總要拿出一點誠意出來,可還是那句話,太大動干戈了,這種事完全可以私底下秘密進行,可趙小六偏偏把他抬到了明面上,怎么想都不是一個明智之舉,除非……”
“這是一顆煙霧彈。”攀振龍接著李湛的話繼續說:“我們想得都一樣,可是……萬一他目的真在此處呢?”
聞言,二人沉默。
“那只能說他……腦子被門夾了。”蔣翰東不屑說道。
李湛也贊同地點頭,“我們現在能調動的人數足足有一千兩百余人,就算趙小六和張家合伙,又能湊出多少人呢?六百?還是七百?頂天八百,八百人還不能全部出動,這樣他還沒能趕過來,半道就被條子端了,八百人游街,他莫不是想搞起義?呵呵呵……”
笑聲過后,李湛微微瞇眼:“一千二對八百,優勢在我!”
“只要我們不主動出擊,就能立于不敗之地。”
“所以,我的建議是先出三四百人去探探虛實,無論是防是攻,都可以輕松駕馭。”
攀振龍覺得李湛的話很有道理,他事先也是這么打算的。
就在他準備下令的時候,一通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
據盯梢的哥們匯報,攀振龍把人集中在了西區李湛的地盤,原先是在嚴廷山管轄的地界上的,自從嚴廷山死后,就換了個地方。
西區的勢力,除了振龍幫占大頭之外,還有很多小勢力,其中,車站附近的王猛當屬佼佼者,常年盤踞在西站附近,手下有個百十來號兄弟,專門負責坑蒙拐騙,啥人都有,只要能賺錢,什么都干,所以向來名聲不好,被所有西區的矮騾子歧視。
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但差別很明顯。
你要身手不錯,打架猛,別人都會高看你一眼,說上一句‘牛逼哥們’!
但你要專干坑蒙拐騙的勾當,誰都看不下去,小混混是小混混,他們拜的是關公,講的是江湖義氣,雖說不干好事,但總有個下限。
這種沒有下限的事,他們都是極其瞧不起的。
趙小六坐在卡車上,瞇著眼望著后視鏡,鏡里倒映出他的臉,臉上表情略微僵硬。
他是很緊張的,一半緊張,一半興奮。
這一仗無外乎兩個結果,要么含恨烏江,要么登峰造極。
最后一把了,輸贏全靠這一把。
六輛大卡車,分兩批進入西區,趙小六閉目養神,靜靜等待著。
此刻,一座廢舊的爛尾樓里,蓬頭垢面的李昌盛正蹲在角落,茫然的望著天花板。
與他同在一個屋子里的還有九人,全都是那日參與毆打周偉的兄弟,他們已經被保護在這里一周多了。
說是保護,實際就是監禁,至于原因,李昌盛也猜出了個大概。
真要說保護的話,大可以安排他們跑路,完全沒必要把他們像關犯人一樣關在這里,吃喝拉撒全部在這座樓里解決,還有人時時刻刻監守,沒有一點隱私和自由可言。
蹲苦窯,蹲苦窯,就是真的蹲苦窯也沒有這般難受啊。
睡覺靠墻睡,沒有床,沒有廁所,十個人擠在一個十幾二十平的屋子里,一天吃兩頓,頓頓吃不飽。
如此生活宛如人間烈獄,有人想要逃跑,在出去上廁所時趁機開溜,結果被抓回來一頓毒打,然后就沒人敢跑了。
李昌盛整個人精神狀態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快崩潰了,雙眼充滿血絲,直直盯著窗外。
這里他是一刻也待不了了,如果硬要把他留在這,不如叫他去死。
他撐著膝蓋緩緩起身,向著門外走去。
“干什么!”守在門口的漢子指著他怒喝道,揚起了手上的鋼管。
李昌盛擠出一個干癟的笑容,說道:“搞支煙抽唄兄弟,我真快忍不住了。”
他伸出手,向漢子索要。
漢子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腳,一臉嫌棄的朝他吐了口唾沫,罵道:“什么玩意還想抽煙,抽屎去吧!”
李昌盛被踹倒,摸了一把臉上的粘稠液體,笑了。
他抬起頭,目光陰冷,就在他準備放手一搏時。
“呲……”
窗外,急促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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