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是臘月的最后一天，也是月窮歲盡之日，按照武魂殿的慣例除夕當日所有人都要沐浴更衣，去塵迎新。到了夜間，還有守歲的習俗，意寓對逝去的歲月含惜別之情，和對即將來臨的新年寄以美好希望。

        黃昏時，侍女們抬了一個云杉木桶到胡列娜的住處，將木桶置于里屋的屏風后，忙活了半晌，香湯總算備好了。

        打點完一切，幾個侍女退了出去，只留一人伺候洗浴。

        “姑娘，沐浴的水已經備好了，請姑娘去塵迎新。”

        聞言，胡列娜移步到屏風后。見說話的侍女略顯眼生，隨口問了一句，“你是新來的嗎？”

        侍女身體微屈，垂著頭，回道：“奴婢是藻華殿的，今天是武魂殿去塵迎新的日子，殿主大人為各殿分配了伺候沐浴之人，奴婢是被分配到此處的。”

        胡列娜將侍女備好的用品一一覽過，一方皂角，些許花瓣，一件白衣，這些物件都在案上擺放整齊，看著甚好，也都合乎心意。

        她侍女道：“你打完也出去吧，我不習慣人伺候！”

        侍女頓了頓，說道：“姑娘，伺候洗浴這是規矩，姑娘莫要為難奴婢，姑娘若是不讓伺候，奴婢回去定要挨責罰的！”

        怎么還有這種規矩，胡列娜暗自不解。又對侍女道：“是我不喜，并非是你不伺候，你回去如實說來便是！”

        侍女面露難色，又說道：“姑娘若當真不喜，那奴婢伺候您更衣，便到外面候著。”

        見狀，胡列娜也沒再說什么，站在備好的香湯前，張開雙臂。

        侍女為她解了外衣，掛在一旁，又解下她系在腰間的束腰，以及穿在當中的衣裙，同樣掛在一旁。

        此刻，胡列娜身上僅剩一件輕薄的內衫，薄衫下，冰肌玉骨，膚如凝脂，隱約可見。侍女似看到了什么，眸中閃過一絲異樣，又若無其事的欲為她解下內衫。

        正伸手，胡列娜道：“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行！”

        “是！”侍女垂這頭，說了一句。整理好解下的衣衫，退到屋外等候。

        胡列娜為自己解了內衫，步入水霧彌漫香湯中，湯上花瓣浮動，淡淡幽香撲鼻而來。她靜靜倚靠在木桶上，想著一個人的名字，唐三，他真的是我的仇人嗎？

        武魂殿眾人皆在自己殿中沐浴，唯有一人不同。每次沐浴千寂風都會來到藻華殿，只因殿中有一數米寬的浴池。這日，自然也是不例外。

        藻華殿之人都知他有此習慣，故而早早為他備好了一池香湯，千寂風每次洗浴時伺候侍女、隨從都不在少數，今日那些伺候之人不知得了誰的命令，紛紛退了下去。

        偌大的偏殿只留他一人，殿中除了寬大的浴池，幾扇屏風，還有一張小憩的床榻，以往千寂風沐浴之后時常會在這張不到一米寬的床榻上小憩一會。

        洗浴池旁只放了少許皂角，一套華服，并無其他。池中水溫適宜，薄薄水霧向上翻騰，整間屋子彌漫在煙霧中。

        千寂風倚靠池中的玉石上，合上雙眸，感受著池中水溫舒緩神經帶來的輕松感。

        不久后，殿門緩緩向內而開，隨之走來的是一位身披紫色長袍的女子。女子長發未挽，直垂到腰，手中拿著一個盤案，案上置著一個青玉酒壺，還有兩個青玉杯子。

        千寂風睜開雙眸，一個步伐輕盈，神態嫵媚的女子浮現在他眼前，此人正是冷如晴。

        見她走來，千寂風神色平淡，并不意外。

        冷如晴移步到千寂風前方的屏風旁，解下自己的外袍，只留一件薄如蟬翼的淡紫色內衫，將她玲瓏有致的身形體現的淋漓盡致。內衫前短后長，她的一雙玉腿半露在外，每走一步都極致誘’惑。

        解了外衣，冷如晴屈身拿起擱在地上案盤，白皙的玉腿緩緩踏在被水漫過的玉石階上。入了浴池，身上僅有的輕薄內衫浮在煙霧翻騰水面上，只有上身的衣衫僅貼著身體。

        千寂風面色仍舊平淡，這種場面他似早已見慣，看她輕薄的內衫下一絲未掛，淡淡說了一句，“你似乎有備而來！”

        冷如晴莞爾一笑，媚態萬千，緩緩走到千寂風身前，拿起杯中倒好的酒，淺笑道：“如晴是來伺候冕下沐浴的！”

        千寂風接過杯子，一股淡淡醇香從杯中飄來，將酒一飲而盡，伸手摟住冷如晴的后腰，一把將她拽到胸前。嘴角微微勾起，低聲說了一句，“這酒確實香醇，只可惜，今日我無心飲酒，出去吧！”

        語落摟住她的手臂，轉而把她推開。

        冷如晴眸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并未放棄。她拿起酒自飲了一杯，又靠近千寂風，將身體緊貼在他胸前。嬌聲道：“冬日苦寒，如晴特地將此酒帶來，只為給冕下暖暖身子，冕下當真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嗎？”

        語落，與千寂風近在咫尺的水潤朱唇朝他吻了上去，纖細的雙手也不安分的在他身上上下游動。

        千寂風再次將她推開，冷聲道：“滾！”

        說完，向浴池的玉階走去。

        冷如晴見他要走，從身后摟住千寂風。此時的她，全身已泛起淡淡桃紅，雙手不受控制的在千寂風身上游串。

        千寂風忽覺自己的體內燥熱難解，全身的血液如沸水般不斷翻騰，無法抑制。冷如晴猶如一團柔軟的火焰在他身上徘徊，這種感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令他無法抗拒。

        他不受控制的將冷如晴的嬌軀橫抱起來，往浴池旁的床榻走去。

        藻華殿外，一位兩鬢染霜的老者匆匆入內，殿中之人見他如此莽撞本想相攔，又礙于老者是跟隨冕下多年的車夫，備受信賴，只勸阻道：“冕下正在沐浴，前輩莫要打擾！”。

        老者面色沉重，似有要事，并為領會勸阻之人話中的含義，匆匆往偏殿走去。

        見狀，殿中之人也不敢再加阻攔，又不好明說，只能干著急。

        車夫到了偏殿外，正想敲門，聽殿內水聲潺潺，伴有女子極盡歡愉之音。這才領會方才那位隨從話中之意。車夫心生猶豫，不知該不該打擾，思慮片刻，還是敲響了殿門。

        沉聲道：“冕下，殿中有要事。”

        車夫的話，讓血液翻騰的千寂風清醒了過來，他強行壓制體內的燥火，停下動作。他身下的冷如晴似意猶未盡，仍不依不饒。

        清醒之后的千寂風忽覺不對，將眸光投向浴池旁的青玉酒壺，眼睛微瞇，轉而看著身下銷/魂蝕骨的冷如晴，狠厲道：“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聞言，冷如晴銷/魂的神色盡散，不敢在動一下。

        帶著一絲輕’喘道：“冕下，那不過是尋常的酒，只是酒性烈了些罷了！”

        “烈酒，能讓我至此？”千寂風掐著她的玉頸問道。

        冷如晴頓時驚慌，顫顫道：“冕下，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那就真的只是普通的烈酒！”

        千寂風正要在逼問些什么，門外又傳來車夫的話音。

        “冕下，方才南苑來人將尋月帶走，說是昨日您已應下，屬下不敢阻攔，特來請示……”

        千寂風略作思量，放開掐住冷如晴的手，心道：母親您真是好手段，利用這個女人牽制住我，再令人將胡列娜帶走，你以為這樣就能達到你的目的嗎？

        披上外衣，袖袍往后一甩，大步朝殿外走去。

        冷如晴望著他遠去的身影攥緊雙拳，看了一眼浴池旁的青玉酒壺，嘴角微勾，陰狠道：“尋月，我定要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武魂殿的宮道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后相繼而行。走在前面的是比比東的侍女，神色匆匆，看似很急的樣子。走在她身后的是身穿白衣的胡列娜。

        宮人們遠遠見到身穿白衣的女子，都投來異樣的眼光，有的臉上浮出詫異之色，有的是幸災樂禍之態。

        胡列娜感知到異樣的眼光，看了看自己，并未覺得有何不妥，不知這些人為何都看著她？

        許久之后，二人終于來到四周寂靜的南苑。侍女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對胡列娜道：“姑娘，夫人已經等候多時了，我們快進去吧！”

        推開院門，一道身影浮現在院中。侍女見到的那道身影剛剛緩和的神色瞬間又慌了起來，比一路走來更甚。

        胡列娜剛才還不解她神色緊張是在畏懼些什么？直到見到現身在前院里的千寂風方才明白。

        院中有一座亭子，在亭子不遠處有一株巖桂，朽木枯枝再無法吐出芬芳。

        千寂風就坐在亭子的石凳上，看著那株巖桂。手中還捧著一個果盤，其上放著少許葵瓜子，一旁的石桌上已有一小堆瓜子殼，還有幾盤不完整的果子，看樣子已在院中坐了許久。

        侍女收斂驚容屈身向他行了一個大禮，一字一句道：“冕下今日怎會來到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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