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決心已定
徐氏面上掠過一絲羞窘,但很快的她又冷靜下來。
就點了點頭,神色淡淡的說道:“只是戴習慣了而已,所以一直沒有取下來。”
既然已經被他看到了,再否認也沒有什么意思,甚至很可能還會令他產生誤會。既如此,倒不如索性實話實說。
韓文林沉默。
無論是戴習慣了,又或是旁的什么原因,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徐氏還一直戴著這只鐲子。
換而言之,徐氏心中肯定一直都沒有忘記過他。
想到此處,韓文林只覺胸腔里的一顆心在砰砰砰的亂跳。
雙手也在發顫。仿似回到當年兩個人初次互訴情意的那個時候。
有心想要對她再解釋一次。
“當年我在家鄉雖有妻室,但那皆是母親所逼之故。且也是在我入京趕考前幾日才娶的親,我,我其實并未曾碰過她一下,你......,”
“現在再說這些還有什么意思呢。”徐氏卻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當年她就已經聽過他的這一番解釋了,但可惜她依然不能接受。
不管那一樁親事是韓文林自愿,亦或是被迫,但他總歸是有了妻室的。也不論他們兩個是否有了夫妻之實,想必他的那位妻子也是日日在家中倚門盼他歸去的。
她如何能當做不知,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那位女子的痛苦之上呢?
而且,韓文林騙了她!
這件事他應該一早就告訴她知道的,而不是等到兩個人互訴了情意之后才告知她。
這算什么?篤定就算他有這樣的事自己依然還會跟他在一起?
于是半是傷心,半是氣憤,徐氏選擇立刻轉身離開。
即便到了現在,她也依然不后悔自己當初的那個決定。就算再重來一次,她也依然會那般做。
“我知道。”
韓文林看著她,眼角微紅。
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她看起來依然都是這樣的冷靜。
“我只是,只是想要再跟你解釋一次。當年也確實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騙你。但是我當時,我當時實在不敢跟你說這件事,所以一直猶豫。”
對他而言,徐氏就是幽靜夜空中那輪清亮的明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他原本只想將那份愛戀偷偷的放在心底,卻沒有想到徐氏竟然也對他......。
那一刻他簡直就是欣喜若狂的。如何還敢將那件事告知給她知道呢?就是害怕她知道之后會離開自己。
所以一直瞞著。直到后來真的瞞不下去了,才期期艾艾的告訴她知道。
徐氏也果真立刻轉身就走,從此再也不見他。
后來他殿試考了二甲末等,外放為官。在外地輾轉二十多年再入京,回京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徐家,想要打探她的消息。卻不想已經人去樓空,徐家的人早就已經搬回原籍了。
后來再見她,卻跟她成了兒女親家......
韓文林只覺造化弄人。原就因著一夜未睡神色憔悴,這會兒又添了幾分灰敗之色。
徐氏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當年韓文林孤身在京,她并未見過他的母親,這些時候一接觸,就知道韓老太太確實是個很強勢的人。
又年少守寡,將韓文林一手拉扯大,想必無論是用孝道也好,又或是撒潑哭鬧也好,肯定都能讓韓文林乖乖的聽她的話。
想必這些年韓文林過的也很不開心。
才四十歲的人,卻已經頭發花白,額頭皺紋似刀刻。
徐氏又嘆了一口氣。
但即便這樣,又能如何呢?二十多年的時光終究已經過去了,他們兩個人現在也各自有兒有女。
而且徐氏也覺得,即便當年她真的嫁給韓文林了,韓文林只怕也不會過的很快活。
有韓老太太那樣的一個母親,但凡韓文林什么事都聽她的,那無論誰嫁給他他都不會過的很快活。
“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我也已經不在意了,”
她的聲音較剛剛輕了一些,也緩了一些,面上帶著一絲釋然,“你也不用再放在心上。”
韓文林心中重重一梗。
他寧愿徐氏恨他,怨他,也不愿看到徐氏這樣的淡然。
淡然就代表她已經放下了那些事,還有跟他之間的情意。但是這些年,他卻從來沒有忘記過。
他時時刻刻都在念著她......
“婉云,”
韓文林急急的抬頭看她,抬腳往前走了兩步,眼角一片赤紅,“我知道你這些話都是在氣我。氣我當初不該騙你。你,你沒有放下,是不是?不然你也不會一直戴著我送你的這只鐲子。”
徐氏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瑞香。
瑞香并不知道她跟韓文林之間的事,徐氏也不想讓她知道,所以剛剛韓文林一過來,徐氏就已經將她打發到旁側去。讓她若看到大公子過來就立刻告知她。
但是現在韓文林說話的聲音這樣的大,也不知道瑞香有沒有聽到......
卻也是管不了這么多的了。
徐氏抬起左手,制止了韓文林想要再往前走的沖動。
手腕上戴著的那只碧玉鐲子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的晃動了下。
隨后她收回手,轉過身,雙手攏在袖中,目光平靜的望著前方。
院子的角落里面有一架紫藤。這會兒開的正好,一串串紫色的花朵垂下來。有蝴蝶和蜜蜂三三兩兩的在旁邊飛來飛去。
“我也不瞞你,若說我將當年的那些事全都忘了,那肯定是假的。當年我還那樣的年少,眼中看到的總是妍麗的花,明媚的陽光,再無半點愁緒。情竇初開,平生第一次心悅一個人,那份悸動,以前沒有過,以后也再不會有。”
似是想起當年的事,徐氏面上神情柔和。
仿似這一刻她拋卻了榮昌伯夫人,母親等諸多其他的身份,獨獨只是徐婉云。
那個春日會看梁間紫燕呢喃,夏日會脫了鞋襪在湖水中濯足,秋日為了賞后山紅葉絕早起床出門,冬日夜間不睡,趴在窗臺上看外面落雪紛飛的徐婉云。
只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那些過往,連帶著那份兒心境,都一同過去了。
現在她是薛夫人,是母親,獨獨再也不是徐婉云。
這些年也沒有人叫過她一聲婉云。甚至剛剛韓文林這樣叫她的時候,她都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似那并不是自己。
“但那又怎么樣呢,文林。”
徐氏側過頭,面上帶著淺淡微笑的看著他,“都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就算我還記得我們之間的那些事,也戴著你送我這只鐲子,那又能怎么樣呢?我現在有丈夫,有兒女,你也同樣有兒女。且你的夫人,才剛剛過世,躺在那里尚未入殮,你再跟我說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這詞里的意思,你應該比我更明白。”
韓文林哽咽出聲。
隔著這么多年,再一次聽到她喚自己的名字,卻是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
他明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也明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但就是舍不得。
一顆心油煎刀剜一般,痛的他單薄的身子都微微的佝僂了起來。
“你,你還是這樣的冷靜。”
他啞著聲音,輕輕的說著。頓了頓,又輕聲的問她,“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徐氏微微的笑著。正要回答,就見瑞香快步的走過來。
“夫人,大公子來了。”
薛元韶身高腿長,已經朝這里走了過來。
看到徐氏和韓文林對面站在長廊下,且韓文林面色有異,他心中掠過一絲驚訝。
但他并沒有多想。
畢竟兩家已經是兒女親家了,而且現在韓文林才剛喪妻,面色有異是很正常的事。
只以為徐氏這是在寬慰韓文林呢。
就走過來,先對著韓文林行了一禮,恭敬的叫了一聲岳父。又勸說了幾句節哀順變之類的話。
然后才叫了徐氏一聲娘。
徐氏對他點了點頭,問道:“念云如何了?”
薛元韶黯然的垂下眉眼。
生母過世,韓念云自然是痛不欲絕的。然而父親不通庶務,祖母臥病在床,庶弟年幼,她還要強撐著打理韓夫人的身后事。
徐氏自然也明白,嘆了一口氣。
縱然她再心疼韓念云,但這畢竟是他們韓家的事,她是幫不上忙的。
也只得溫聲的對薛元韶說道:“我們先回去,過幾日再過來看望念云。”
眼角余光看到站在旁側的韓文林,便又加了一句,“和你岳父。”
韓夫人要在家中停靈四十九日,往后但凡頭七,二七這樣的日子,他們身為親家肯定是要過來拜祭一番的。
遂帶了薛元韶,垂了眼簾,面色平靜的同韓文林作辭。
韓文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啞聲的說道:“我還要去后堂陪客,恕我不遠送。”
看著她轉身漸漸的走遠。
自從知道徐氏嫁的人家是榮昌伯府之后,韓文林就叫人去打探過榮昌伯府的情況。
知道這些年榮昌伯府的境況其實不好,徐氏也就空有個榮昌伯夫人的名頭罷了,并不悠閑。
且也聽說薛博明不是個上進的人。當年兩個人成親之時,薛博明并不是很滿意這門親事。甚至聽說他還有個心上人......
他自己也是見過薛博明的,從與他的交談中,確實能看得出來他是個傲慢,自以為是的人。
婉云竟然跟這樣的一個人在一起過了二十多年......
想到這里,韓文林只覺心中如同針扎一般,全都是細細密密的痛。
她怎么可能會過的很好?她很可能過的一點都不好。
不過她的三個孩子倒都是很出色的,這對她而言,多少也是一種欣慰吧。,,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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