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收了匹馬
在薛清寧他們說話的間隙,薛清雪已經在一群馬里面給自己挑選到合適的馬匹了。
是一匹全身毛發如胭脂的棗紅色小馬,四只蹄子上卻長了一圈白毛,看起來很溫順。
薛清雪心中歡喜,就叫站在一旁的馬奴將它牽出來。
但是馬奴卻站在原地沒有動,垂眼說著:“恕小的不能從命。這匹馬,已經有主人了。”
薛清雪雖然是庶出,但因為有薛博明的寵愛,榮昌伯府里也很少有下人敢違逆她的意思,但是這會兒她說的話竟然被一個養馬的奴仆給拒絕了。
就覺得面子上很下不來。
于是她一張臉立刻就放了下來,指著馬奴就說道:“什么叫已經有了主人?你這馬場難道不是賃馬給人騎的么?我是花了錢的,你這馬場里的馬自然由得我隨便挑。我看中哪匹,要騎哪匹,那就騎哪匹,你跟我啰嗦什么?還不快去牽了那匹馬過來。”
馬奴抬頭看了她一眼,心想,你花的什么錢?到現在也沒見你掏出一個子兒來。而且就算你花了錢又怎么樣?這里的每一匹馬可都是外面難見到的好馬,只怕你花的那點子錢都不夠買這匹馬一日嚼用的。
忽然看到孟銳和崔子騫正走過來,瞬間不理會薛清雪了,趕過去對他們兩個行禮。
然后又對薛元青和薛清寧行禮。
上次他們兄妹兩個過來騎馬,也是他全程陪同的。而且世子爺早就已經吩咐下來,要對他們兄妹兩個恭敬客氣。
薛清雪這時還在吵鬧著要騎那匹棗紅色的馬,薛元青就有些不高興起來。
剛剛給她引見孟銳的時候,她一句話都沒有說,抬腳就走,已經讓薛元青覺得她不知禮儀了,現在又為了要騎一匹馬在這里這般吵鬧不休。
不過還是忍耐著跟她解釋:“這馬場里面就只有這一匹小馬,寧寧年紀小,其他的馬她騎不得,你另外再去挑選一匹合適的。”
上次薛清寧騎的就是這一匹馬,所以馬場的奴仆就特地為她留著了。
薛清雪卻不愿意:“這匹馬是我先看中的,我為什么要讓給她?”
又指責薛元青:“她是你妹妹,我也是你妹妹,可為什么你每次都偏袒她?回去我要告訴父親。”
薛元青給氣的。
那天他就不該答應父親,帶薛清雪一起來騎馬。
若只有他們兄妹三個在這里也就罷了,關鍵是,孟銳和崔子騫現在也在這里,她這丟臉都丟到了外人面前。
忍不住沉下臉開始呵斥她:“住口。”
大家族里面很講究長幼順序,按理來說,就算薛元青平日為人再隨和好說話,但一旦他真的動起怒來,說的話弟弟妹妹肯定都要聽的。
就是薛清寧,就算兩位兄長平時再疼愛她,但他們說的話她也不敢不聽。這也就是為什么薛元韶叫她臨字帖,跟他學下棋,她縱然再不喜歡,但也會乖乖聽話的原因。
徐氏對他們兄妹三個人在這方面的規矩還是教導的很好的。
但是薛清雪從小是羅姨娘教養的。她小的時候,羅姨娘還妄想著讓薛博明休了徐氏,自己上位做榮昌伯夫人,哪里瞧得上徐氏生養的兒女?薛清雪成日跟在她身邊,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就瞧不上他們了。
又加上薛博明對她的偏愛,養的她壓根就不知道要尊敬兄長。
所以就算薛元青現在已經發怒了,她依然不在意,只堅持一定要騎這匹棗紅色的小馬。還嚷嚷著,今日她賃馬的錢不用薛元青出,她自己來出,這樣薛元青自然再也管不到她到底要挑選哪一匹馬了。
薛元青氣的脖頸上的青筋都梗了起來。就要走過去將她拉過來,然后塞到馬車里面,讓小廝先送她回去。
丟人現眼都丟到外面來了。
可他才往前走了兩步,衣袖子忽然就被人拉住了。又聽到薛清寧急急叫他的聲音:“二哥。”
薛清寧自然不怕薛清雪。但是她不想薛清雪回去在薛博明面前哭鬧薛元青偏心,到時候薛博明就會說徐氏,責罰薛元青。
這時代的夫權和父權還是很可怕的,薛清寧只是個很普通的人,她覺得以她現在的能力壓根就沒辦法去違抗。
所以她寧愿退讓,只要母親和兄長都好好的就可以了。
就對薛元青說道:“二哥,我今天忽然不想學騎馬了,想歇一歇。你騎吧,我在旁邊自己玩一會就行。”
這馬場很大,周邊也很遼闊,就算不騎馬,看看景致也很好。
薛元青回過頭看她。
小姑娘仰著頭,一雙澄澈清透的眸中有著很明顯的關切和擔憂。
薛元青怎么會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可是薛清寧明明就是很喜歡騎馬的。還記得上次帶她來這馬場,將她抱上馬背,他牽著馬在空地上慢慢走的時候,她臉上興奮新奇的樣子。
但是現在,為了不讓他跟薛清雪起沖突,回去受到父親的責罰,她竟然說今天她不想騎馬了。
薛元青心里五味雜陳。既覺得欣慰,又覺得難過。
欣慰的是,他這個妹妹凡事都懂得為他著想。難過的是,他做哥哥的,竟然要他這個唯一同母所生的妹妹受這樣的委屈。
孟銳和崔子騫原本還站在一邊旁觀。說起來這畢竟是他們榮昌伯府的家事,他們兩個自然也不好說什么。
但是越看到后來,孟銳就越看不下去了。
薛清寧才剛剛叫了他一聲三哥,他這個做三哥的,怎么能眼看著她退讓?
就微微的揚了揚下巴,吩咐那個馬奴:“去,將踏雪胭脂給我牽過來。”
馬奴立刻恭敬的應了一聲,轉過身去牽馬。
薛清雪這才知道這馬原來還有名字的,而且這名字還確實跟這匹馬挺相稱的。
但是孟銳叫馬奴將這馬牽過去做什么?
她只以為孟銳是個尋常人家的子弟,哪里能比得過她榮昌伯府大小姐的身份?眼里壓根就沒這個人的。
就叫起來:“你要做什么?這匹馬是我先看中的。先來后到你懂不懂?”
怎么一個兩個的都要來跟她搶這匹馬?
孟銳壓根不理睬她。待馬奴將馬牽過來之后,他握著馬韁繩,走過去直接塞到薛清寧的手里。
薛清寧正不明白他這是什么意思,抬頭不解的看他,就見孟銳已經抬手摸上了她的頭頂。一邊摸,還一邊笑著說道:“往后這匹踏雪胭脂馬就是你的了。”
察覺到他在摸自己的頭,薛清寧下意識的就要躲。但是忽然聽到他說的這句話,人就愣住了。目光怔怔的看著他,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孟銳好像很喜歡看她發愣的樣子,唇角往上揚的較剛剛更高了些。
不過他很有分寸。在薛清寧回過神的時候立刻收回摸她頭的右手,教薛清寧一時無話可說。
旁邊站著的崔子騫,薛元青和薛清雪也都很震驚。
崔子騫心想,上次我跟您討要一匹馬,您都沒舍得給,這匹踏雪胭脂可是正宗的大宛駒,您倒好,一句話不說,現在直接送給薛清寧了。
看來在他這個小舅舅的心里,他這個外甥還比不上他才認了幾個月的義妹。
薛元青則震驚的是:“孟銳,這馬場,這馬場......”
孟銳笑著對他點了點頭。不過在看向薛清雪的時候,他眼中的笑意已經完全沒有了,反倒有一種逼人的寒意。
說出來的話雖然聽著漫不經心的,卻還是讓薛清雪覺得心中陡然發冷。
“薛姑娘,這馬場,是我孟某人的。這里所有的馬,也都是我孟某人的。現在我將這匹踏雪胭脂送給寧寧,往后能騎這匹馬的人就只能是她。若再有其他的人膽敢打踏雪胭脂馬的主意,我孟某人決不輕饒。”
說到決不輕饒這四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陡然間提高,只嚇的薛清雪控制不住的往后倒退了兩步,面上一片煞白。
這個人的年紀看起來明明比她二哥還要小,但怎么,怎么......
薛清雪也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感覺。就是下意識的覺得,孟銳說決不輕饒這四個字的時候是認真的。她若是往后敢騎這匹踏雪胭脂馬,他不一定會對她做出什么來。
甚至威脅她生命的事他都很可能會做得出來。
到底是個色厲內荏的人,被孟銳這幾句話就說的手腳發軟,再沒有剛剛的囂張了。
薛元青心里則是在想,我這到底是結交了個什么樣的朋友?又到底給寧寧認了個什么樣的三哥?
不由的就將自己心里的疑問問了出來:“孟銳,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薛元青自己也是個愛馬的人。雖然不是特別的懂,但上次他帶著薛清寧來這馬場的時候也看出來這里的馬都比市面上售賣的馬要好,而現在孟銳說這馬場都是他的......
孟銳對薛元青這個朋友還是傾心相交的。不為別的,在不知道他真實身份的時候,就能一腔赤誠的跟他往來。
而且,薛元青確實是個很直爽坦蕩的人,合他的脾性。
不過現在孟銳也不太想告訴薛元青他真實的身份。
一來他并不覺得靖國公世子的身份有什么,二來,也擔心薛元青知道了之后,會跟其他人一樣對他畢恭畢敬,說話都小心翼翼的。
他還是想要一個純粹的,跟他勾肩搭背,甚至敢對他揮拳頭的朋友。
就笑著問薛元青:“我是什么人,很重要嗎?難道你知道了我是什么人,往后就不交我這個朋友了?”
薛元青這個直腸子,立馬就被孟銳這句話給帶跑了。點頭稱是:“你說的很對。”
再也不問孟銳到底是什么人的話了。
站在一旁的薛清寧:......
她現在心里就一個感覺,怎么好像她每次見到孟銳都會收到他送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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