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的人？你說誰？”顧眠棉想了想，困惑道，“你該不會覺得我討厭你吧？那倒不至于，我對你的感覺只是奇怪。”

        “……我也感覺奇怪好嗎。”顧鈺枳小聲嘟囔，“我不是說你討厭我，我是說別的人。”

        “有具體范圍嗎？你認識的人，我身邊的人，還是互聯網上的？”

        顧鈺枳摸摸鼻子：“都算吧，你選一個最討厭的唄。”

        “我最討厭的啊……”顧眠棉沉思，“沒有。”

        “你確定嗎？”

        “我確定。”

        顧眠棉完全把某個塌房愛豆拋諸腦后了，討厭某個人只能說代表你對這個人還在意，而真正不在意的人，是連‘討厭名單’都不配上的。

        顧鈺枳更困惑了……如果沒有，他老爸到底在怕什么？總不會是自卑了吧？

        他放棄想這些雜七雜八的，說道：“明天你跟我一起搬回家吧。”

        顧眠棉微微疑惑：“家？什么家，這里不是嗎？”

        “是那個‘你’住的家，”這樣介紹好怪……顧鈺枳不自然地道，“就是，以前我和‘你’，經常是那邊和這里來回跑，你以前買的那些東西，大部分都在那邊。”

        “為什么住那邊，那里還住了誰？”顧眠棉瞇起眼，敏銳地問道。

        “沒誰啊，就我和你，”顧鈺枳正拾起杯子喝水，差點被水嗆到，“這不是要拍綜藝了嗎，我們總不能在外婆家拍吧？”

        “再說了，你不是什么東西都沒有嗎？家里的衣服都不能穿，總是穿我的也不是辦法吧？”顧鈺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們明天搬回去，然后我再帶你去買生活用品還有手機，你覺得怎么樣？”

        “你說的有道理。”顧眠棉想了想，點頭，“那明天就回吧。”

        顧鈺枳松了一口氣，卻見少女收起手機，坐到她旁邊。

        她翹起二郎腿，胳膊撐在腿上，手拖著下巴，就這樣微微歪頭，仰著看他，她的眼神澄澈，黑白分明的眼仿佛能看穿他內心。

        顧鈺枳被看的心里發毛，不自在的抓了抓沙發往后縮了縮：“你怎么了？看著我干嘛？”

        卻見她的眼眸從上到下打量著他，冷不丁地開口，

        “你爸是誰？”

        顧鈺枳：“………………”

        來人啊，他需要一個呼吸機。

        某個男人的威壓在他心里留下了極重的痕跡，顧鈺枳在這一瞬間徹底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家庭里已經淪為食物鏈底端。再加之男人嘴里那句‘說了就沒你了’，也給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壓力。

        他覺得目前的人生雖然有一點不完美但還是充滿希望的——他還想站上巨蛋舞臺呢！

        左右為難。

        少女還在繼續說：“你除了眼睛嘴巴像我，別的地方都像他吧？看來他長的也不丑，我媽說你經常去見他，所以他是誰？見不得人？”

        “不不不不，”顧鈺枳背脊僵直，瘋狂搖頭，銀色的發絲飛起落下，像個純白撥浪鼓，他口不擇言道，“他是個企業家…嗯，對，他很忙，每天都很忙，從早到晚全世界到處飛，嗯，是的，就是這樣。”

        顧鈺枳點頭，反復肯定自己，卻是顯而易見的慌亂。

        “你這形容的我還以為他是空少或者機長，不過算了，我不懂公司老板的世界，就當是這樣吧，”顧眠棉挑起半邊的眉毛，“那他的聯系方式呢？”

        “沒有！”顧鈺枳條件反射地否認，接觸到少女逐漸懷疑的眼神，他才反應過來匆忙改口，“沒有，我是說，我也很難聯系到他，你知道的，全世界飛有時差，他工作也很忙很忙，一般有事我都是聯系他的秘書……”

        “名字呢？這你總該知道吧？”

        “名字……”顧鈺枳絞盡腦汁想辦法圓，靈機一動，“他叫于富強！”

        顧眠棉嘶了一聲：“……真的？”

        這個名字，聽起來真的很有年代感啊——她不會真的去給什么人當小三吧！

        “真的，我有必要騙你嗎？”顧鈺枳微微心虛，“他叫于富強，我爺爺叫于國富，他們家取名的風格都是這樣的。”

        顧眠棉：“……”

        她詭異地想……還好顧鈺枳沒有跟父姓？不然按這個規律，他可能會叫于強民？

        見好在少女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問題，反而認真思考了起來，顧鈺枳微微松了口氣，這算應付過去了吧。

        卻沒想到少女反而另外問了一句：“我們感情好嗎？”

        “不好，”顧鈺枳重新振作，一臉嚴肅，“你們分居了！不然我也不會跟著外公外婆啊！”

        那敢情好啊，那都無所謂了，管那人是富強還是什么，她一個人樂得自在。

        “那行吧，”顧眠棉又重新窩進沙發，語氣隨意，“不重要，你聽過一句話么，‘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去父留子’，看來我是達了才會留下你。”

        顧鈺枳想說點什么，張了張口又閉上了。

        對不起，老爸，形勢所迫。他在心里默默說。

        而顧眠棉則是在想，如果對方想要見她，自然會來找她。不想見她的話，她也樂得輕松，懶得去處理那個‘她’留下來的感情爛攤子。

        出現一個那么大的崽已經夠勁爆了，還想讓她繼承所謂的父母愛情嗎？想都別想。

        “反正你跟我姓，你跟著我爸媽長大。”顧眠棉抬手，輕輕揪起他幾縷頭發，然后又輕輕拍了拍他的頭：“你是我們老顧家的種，我不會因為對方而嫌棄你的。”

        顧鈺枳愣住了，他低頭看向少女，少女額間的齊劉海不知不覺分岔成了八字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長睫下是一雙與他極為相似的眼，她的眼眸里盛滿了認真。

        心里驀地又騰升起那股奇怪的感覺，心口堵堵的，像是困惑，不解，亦或者是……有人突然把他的心放到了一捧溫泉水里。

        “真的？”他沒有忍住，開口詢問，聲音卻細微如蚊。

        “真的，”少女笑開了，她的眉毛舒展，模樣愉快，“所以我決定，把你培養成材。”

        話題變得猝不及防，顧鈺枳：？？？

        “這兩件事有什么因果關系嗎？？不對，我還需要你培養？我已經成材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想當我媽媽嗎？我的媽粉起碼這個數。”

        他比了個五，百分之五十，五百萬。

        少女卻不理會他的抗議，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的問題可太多了。”

        “第一件事，”她豎起一根手指，指著他的頭發，“把你的頭發染回去。”

        顧鈺枳炸毛了：“我染銀白色就這么丑嗎！！多像動漫里的男主角！”

        語罷，顧鈺枳冷下臉裝兇，豎起手指掰了掰，他壓低了嗓子，講出了某句番劇的經典臺詞：“錯的不是我，錯的是這世界！1”

        說完他迅速放下手，滿臉期待地看著她，像極了等待夸夸的阿拉斯加犬：“像嗎？有沒有那種感覺。”

        顧眠棉簡直是‘地鐵老人看手機’：“…你平時到底都看了什么東西？”

        “二十多年前最流行的番劇！文藝復興！”顧鈺枳認真回答，“我們原本那期作廢的舞臺是提線木偶的設計，我覺得這種陰郁的氣質很適合這個舞臺——”潛臺詞是，所以他才染了銀發。

        顧眠棉：“……”

        她懂了，原來顧鈺枳是個中二少年，還是晚期那種，怪不得。

        也是啊，愛豆總是要有點信念感才能站在舞臺上的，不然怎么演繹奇奇怪怪的概念啊，比如超能力設定什么的……

        “它可能適合別的人，但并不適合你。”顧眠棉誠懇地說道，“趁著沒曝光只有兩張照片，趕緊染回去。”

        “你要是實在喜歡，染回去之前你可以當粉絲福利自拍幾張。嗯，我看你粉絲剛到一千五百萬粉沒多久，就當千萬粉絲福利吧，你的粉絲肯定會開心的大叫，他們不會嫌棄你的。”

        “明天我幫你拍。”她就這樣拍板決定了，“我會給你p好看一點的，你放心，我技術很好，絕對不會讓你出丑。”

        顧鈺枳：“？？？”

        等等，你為什么這么熟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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