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璋以前也來過風月樓，但她每次都是跟在季慕成的身后，對這里并沒有仔細地欣賞過。
今日她自己來了，再看來往的客人都是上京城的世家子弟，而且大家都是附庸風雅，要么討論棋藝，要么討論詩詞，還有人在院子里作畫寫生。
招待她的侍者客氣地詢問，“姑娘今日是來參加詩會，還是茶話會？”
風月樓還為世家承辦各種聚會，若是人數不多的，他們還能為客人組局。
“我是來找人的。”沈寶璋柔聲說，“我哥哥在此定了房間，只是我給忘記他說的是哪個房號。”
侍者問，“姑娘的兄長是？”
“沈國公府的沈二公子。”沈寶璋微笑說。
“原來是沈姑娘。”侍者更加恭敬地拱手一禮，“沈二公子在梅花閣，小的領您過去。”
倒是沒想到沈釧瑾是這里的常客，她跟著侍者來到梅花閣，給侍者塞了一個碎銀，“我自己進去，多謝你領路。”
侍者滿臉笑容地退下了。
沈寶璋屏住呼吸，聽到里面傳出季慕成的聲音，“不是讓你別去賭坊了嗎？那種地方十賭九輸，就算贏了，那也脫層皮。”
后面的話，聽得她想立刻進去把沈釧瑾扔出窗口。
她不想跟季慕成對上，轉身就想離開。
此時房門卻從里面打開了，季慕成陰沉著臉站在她對面。
他大概也沒想到開門就見到沈寶璋，臉上的怒意還沒消散，只是眼中浮起驚喜。
“阿寶！”季慕成低聲輕呼，“你怎么會在這里？”
沈寶璋沒說話，只是透過他的肩膀看到趴在桌面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沈釧瑾。
“你對他做了什么？”沈寶璋冷冷地問。
季慕成苦笑，“你以為我會對他做什么，把他教壞嗎？”
“又不是沒做過。”沈寶璋眼中閃過譏諷。
“他本質如此，就算沒有我的引導，他也經不住誘惑。”季慕成低眸看著她，“阿寶，你相信我，我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不是我引他去賭坊，應該有別人也想害他。”
沈寶璋皺了皺眉，賭坊？沈釧瑾這蠢貨居然還去賭坊了。
季慕成繼續低聲說，“我可以幫你查出到底是誰想教壞他。”
“不必。”沈寶璋立刻拒絕，“你離我遠一點，就已經是在幫我了。”
“阿寶！”季慕成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眸色似乎蒙上一層黯淡的灰，仿佛綴滿沉沉的悲痛，“你離太子遠一點，好不好？”
沈寶璋側頭看他，嘴角溢出輕快的笑，“季慕成，你若是全都想起來了，就知道我不會的。”
季慕成心口被重重一錘，聲音也變得暗啞，“阿寶，你聽話。”
“再不放開，我就不客氣了。”沈寶璋厭煩地道。
“阿寶，我如今所做的都是為了你，我不會將你再推給他的。”季慕成說，“你也別想著透漏消息給他，只會讓他死得更快而已。”
沈寶璋眼神冰冷地看著他，“你想做什么。”
“就算不改命，我也能得到想要的。”季慕成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白皙姣好的臉龐，“有些事情我未卜先知的，你卻未必，你也只是知道一些我想讓你知道的事情罷了。”
這就是沈寶璋還要謹慎行事，不敢直接把季王陰謀說出來的原因。
若是季慕成沒有想起上一世的事情還好，可他想起來了，他更加清楚該怎么對付裴或雍，更清楚后面的事情走向。
他比前世更容易得到這個天下。
沈寶璋最怕的就是裴或雍遇險，她怕來不及救他。
“等我，很快我會來找你。”季慕成在她耳邊低語。
“……”沈寶璋冷寒著臉，心里想著她要怎么先殺了季慕成。
季慕成笑了笑，“你殺不了我的，你是修靈道之人，不可輕易殺人，會反噬的，你以前說過的。”
沈寶璋再也不看他，越過他走進房間，看著醉死的沈釧瑾，沒忍住一巴掌拍下去。
“啊！”沈釧瑾被痛醒，滿臉通紅地抬起頭。
“誰打我，誰打我。”
季慕成深深地看了沈寶璋一眼，轉身離開了。
“姑娘，剛才那個男子是不是欺負你？”鳴珂疾步走來，她看到沈寶璋跟季慕成對峙，便以最快速度趕來了。
“查到什么了？”沈寶璋不想多提季慕成。
鳴珂說，“奴婢從二少爺的小廝嘴里問出來了，二少爺最近經常去春風樓和賭坊，在賭坊贏了一萬兩，買了春風樓花魁十天相伴。”
“……”沈寶璋差點氣笑了，“真有本事。”
不但賭錢，居然還狎妓了。
“把他帶回去，讓他先去清醒清醒。”沈寶璋咬牙說。
鳴珂一下就將沈釧瑾扛起來，“對了，姑娘，奴婢剛在樓下遇到殿下了。”
“？”沈寶璋瞳孔一縮，“你怎么不早說啊。”
太子什么時候來的，他看到她跟季慕成說話了？他聽到多少了？
鳴珂啊了一聲，“姑娘剛才沒有問啊。”
“殿下在哪里？”沈寶璋問。
“在那邊的亭子里，跟四皇子他們在一起。”鳴珂說。
沈寶璋深吸一口氣，“你先把這頭豬放馬車里，我先去給太子問個好。”
除了太子跟四皇子，亭子里還有王少樓和崔玉玦等人，他們今天是來賞畫的，聽說王少樓得了一幅九天仙女畫，讓人一眼難忘，驚為天人。
王少樓愛熱鬧，便在這邊組了局，打算拿出九天仙女圖給大家欣賞。
沈寶璋過來找太子的時候，王少樓還在洋洋得意地稱贊他仙女圖的妙處。
太子坐在首位，俊美無雙的臉龐冷冷淡淡，一雙漆黑的眸子像是綴滿寒冰，整個人都透著疏離凜冽的氣勢，讓周圍的人都不敢大聲說話。
只有王少樓興奮得雙眸發光，并沒有察覺到太子的情緒。
“你來做什么？”沈寶璋被一個皮膚白皙的宮人攔下。
她認得他，是太子身邊的心腹太監，叫盛夏。
別看這個小太監長得文文靜靜，其實是難得的武功高手，是太子身邊第一暗衛。
只是……這個盛夏看著她的眼神是幾個意思？
盛夏現在把沈寶璋當成將尊貴如謫仙的太子殿下拉下神壇的惡女。
剛剛才跟別的男子拉拉扯扯，如今又要來招惹殿下了。
太可惡了，好想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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