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璋第一次見到季慕成運送的祥瑞神獸，就已經認出那其實是叫鬣羚的一種野獸，鬣羚喜歡在陡壁上躥跳，遠遠看似飛騰在諸峰上，很多百姓都把鬣羚當天馬呢。
她之前只想著等季慕成的祥瑞公諸于世，到時候肯定有人認出那是鬣羚，那季慕成就是個笑話了。
但是……
如果畫里的蜚逃竄出來附身在鬣羚身上，那就真的是兇獸了。
裴或雍正在書房里與詹事等人商議要事，沈寶璋和王少樓只能在門外等著。
“沈姑娘，王公子，太子應該還有好一會兒才能談完，不如二位先到花廳喝杯熱茶。”盛夏跟在裴或雍身邊多年，自是清楚殿下對沈五姑娘的看重，絲毫不敢怠慢。
“盛公公，你找機會給殿下遞個話，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說。”沈寶璋低聲道。
正在奉茶的宮女這時突然抬起頭看了沈寶璋一眼。
那眼神充滿審視探究，似乎還有一絲困惑。
沈寶璋以為自己看錯，再看向宮女時，她已經眼觀鼻地垂手站到一旁了。
“五姑娘，那您先稍作片刻。”盛夏客氣地說。
沈寶璋含笑點了點頭。
“你不必在這里伺候，跟我來。”盛夏面無表情地對那個宮女開口。
實際上，他的后背出了一層冷汗。
他想不到這個姑娘膽子這么大，居然還穿了宮女的衣裳出現在沈五姑娘面前。
要不是這位的身份特殊，他真的都想呵斥幾句了。
“殿下救了我，我在這里不白吃白喝，這幾天我觀察過了，左右沒有適合我的差事，那我就當個宮女好了。”女子靜靜地說。
盛夏道，“你見過哪個宮女敢抬頭去看主子的，剛才是五姑娘不跟你計較，換了別人，早就把您責罵一頓了。”
“柳姑娘，東宮不缺宮女伺候，您是殿下的客人，請好好留在客房吧。”盛夏道。
這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前段時間獲罪戶部柳尚書的女兒，裴或雍知道柳尚書罪不至死，所以答應了他最后的請求，留住柳家最后的血脈。
柳尚書的兒子被安排投軍去了，而柳家小姐柳元華差點被送去樂妓營，裴或雍只好先將人安置在東宮，等找到適合的地方，再安排柳元華安離開。
“剛才那位姑娘，就是以后的太子妃嗎？”柳元華問。
盛夏警惕地看她，“沒錯，是皇上賜婚的，太子殿下非常喜歡阿寶姑娘。”
柳元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太子就像個沒有七情六欲的神明，他會有愛意嗎？還真是挺好奇，太子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子。
而且她瞧著那沈寶璋不像有特別之處，怎么就得了太子的喜歡了。
“盛公公，我不會白吃白住在這里的，我會去跟太子殿下說清楚，要么讓我當宮女，要么我就離開東宮。”柳元華道。
“……”還有人上趕著當奴婢的？
盛夏頭疼不已，“柳姑娘，那你先回客房，咱家會問過殿下的。”
柳元華感激福了福身，“那就多謝盛公公。”
她轉身離開，眼中的笑意飛快地斂下，突然之間的家破人亡，雖然太子念父親的托付給她安身之所，但是，讓她一輩子都留在這里安分守己，她一輩子都不知道父親是被誰害死的。
只有接近太子，在太子的身邊，她才能夠找到真相。
她要為柳家平反。
……
……
沈寶璋并沒有等很久，裴或雍得知她來東宮，便先過來見她了。
“殿下，那祥瑞不能進宮。”沈寶璋一見到裴或雍，立刻就將重點說出來。
“怎么了？”裴或雍的語氣也沉了幾分，掃了王少樓一眼。
“殿下，我找到那個西域商人了，他一共賣出五幅畫，都給我收回來，其他的沒有問題，唯有這幅……跟之前的一樣，里面的怪物跑出來了。”王少樓說。
沈寶璋道，“像這種沒有形態的兇獸，他從畫里出來肯定會找附身之所，上京城中，如今最好的選擇就是那頭鬣羚。”
裴或雍詫異看她，“你知道那是什么。”
“知道。”沈寶璋點了點頭。
“王少樓，你這幅畫從哪里找到的？”裴或雍問。
“在……在九膳閣，我跟代容姑娘要的，她說是有位客人送給她的。”王少樓說。
沈寶璋猜測這位客人多半是跟季慕成有關了。
“祥瑞今天已經送進宮，如今在宮里的上駟院，明日就要在天壇昭告，到時候文武百官都會在那里。”裴或雍說。
“殿下，能不能帶我先去看看。”沈寶璋說。
裴或雍點了點頭，神情有些凝重。
父皇非常重視這次祥瑞神獸的出現，他甚至認為有了祥瑞，便能護佑大炎朝更加繁榮昌盛，他這個帝王能夠長命百歲。
如果這時候去跟他說祥瑞是兇獸，有大災大難之禍，無論誰去開這個口，都必定要被降罪。
“孤帶你去上駟院，如果真的是兇獸……”裴或雍冷下臉，“那就誅殺它！”
作為太子殿下，平日要去上駟院自然是無人敢阻攔，但今日上駟院已經被禁衛軍守著，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殿下，請您莫要為難下官，皇上有令，無論是誰，今日都不得驚動祥瑞神獸。”禁衛軍統領無奈地拱手。
“明日孤負責將祥瑞神獸運送去天壇，孤自然要確保神獸安然無恙。”裴或雍冷聲說。
“殿下放心，若是神獸有任何問題，都會上報的。”統領回道。
進不去的。
禁衛軍都是皇上的心腹，就算裴或雍是太子，也不可能命令他們。
沈寶璋抬頭望著上駟院的上空，她沒有感覺到任何兇獸的怨氣，難道真是她多想了。
那兇獸并不會出現在宮里？
“殿下，我們先回去吧。”沈寶璋低聲說。
“光明正大進不去，總會有別的方法。”
裴或雍垂眸看她，“你想要在夜里偷偷進去？”
“那你今晚是不是要在東宮過夜了？”
沈寶璋哎呀了一聲，她是偷偷跑出來的，要是娘親知道她跑來東宮，說不定要給她增加更多學規矩的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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