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璋不同意裴或雍剛醒來就回東宮。
在她的強烈要求，他才勉強同意再等一天。
“我替你換藥。”沈寶璋扶著裴或雍坐起來，生怕他扯動傷口。
裴或雍眸光晦澀地打量她。
“阿寶，季慕成在冀州起兵造反了。”裴或雍低聲說。
沈寶璋疑惑地看他一眼，“我知道啊，大哥都跟我說了。”
“你不會想著這時候帶兵去冀州吧？那不行，你的傷勢太重了，你要好好養身子。”
“那你呢？”裴或雍輕輕地問。
沈寶璋將他胸口的紗布輕輕揭開，看到那血肉翻飛的傷口，她的心抽痛一下。
“我陪著你。”
裴或雍握住她的手，緊盯著她的眼睛，“阿寶，季慕成是何時去靈山村的？你們從小就認識嗎？”
沈寶璋不太愿意提起季慕成的過去，但她還是聲音沉悶地說起來。
“他在靈山村大概就生活了三年，住在我們村里唯一的大宅，以前那大宅說是哪個員外的別院，可我從來沒見過那家人到來。”
“也許就是為了季慕成才建的。”
“第一次見到他，我們都很驚訝，以為他是哪里的貴人，他和季眉書生活在大宅里，很少與村子里的人打交道。”
“我是有一次去抓魚遇到他，見他跟別人打架受傷了，就過去幫他，這樣才認識的。”
裴或雍挑眉，“他跟村子里的人打架？”
“不是。”沈寶璋小臉浮現冷意，“可能故意做給我看的，他知道我師父是靈道師，還讓我給他畫過符紙卜算過。”
沈寶璋心中一頓。
她好像從來都沒有想過，季慕成最開始接近她，是不是已經知道她有卜算未來的本事。
如今仔細回想，他們似乎連相遇都是被算計好的。
他是季王的兒子，怎么可能出門沒有侍衛，怎么會輕易就跟人打架。
而且還打輸了。
沈寶璋在心里自嘲一笑，她真是太蠢了。
從一開始就落入季慕成的陷阱。
“在想什么？”清冷低沉的聲音在耳畔傳來。
沈寶璋回過神，她替裴或雍的傷口重新換藥包扎。
“殿下，我覺得季慕成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因為我會靈術。”
裴或雍哦了一聲，“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突然想通的。”沈寶璋悶悶地說。
“那季慕成還要你做什么？”裴或雍伸手輕輕地觸碰她柔嫩的面頰。
沈寶璋說，“沒有了，就算叫了我也不會聽的。”
的確，有些事情和夢中完全不一樣了。
她沒有將沈家嫡女的身份讓給季眉書，也沒有只躲在季慕成背后為他卜算改命。
這一次，她光明正大地來到他面前了。
裴或雍在想，是不是季慕成跟他一樣也夢到前世，所以改變了方式，讓沈寶璋用另外一種方式接近他。
等他將沈寶璋娶了當太子妃，她是不是才會像夢中一樣。
離開他，說從來沒愛過他。
“阿寶，等回了上京，我們就成親。”裴或雍低聲說。
沈寶璋微微一怔，“不是還有一個月嗎？”
“季王在冀州起兵，孤想等傷勢好些就去平叛，不知何時是歸期，我們的婚事，不能再拖了。”裴或雍說。
“其實推遲也可以的，我……”沈寶璋笑著開口。
裴或雍卻是臉色一冷，聲音也透著寒意，“你不想嫁給孤嗎？阿寶，你是不是想離開孤的身邊了？”
沈寶璋愣住，“當然不是啊，我怎么會想離開殿下，我想和你一起去冀州。”
“你去冀州做什么？”裴或雍深邃如墨的眸子盯著她的眼睛。
她要去冀州，是想回到季慕成的身邊嗎？
沈寶璋心中閃過一絲疑慮，她怎么覺得太子殿下醒來之后好像變得有些奇怪。
“我要陪你啊，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在你身邊。”
裴或雍眼中冷意稍退，“不必，你不需要去冀州。”
“季慕成對你……”他垂眸看著沈寶璋，“對你一直心懷不軌，你去冀州有危險。”
沈寶璋說，“季慕成身邊有玄幽上人，這次他能傷你一次，要是下一次……”
“殿下，以后你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
知道他九死一生時的心情，她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裴或雍眸色晦暗不明，心尖微微的一陣刺疼。
真可笑。
她都被他棄如敝履一次了，怎么還對她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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