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森警官聞言，卻收起了先前狐疑的眼光，改為審慎地觀察著她。“那么，梁小姐，能否請你配合，說明一下裴逸先生當時在電話里，都和你說了些什么？”

　　婉汀閉了閉眼睛，垂下了頭，輕聲說道：“他說他想早點回來。我阻止他，因為電話線路時斷時續，可以想見那里的天氣狀況……并不好；然而我阻止不了他，他一定要回來……”她終于無法抑制自己的焦慮和擔憂，驀地抬起頭望著漢森警官，迫切地問：“警官先生，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既然他一定要回來，那為什么已經過了這么久，他既沒有再給我打電話，也沒有回來？他怎么了，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漢森警官看著她充滿祈求的眸子，忽然嘆了一口氣，臉上也換成了充滿同情的神色；但他仍繼續公事公辦地平靜問著：“梁小姐，請你鎮靜。我們需要你的配合。請問，你最后和裴逸先生說的是什么？他最后和你說的又是什么？”

　　婉汀一悸，頓時回想起當時通過長長的電話線，遠遠傳來的、裴逸溫柔含笑的聲音。

　　“他問我是不是……是不是……喜歡他，我……我說是的。我急于阻止他冒險起飛，我想懇求他不要這么著急……可是，電話里有很大干擾，大約是因為天氣的關系吧？我想，他并沒有聽見我后面的話……所以，他笑了起來，說……說——”

　　婉汀說得斷斷續續，最后終于掩面飲泣。

　　“他說：你喜歡我，我……很開心……”

　　隨著這一句話出口，婉汀的心上如同被割裂了一個巨大而可怕的傷口。所有的感覺都隨著這傷口中汩汩流出的鮮血而一道流失了，唯有她眼中無法控制的、無窮無盡的淚水，肆意在她臉上奔涌。

　　漢森警官見狀，面色變得緩和，充滿憐憫地看著婉汀，那副平板無起伏的聲音也帶了一絲安慰之意。“梁小姐，請先不要難過。裴逸先生的座機……只是暫時失蹤，并非就沒有了生還的希望——”

　　婉汀猛然抬頭！“你……你說什么？！裴逸他……果真冒險起飛了？他的飛機呢？他的人呢？失蹤了？不見了？！”

　　漢森警官直視著她，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是的。昨天，有人最后看到裴逸先生的時候，是下午五時五十分左右，他在棣波鎮的一家小餐廳里打電話。隨后，他在晚上六時二十四分于棣波鎮機場起飛，起飛后約二十分鐘，他的飛機即在雷達上失去蹤影。預估是因為天氣極度惡劣，裴先生的座機才不得不迫降。目前，浪潮隊已和警方合作，要展開一場大規模的搜尋行動；目標地點是棣波鎮西南方大約二百平方公里的范圍……”

　　婉汀聞言，身軀一震，淚流滿面。

　　漢森警官看見她這樣悲痛，臉上也不禁流露出一點不忍的神色，放緩了聲音說：“梁小姐，請堅強，振作起來。警方今后也許還需要你的協助，這是我們的電話，如有任何進展或需要你進一步配合的事情，我們會與你聯絡。”

　　婉汀點點頭，含淚接過漢森警官遞過來的名片，握在手里，呆呆地看了很久。

　　漢森警官很有耐心地等著她看完，才起身道：“那么，我先告辭了。”說著，他也不等婉汀起身相送，徑直自行走到門口，打開了門，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過頭來，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盤磁帶，遞向婉汀：“梁小姐，我想，也許你需要聽聽這個。”

　　婉汀愣愣地盯著那盤磁帶，忽然省悟過來，連忙站起身去接。“這……是什么？”

　　漢森警官看了她一眼，開門離去；在出門之前想了想，忽然嘆了口氣，沒有事先詢問她，就為她關掉了客廳的燈。“是一部分警方詢問裴先生打電話時所在的餐廳老板的錄音。這是翻錄的，只有幾句話而已。我想，也許你應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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