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問何罪于摩嚴 七彩宮石從此隨
當長留的鐘聲響起,花千骨取出了一塊面紗覆于臉上,開始應避免的麻煩還是避免的好,與白子畫四目相對,沒有說話,只是看到對方眼中映著自己的身影,凝重點頭。此刻,兩人身上的氣息如出一轍,清冷而傲岸,超凡而出塵。
終于……
大典沒有設在長留大殿,因為來的人太多,大典安排在了長留山的廣場之上,可容納上萬人的廣場從頭一天起就開始人頭攢動,各門各派的人有的提前幾天就到了長留,還以為可以提前見到要晉位的仙尊,誰知道臨到時間了,人還沒有到,卻在早晨又聽到一個更震撼的消息,長留上仙白子畫竟然回來了,不僅收回了掌門宮羽,而且還要以掌門之尊親自主持大典,更是讓長留山的八千子弟和各派來人興奮之余對即將晉位仙尊的女上仙好奇不已,雖然也都私下里探聽,但奈何長留的弟子自己都不知道,也沒有見過本人,別人則更是無法探知了。
當最后一下鐘聲落下,一個凝聚了法力的聲音響徹喧鬧沸騰的廣場每個角落。
“長留掌門到——”
只是瞬間,整個廣場便安靜得落針可聞,上萬人看向一個方向。
兩道白色的身影從天的一端緩緩走來,踏著清風,腳下翻起層層云浪,漫天的緋雨不知從何而來,伴隨這兩人的衣袂翩飛,卷起了如海花潮。
白子畫周身淡淡的銀色光暈籠罩,素白的袍子襟擺上繡著銀色的流動花紋,巧奪天工,精美絕倫。透明無暇的宮羽隨風飛舞,依舊是飄逸出塵,掌門佩劍上華麗的白色流蘇直垂而下,隨著步伐似水般搖曳流動,在空中似乎也激起了細小的波蕩。光滑如墨般的長發由銀玉發冠高高綰起,更顯孤冷絕塵。
白子畫的身邊一白衣女子輕紗遮面,影影綽綽間依舊能辨出絕色容顏,淡淡的金色光暈將其婉約的身姿籠罩,漆黑的長發如潑墨般垂落腰下,發間一支簡約的淡藍色玉簪清冷而高貴,拖曳的白色長裙伴隨著飄落的花瓣層層疊疊向后延出。
廣場安靜得只聞長留山上飛瀑飄飛的聲音,上萬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云海里、漫天緋雨中走來的兩個白得不染塵埃的身影。
萬籟寂靜,仿佛這偌大的廣場沒有一個人,沒有浩大的大典,只有如畫般的一雙人從畫中走出來,而長留山,流云飛鶴,粉色清風,萬物都靜止成了一副淡淡的水墨畫。廣場正前方的觀禮臺上,各大仙派的眾仙任是再仙姿超凡,也都成了他們的背景,成了他們的陪襯。
白子畫驚為天人的容貌下掩不住的清高傲岸,比常人少了些血色的唇有些單薄,眉間再次浮現了殷紅的掌門印記,淡然而帶著冰冷的目光,讓人遠遠的就能感受到從他身上透露出來的清冷。
“拜見尊上——”
長留八千弟子拜倒,整齊洪亮的聲音響徹長留仙山。
白子畫淡漠而冰涼如水的目光環視而過,抬起右手示意行禮的弟子們起身,而原本想上前說話的摩嚴不知道為什么,竟是突然止步不前,只是看著他身邊的人疑惑不已。
依舊是當日見過的身姿,仍然是清冷寒涼的氣息,與白子畫如出一轍的淡漠而冰冷的眼神,周身散發著的冰冷和高貴將她隔絕在塵世之外,圣潔的讓人半點不敢心生向往,半點都不敢靠近。
摩嚴看著衣著、氣息詭異相似的兩人,心里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有一種想要阻止大典進行的沖動,但此刻莫名安靜的廣場讓他的心一直沉了下去。
“今日,是我長留新晉上仙的尊位晉位大典。歡迎各大門派仙家的光臨,也感謝各位仙友愿與我長留八千弟子共同見證我長留再添尊位。”
白子畫清冷而宛如碎玉般的聲音在寂靜的廣場響起,環視整個廣場,白子畫看了眼身邊的人,眸子深邃如墨,薄唇輕啟:
“長留上仙花千骨,按照長留門規,晉封仙尊位,與本尊共掌絕情殿。”
如一塊巨石投進平靜的湖中,瞬間翻起巨浪。
廣場上立時如滾沸的開水般轟鳴,各種聲音響起。然而,于白子畫來說,這一切仿佛都是虛幻一般。
“子畫!”
“師父?”
“千骨!”
“花千骨?”
摩嚴臉色鐵青,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緊緊地抓住了他,臉上長長的疤痕因為激動隨著臉上的肌肉而跳動,兇厲的眸子狠狠地盯著依舊輕紗遮面的花千骨,身上凝聚的煞氣有如實質。
幽若驚喜而帶著疑惑的聲音從笙簫默的身邊響起,若非被笙簫默拉住,恐怕已經沖到了花千骨的身邊。
而花千骨曾經的熟人清流、桃翁、落十一、火夕、舞青蘿、九閣長老都難以置信的驚呼。
臺上觀禮的都是各大門派的重要之人,當然認識白子畫的徒弟花千骨,都震驚不已地看著白子畫身邊的人。
她不是已經在妖神之戰的時候被白子畫親手用憫生劍殺了嗎?不是為了封印妖神之力而魂飛魄散了嗎?怎么現在反而晉位了上仙?什么時候的事?
敏感的人,立時將不久前的天地異象與之聯系了起來,難道就是那時花千骨晉位上仙?因為,當時所有去查看的人都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更不用說什么神器出世,至今仍有人在云山附近徘徊。
只是,從沒有見過誰晉上仙時引發那種天地異象,而且,白子畫不還曾因為殺阡陌收走了這個小徒弟的一魄而瘋魔的上天入地找了兩百年嗎?怎么一轉眼就成了上仙了?怎么回事?豈不是說長留一門出了兩個上仙?且都是絕情殿?
“子畫,花千骨曾是長留罪人,怎可入仙尊位?”
摩嚴暴怒不已,聲音冷厲而陰寒。事實上,他心里更是不解,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可以肯定,這肯定和上次云山的祭壇儀式有關系,更是肯定花千骨是妖孽,不知怎么迷惑了白子畫,他定是要阻止。
“曾經是長留罪人的花千骨早在兩百多年前就已經被本尊親手所殺,現在的花千骨乃是本尊的徒弟,如今晉位上仙,本該享有尊位,晉封仙尊有何不可?”
白子畫聲音冷冽,夾雜著隱隱的怒氣,冰冷的目光中帶著憤怒,直刺摩嚴。刺骨的寒意將摩嚴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但見花千骨輕輕抬手,摘下了遮面的輕紗,露出了絕世傾城的容顏,讓沒見過長大后的花千骨之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與妖神相同的容貌,眉間卻沒有妖神印記,沒有妖神的垂地紫發,沒有妖神的陰冷詭異氣息,整個人淡漠出塵,與并肩而站的白子畫竟是不遜色半分。
她緩緩走上前一步,清澈如水的聲音從微啟的紅唇中流瀉而出。
“敢問世尊,重生后的花千骨于長留何罪?”
“敢問世尊,重生后的花千骨于六界何罪?”
“再問世尊,重生后的花千骨于眾生何罪?”
眾人被花千骨的三個‘何罪’震得鴉雀無聲,摩嚴登時氣得一只手顫抖地指著她說不出話來,而花千骨質問他的三個‘何罪’,他確實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花千骨沒有理會摩嚴,只是緩緩看著他身后的一眾長老,轉身又看向廣場中的長留八千子弟。
“既然重生后的花千骨于長留、于六界、于眾生都沒有罪,如今已晉位上仙,按照長留門規,入尊位,為何不可?封仙尊,因何不可?與師尊共掌絕情殿又有何不可?”
花千骨清冷的眸子如水般劃過眾人,長留眾長老和八千子弟此刻再次被花千骨的三個有何不可問得啞口無言。詭異的安靜,讓人想窒息的感覺,原來隨著花千骨冰冷氣息蔓延而出的,還有屬于她上仙的淡淡威壓,比之白子畫還高的修為,還重的威壓頃刻間讓人們驚醒。
花千骨獨屬于上仙的氣息,摩嚴立刻就感覺到了,居然比白子畫的修為還高,他近乎絕望地閉上眼睛,再沒有人能阻止了,沒有人能阻止花千骨晉仙尊位了。
白子畫沒有再看摩嚴一眼,對花千骨剛才的話,心底同樣是震驚的,心痛的感覺緊緊地攥住了他,他的小骨是為他而重生的,也是因他而重生的。他掩住眸底的痛色,走到花千骨身邊,拉住她的一只手轉向眾人。
“自即日起,花千骨居絕情殿,享仙尊位。授宮石!”
隨著他的話音落,他的另一只手伸出,掌心出現了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圓球,一根精致的掛繩將之懸起,他彎腰將掛繩親自拴在了花千骨的腰間,只是瞬間,透明的水晶圓球在眾人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變成了七彩琉璃色,七彩均勻,沒有哪一種顏色多,也沒有哪一種顏色少,就如同曾經她的五彩宮鈴般,只是,如今的宮石竟是成了七彩,在白衣下閃著奪目的流光溢彩。人們知道,曾經的五彩宮鈴是因她五行皆修,可如今的宮石居然是七彩,眾人不明白是為何,人的屬性不是只有五行嗎?
白子畫看到變成七彩的宮石,心下了然,他的小徒兒還有他不知道的呢。眸底閃過寵溺,起身時拉住了她小手,看得原本激動的想上前的幽若一下子站在原地不敢再動。
幽若身邊的笙簫默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他知道白子畫兩人都能解決,他只需要看著幽若不去添亂就好,師徒相聚有的是時間,就是此時不行。看著師兄牽著花千骨的手,笙簫默的眼瞇了一下,唇邊露出了一個狐貍般的笑容,師兄終究還是變了。
突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驟然響起。
“這本就是你長留自家的事情,和別人也沒有關系,他人反對與否也沒用啊!”
白子畫寒涼的目光掃去,表情淡漠的如同雕塑一般淡淡地開口:
“當然沒用。”
笙簫默立即笑噴了,歷史是何其相似啊?師兄收花千骨為徒時還問了一句‘還有何人反對’,只是如今師兄連問都不問了居然還有人蹦出來這么句話,是出來搞笑的嗎?是嗎?
原來還是蓬萊掌門霓千丈,從霓漫天死后,蓬萊幾乎和長留斷絕了關系,沒想到今日居然來了,他可是惱恨花千骨恨到骨子里的,但也沒有他質問的資格。
被白子畫一噎,霓千丈的臉馬上漲的通紅。
“白掌門,花千骨曾經是在眾仙面前魂飛魄散的,雖然保留了一魄轉世重生,但也決沒有可能晉升上仙,不知白掌門可否當著仙界各派的面解釋下這是怎么回事?”
霓千丈雙目圓睜,恨恨地看著白子畫,但畢竟怯于白子畫兩人身上的上仙威壓,沒有敢離得太近,只是遠遠地站在眾仙中大聲的質問,同樣也想挑起他人的質疑。
“是啊,白掌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掌門,當時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白子畫冷冷地看著霓千丈躲在人群中成功挑起眾人的質問后得意的笑臉,臉上仍是面色不改,只是說話間卻是帶著不屑和說不出的冷傲。
“當時的花千骨確實是為了封印妖神之力而魂飛魄散,留竹染為其保留的一魄被殺阡陌帶走,本尊也找了兩百年,這是六界都知道的事,但至于小徒如何重生恢復,如何又晉位上仙,恕本尊無可奉告,如果霓掌門有本事、有能力也可重生你的女兒霓漫天,本尊絕不干涉。”
白子畫的話擲地有聲,冷漠而無情,將霓千丈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笙簫默拉著幾乎笑翻的幽若制止她往花千骨身邊去,只是他自己臉上的笑是絲毫也不加掩飾。同時為尊上一番言辭暗暗喝彩的還有落十一、火夕、舞青蘿等一眾弟子,原本霓漫天在時就驕橫跋扈,大家都不喜歡她,如今千骨重生,她爹又來無理取鬧,大家沒有趕人就已經是顧全了面子了,只是,沒有想到尊上竟然能說出如此犀利的話來,太給力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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