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神武侯
凌戟話音一落,朝堂之上頓時一片寂靜。[燃^文^書庫][www].[].[com]----
除匪事小,金銀財寶也未必能打動得了皇帝的心,開疆拓土之功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自從太宗皇帝開國以來,大華王朝疆土邊界已百年未曾擴張,北面有蠻族,建州有海盜,年年侵擾,煩不勝煩。廣安侯駐守北疆,佟將軍衛(wèi)戍海域,這是皇帝十分倚重的兩位股肱之臣,卻也只能堪堪拒敵于疆土之外,誰也沒有余力繼續(xù)向外開疆拓土。
如今竟然被一個家奴出身的凌戟做到了。
位于海上的島嶼,那甚至是民間傳說中的仙山所在。這其中的意義,若凌戟有心利用,他足可以憑此立于不敗之地。
即便他不動這個心思,現(xiàn)在的任何攻詰,在這滿堂珠光寶氣和那卷泛黃破舊的地圖面前,都是如此蒼白無力。
崔如諾方正的面容上沉靜如水,斂眉低目,退回隊伍之中。
嘉郡王仍舊微微瞇著雙眼,神態(tài)怡然,似乎全然未將這一番翻轉(zhuǎn)變故看在眼里。
卻聽凌戟繼續(xù)道:“海外列島之后的海域廣闊無垠,如今既屬王土,海盜已經(jīng)盡數(shù)鏟除驅(qū)逐,又有朝廷海軍日日巡邏,可保漁民安全。”
有完沒完,他還有完沒完!
四面八方射來的目光越發(fā)不善——他這是攜功邀寵,這是藐視皇權(quán)!
朝廷上不該出現(xiàn)這種人,將所有官員的功績?nèi)繅哼^,仿佛除他之外皆無能一般。朝堂需要的是平衡,是此消彼長互相牽制的平衡!這個無知莽夫憑什么站在這里侃侃而談?!
凌戟在朝堂百官越來越憤恨不平的視線集火之下,卻緩緩露出一個愜意的淺笑。
這些達官顯貴們?nèi)绱藚拹核骱匏薏坏脤⑺仍谀_下。然而他們什么也做不了。他們不但不能將他踩在腳下,他們以后還要捧著他,再恨他也要奉承他,依仗他。
百官將目光恭謹?shù)赝断蚧实郏⌒牡卮y著天威難測的圣意。
皇帝是個明君。他不喜世家霸權(quán),所以扶持寒門子弟,在朝堂之上與世家勢力平分秋色。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就這樣將勛貴世家連根拔起。他要的不是一家獨大,他要的是相互制衡,這樣他才能從旁觀戰(zhàn),仔細拿捏。如果平國公府不是自命清高因此被世家集團主動拋棄,皇帝也不會輕而易舉就能削了平國公府的爵位。
如今有這樣一個功高蓋主的臣子橫空出世,這位慣會玩弄平衡之術(shù)的帝王到底會如何思量?
高高在上的皇帝面上笑意漸淺,卻仍舊滿目和善。
“匪首,錢財,領(lǐng)土。”皇帝緩緩開口,“件件都是不世之功。凌將軍,你以此來蓋過所有對你的質(zhì)疑和問詢,你竟將圣意拿捏得如此之精準。”
工部尚書崔實諾眼角一動,快速地與幾名官員交換一番視線,心中漸漸安定下來。
拿捏圣意,這是多么令帝王忌諱之事。
皇上就這樣在朝堂之上揭發(fā)了那凌戟的卑劣用心,一絲情面也不留。他故作姿態(tài)地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搬到朝堂上,以此為自己增加砝碼,可是只要皇上不喜,天大的功勞也會變成天大的罪過——
皇帝的聲音再一次響在朝堂上方:“可是,朕就喜歡你這樣的拿捏圣意!如果朕的所有臣子都有這般拿捏圣意的本事,何愁邊疆不穩(wěn),何愁百姓不安,何愁天下不富?!”
凌戟就勢下跪:“皇上謬贊,臣惶恐不安。”
崔實諾面色鐵青,將眼神緊盯在那挺直的脊背上。這心口不一的卑鄙小兒,你分明得意得很,哪里有一絲不安?!
“崔尚書。”皇帝突然點名到頭上,崔實諾一慌,急忙出列跪下。
“崔愛卿向來為官正直,揣測圣意這種事,崔愛卿自然是不屑為之的。”皇帝道。
崔如諾心中慌張,聽不出皇帝的意思,只能伏下身子,規(guī)規(guī)矩矩地先請罪。
“微臣惶恐……”
“你是該惶恐!”幾封奏折突然從上面迎頭飛下,砸在崔如諾的身上。雖然輕飄飄地一點也不疼,卻不啻于雷霆萬鈞,賅得他渾身一顫,冷汗頓時出了一身。
“蠢東西!你身為工部尚書,如今水患在即,你不說老老實實地去修堤治水,反倒在朝堂上搬弄起是非來了!”皇帝大怒道。
崔如諾不敢分辨,只能連連叩首,希望平息圣怒。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看著堂下眾人,片刻后突然又將話題轉(zhuǎn)回凌戟身上,只讓崔如諾仍舊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堂下。
“凌將軍繳滅海盜,開疆拓土,揚我大華王朝赫赫國威,實乃不世之功。敕封一品神武侯,御賜神威侯府。”皇帝說著走回龍座前緩緩坐下,有些疲累地揮了揮手,“凌愛卿回去等著圣旨吧。退朝。”
內(nèi)侍用尖利的嗓音呼喝退朝,百官紛紛跪拜,又魚貫而出,誰也不敢去搭理那顫著腿爬起來的工部尚書。
嘉郡王從崔實諾身旁走過,冷冷看了他一眼,便又斂眉收回目光。只那一眼,卻讓崔實諾渾身一冷,比被皇帝訓斥還要驚怕。
凌戟被賜封為一品神武侯,這個消息在凌戟走出宮門之前,便飛速地在京城世家官員之中漣漪般地傳開了。
滿城震驚。
以武封侯不是沒有,廣安侯就是因為在北疆平亂有功,被皇帝恩準不降等襲爵,仍舊承繼了上一代廣安侯的侯爵爵位。那在世家之中已是無尚榮光。
但與凌戟今日一比,卻簡直不值一提。
從白身封侯何啻于一步登天,何況武這個字,從大華王朝開國以來,輕易不會賜予勛貴。十二世家當中沒有一個人的爵位以武為名,由此可見一斑。
如今皇帝敕封一品神武侯,這其中有何深意,如何不令人猜測不安。
凌戟出了宮門,便被幾名守在外面的親兵攔住,被擁簇著去了安扎在城外的軍營。他的目標在京城,恐怕以后難回建州,這些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將士戰(zhàn)友,他卻不能輕易舍下。
今日早朝之后,皇帝的意思顯然是要大加封賞,他幸不辱使命,終于沒有虧待了這些一心追隨他的忠誠將士。
從軍營出來之后,凌戟上馬,徑直往那座小鎮(zhèn)子趕去。
到了方家院門外,還沒下馬,便見方越棋用竹竿挑著一掛鞭炮走了出來,讓方越笙伸手拿好,自己過去點燃了引信,噼里啪啦地好一通熱鬧。
幸好凌戟的馬也是經(jīng)過歷練的,這點聲響不在話下,安安靜靜地站著,不驚不怕。
凌戟拍了拍馬背,等到方越棋和方越笙將鞭炮放完,這才下馬走了過去。
“這是做什么?”凌戟笑道。
“賀個喜啊。”方越笙眼睛亮晶晶地道,“林玄英過來說你被封為一品神武侯。太威風了,凌戟!”
方老太太的聲音從院子里面?zhèn)髁顺鰜怼?br />
“是凌戟回來了嗎?快點請進來,別在外面站著了!”
凌戟進了院門,便見方老太太帶著方侯爺方夫人,還有方明晏和他的夫人一起站在廊下,方老太太一臉慈詳笑意地望著他。
“老太太。”凌戟忙走了過去,扶住方老太太。
方侯爺面色不善地撇了他一眼,又移開視線不愿意看他。
方夫人見方老太太將凌戟帶回主廳里說話,忙拉著方侯爺回到屋里,將手里的帕子揉了兩下,向方侯爺?shù)溃骸皩嵲跊]想到,凌戟居然會被皇上封爵,這是多少年沒有的事了。”
“一個侯爵,有什么了不起。”方侯爺冷哼一聲。
“你就嘴硬吧。”方夫人瞪了他一眼,來回踱了兩步。
“如果笙兒是個女兒,那該多好……”
“愚婦!”方侯爺吹胡子瞪眼地一拍桌子,“你怎么有這種趨炎附勢的想法!”
“什么叫趨炎附勢!”方夫人捶了他一下,“就你清高,現(xiàn)在怎么樣呢?爵位都被削了。不能給兒孫庇佑,以后還要靠兒孫興家。笙兒又這個樣子,以后回了老宅,還不知道怎么辦呢。凌戟好歹是我們教養(yǎng)大的,如今他封侯拜相,我們怎么就成了趨炎附勢了!”
“聽聽你剛才說的什么話!”方侯爺不悅道,“你難道不知道凌戟的想法?!你還真要把笙兒給他不成,我丟不起那個人!”
“誰說要把笙兒給他了。”方夫人按了按唇角,“笙兒的確模樣長得好,凌戟一時被外表迷惑也是有可能的。可笙兒畢竟是男子,凌戟以前還小不懂事,現(xiàn)如今封了侯爵,早晚正經(jīng)要娶一個侯爺夫人吧,不然世人如何看他?那時候總不會一心想著笙兒了。”
“你想說什么?”方侯爺皺眉道。
“等到凌戟成了親,不再對笙兒有那些心思,老爺又何必對凌戟那么不耐煩。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兒女私情上的事,因為牽涉到笙兒才格外讓我們生氣。但是凌戟這孩子還是十分可靠的,心思又正……”方夫人緩緩道。
“婦人之見。”方侯爺冷哼道。
“你要清高你自己回老宅種地去!”方夫人瞪了他一眼,“現(xiàn)在還是靠笙兒和棋兒賣菜養(yǎng)你,你有什么好清高的?!笙兒和棋兒都是聰慧的孩子,我是不愿意他們就此籍籍無聞的。”說完不再理會方侯爺,大步地走了出去。
“你回來,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給我亂來!”方侯爺氣急敗壞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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