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手下有三十萬仙兵仙將，還有五千金仙，讓修行境界只在真仙境的包念回覺得她根本就沒有實力去壓制和管束趙景，甚至連制衡的力量都沒有，因此她覺得目前只適合拉攏。若是打壓使趙景生出不滿起兵叛亂，若再與仙域聯(lián)合，危脅太大，她根本沒有力量去對抗。包念回相信自己師傅的判斷，這里沒有外人，她便直接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她說道：“若是趙景覺得受到肘制，不愿意并入砍幫，而想另行發(fā)展，甚至聯(lián)合仙帝滅了砍幫呢？”

　　包谷問道：“為什么要讓趙景覺得受到了肘制？又為什么要肘制他？”她的眉頭微微一挑，道：“你覺得我這樣做是在肘制趙景？”

　　包念回雖是這么想，聽得她師傅這么問，卻不敢應(yīng)。

　　包谷深深地看了眼包念回，說道：“念回，別人跟著你，要么是出于感情，要么是出于利益。作為掌舵者，你要考慮的是如何帶領(lǐng)你的部下去擁有更好的未來，而不是成為他們發(fā)展的阻礙。你若有能力帶著他們走下去，那就帶著他們往下走，如果你的能力滿足不了他們的發(fā)展需要，放他們離開去自謀出路。一個強大的部下是你的助力，并不是你的阻力。”她的話音一頓，道：“制衡、牽制、打壓，都只能是一時，絕難長久，因為這里面有著絕難調(diào)和的一樣——利益沖突。記住，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她的話音頓了下，道：“我不需要去肘制任何人。生意買賣人明算賬，一筆是一筆，有著共同的利益和發(fā)展則聚，不能共謀發(fā)展時自謀前程便是。”

　　包念回聽著包谷的話，凝神想了想才點頭，道：“是。”

　　玉修羅笑著輕輕拍拍包念回的頭，說：“小丫頭片子還想在砍幫玩制衡之道，你沒見你師傅當初在砍幫玩左使、右使、財使三使相互制衡，待她一離開，三使失去她這個震懾就陷入分裂內(nèi)亂的局面里去了？”

　　包念回縮著脖子低下腦袋，鉆到清瀠身后去縮著。

　　包谷沒好氣地瞥了眼玉修羅。有你這么拆臺的么？

　　玉修羅嘻嘻一笑，然后朝清瀠猛擠眼使眼色。

　　清瀠噘了噘嘴，把煉天鼎遞給包谷，說：“師傅，給。”

　　包谷渾身軟綿無力，哪有那力氣去托煉天鼎。她開啟超大儲物袋的出入口，道：“清瀠，你進超大儲物袋中去，把你收的城池挪到超大儲物袋里。”

　　清瀠“哦”了聲，縱身一躍，跳進了超大儲物袋中，立身虛空，將煉天鼎往下一翻，一座城接一座地往外倒。

　　將近二百座城在從煉天鼎中倒出來飄在超大儲物袋中，驚得包谷當場呆住。這些城池中還有許多沒來得及逃走或被限制自由無法逃走的生靈。例如，斗獸場中關(guān)在籠子里的妖獸和人族，監(jiān)獄里的囚犯，因各種原因被軟禁或關(guān)押的人，或者是被豢養(yǎng)的妖獸等。許多宅院中還留下侍女、侍從，以及某些特殊經(jīng)營的場所留下的無法離開的人族或妖族……

　　包谷的神念從一座又一座殘損的城池掃過，超大儲物袋中的城池里的每一道生命波動都逃不過她的視線，她看到了許多不堪入目的畫面。滅城在即，能逃走的仙家都逃走了，不能逃走留在城中的，則是各城池中最可憐的那些，在他們的身上看到的亦是上界最臟污的一面。其中有些比起她當初在荒天界的君府、在兩界山的黑市看到的不堪入目的那面更甚。上界的生靈除了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可以活得更長久，與下界根本沒有任何區(qū)別，甚至因為活得長，與天地同壽，漫長的生命無處打發(fā)，一些私欲比下界生靈更加變本加厲。

　　包谷的心情因這些不堪入目的一面變得有些沉重，而這亦是她無法回避的。她總不能讓這些留在城池中的卑微飽受欺凌的人族、妖族繼續(xù)困在這沒有仙靈之力的地方煎熬至死。

　　清瀠把城池挪出她的煉天鼎，便讓包谷把她放出了超大儲物袋。她見包谷幽沉，心里頓時打了個哆嗦，忙道：“那個……你……師傅……你……你別生氣，我……我把刨走的靈珍寶藥還給你……”滿臉心疼地把煉天鼎遞向包谷。

　　包谷將神念從超大儲物袋中收回，她對清瀠道：“我沒有生你的氣，那些是你應(yīng)得的，你留下吧。”

　　清瀠問：“真的？那你為什么一下子就……”

　　包谷說道：“這些城池中還有許多人族和妖族留下……”

　　清瀠道：“不多啊，且都是些很弱小的存在，給我當口糧我都嫌棄。”

　　包谷明白在清瀠的世界只有能吃和不能吃的區(qū)別，那些臟污事她或許根本就看不懂，又或許是根本就沒這方面的意識，她忽然覺得清瀠這樣挺好。單純，不懂，倒能無憂無慮。她說道：“去玩吧，你回妖域應(yīng)該還有一份戰(zhàn)功獎勵領(lǐng)的。”

　　清瀠的眼睛一亮，叫道：“對呀！”她扔下句：“師傅，那我走了！師伯我走了，師妹我走了！”一陣風(fēng)似的刮出了包谷的寢宮。

　　玉宓見到包谷的神情有異，問：“怎么了？”

　　包谷默默地將超大儲物袋的口子開在一座無比奢華的宮闕樓宇處。

　　玉宓、玉修羅、曲迤柔、司若的神念探進超大儲物袋中便見到許多模樣美絕的妖族和人族被關(guān)在一座座精美的牢籠中，從他們的衣著以及身上的傷便不難猜到他們是什么身份又處在什么境地。

　　玉修羅詫異地叫道：“上界還有這些事？”說完這話，她便又沉默了。這上界的生靈甚至不用擔(dān)心壽命的事，有著漫長的生命可以揮霍，能干出什么禽獸事都有可能。

　　玉宓問：“這樣的有多少？”

　　包谷說：“很多，每座城池都有。”她問玉宓：“怎么處置安頓？”

　　玉宓說道：“那些奴隸苦役倒是可以給他們自由身，砍幫要發(fā)展，總有他們的一席之地。至于那些被豢養(yǎng)的玩物……”她頭疼地揉了揉頭，說：“不知道有多少是除了會侍奉人以外什么都不會的。什么都不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作為奴隸玩物存在的思維觀念已經(jīng)根深蒂固，哪怕給了他們自由，他們都不知道該怎樣去過不一樣的生活，只會去尋找下一個主人……”她頓了頓說：“這些人或妖族若是放在砍幫駐地，極容易惹出事端來。”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賣掉，還能賺一大筆收入。可關(guān)鍵是她們幾個都不是能干出這種事的人。

　　包谷看向以前經(jīng)常逛醉花樓的玉修羅，她們幾個當中，也就屬玉修羅能有面對這些事的經(jīng)驗了。她問道：“玉修羅，要不我把她們交給你處理？”

　　玉修羅用力地“呵呵”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問：“怎么處理？放了？放出去他們能活嗎？收留？怎么收留？讓他們重操舊業(yè)？你受得了嗎？樂意嗎？收為己用？誰要？弄死？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條命！”

　　包谷看向司若，道：“女皇陛下，你是宮妃無數(shù)的人，對處理這……”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司若打斷。司若說道：“自從我缺皇后開始，后宮就已經(jīng)撤了，況且我后宮的那些妃嬪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豈能沾染這些？”一副急于撇清的模樣，還悄悄地留意了一下包念回的反應(yīng)。

　　包念回聽到她師傅說司若“宮妃無數(shù)”下意識地斜眼掃向司若，眸中滿是震驚和意外。司若居然有后宮！這消息讓她沒來由地涌起幾分郁悶！

　　包谷還在為安頓那些人和妖族發(fā)愁。她略作沉吟，說道：“要不讓他們?nèi)ラ_辟藥園種靈藥？安排他們干些雜活？”

　　玉宓道：“可以一試，不過最好是辟一塊地方單獨安頓他們。”

　　包谷知道有許多人寧肯給人當姬妾通房也不愿意去當戴荊釵穿布裙干辛苦活的貧妻。對那類人來說，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依附別人靠曲意奉承過活，哪怕讓他們?nèi)ミ^正經(jīng)日子，他們吃不了那苦，也會想盡辦法地去另攀高枝。那若是把他們安頓在能夠接觸到砍幫大軍的地方，天曉得他們會不會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拼命地去攀附砍幫的兵將，又有多少兵將會被勾出邪欲壞了修行。當然，也有不愿當人玩物，愿意自食其力的，她總不能一桿子全打死。她說道：“先辟一塊地方，從工事堂抽調(diào)一點人手去教導(dǎo)他們，教導(dǎo)三五個月或一年半載后，讓工事堂去挑那些可教導(dǎo)可塑造愿意留下的收走安頓下來，其余的，扔回仙域去。”她略作沉吟，道：“念回，這事你去辦。”

　　包念回點頭應(yīng)下，道：“是！”

　　包□□：“你先把地方劃出來，回頭我再把他們給挪過去。”

　　包念回點了點頭。她起身，道：“若師傅沒別的吩咐，弟子便先告辭了。”

　　包谷輕輕點頭，道：“去忙吧。”

　　包念回欠身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司若對包□□：“那我們也告辭了，你好好休息。”說完，轉(zhuǎn)身出了包谷的寢宮。她快步追上包念回，將臉湊以包念回的跟前，道：“不開心了？”

　　包念回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面無表情地問：“我有什么不開心的？”

　　司若對于包念回的介意倒是一樂，她的臉上泛起一縷笑意。

　　包念回與司若并肩走了一段，見到司若不出聲，沒好氣地問：“后宮三千很享受吧？”

　　司若幽幽地看了眼包念回。

　　包念回半瞇起眼瞅了瞅司若，憤惱了咬了咬唇，快加步子朝前走。她往前走了一程，又氣惱地想：“我氣什么呀！司若有后宮關(guān)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她什么人！”可她又想起她與司若在一起處理砍幫事務(wù)時那若有若無的靠近，以及司若總是時不時看著她時那滿是別樣意味還帶著俏皮的眼神，這撓得她的心頭一陣煩悶。后宮無數(shù)，后宮無數(shù)，煩死人了！她走了幾步，又狠狠地調(diào)頭走到司若身邊，脆生生的聲音惡狠狠的語氣：“你——女皇陛下，我?guī)煾的翘搹泴毥缰械哪切┙唤o你處置……”她半瞇眼充滿危脅地瞅了眼司若，輕輕地“哼”了聲，扭頭就走。

　　司若“噗”地一聲，笑得花枝亂顫。

　　包念回駐足，回頭睨著司若問：“你笑什么？”

　　司若斂去笑意，一本正經(jīng)地答道：“令主放心，本皇一定坐懷不亂。”

　　還坐懷不亂？還坐到懷里去？包念回踱著步子回到司若身邊，道：“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楚。坐懷不亂？”

　　司若曲指往包念回的瓊鼻上一刮，道：“小醋壇子，快開醋廠了。”她雙手抱臂瞅著包念回道：“我身邊有些什么人你不清楚？”

　　包念回忽然想起司若身邊的一群侍婢美姬，想起司若連沐浴時都要人貼身侍奉，衣服從來不帶自己穿的，吃靈果還要侍婢喂到嘴里。她問道：“你身邊的那群侍婢美姬，沒和你同榻共枕過？沒有那什么什么過？”

　　司若頓時被問得啞口無言，很有一種搬起石頭自砸腳的痛感！

　　包念回狠狠地冷冷地瞪了眼司若，扭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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