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線跳躍的感覺和跨越空間是不一樣的。

        比喻一下，一個就像度過從生到死的一生，一個就像一場漫長的旅行。

        總而言之，挺奇妙的。

        面對系統的提問，空豎起拇指，點贊并給了個五星好評。

        【看來您適應良好，那么，請接取任務吧。】

        打開手機，打開○神，這次加載果然很快，一打開就是那一片空白。

        左上方，地圖下，有金色的字體浮現。

        「任務：流浪者的足跡（進行中）」

        「定位：藏玉酒吧」

        「內容：與琴酒（黑澤陣）交談」

        「琴酒是你值得信任的朋友和下屬，他似乎正準備去某個地方……」

        「獎勵：原石x300，大冒險家的經驗x3」

        「開始追蹤」

        “琴酒？杜松子？是代號？”

        【沒錯，這個組織都以酒名為代號。】

        空：“有被帥到。”

        【咳。您剛剛說的這個酒廠，它帥嗎？】

        “它不是帥不帥的問題，它就是那種，很少見的那種……”

        和系統一起玩了個梗，空笑：“說起來，你有名字嗎？我總不能一直叫你系統吧？”

        【本系統編號為d268。】

        “我是說名字，不是編號。”

        【有什么區別嗎？】他的聲音里滿是困惑。

        “當然有啦，數字字母組合起來冷冰冰的，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名字。”

        “這樣，我以后叫你阿湊怎么樣？”

        【隨您心意便好。】

        “也別叫“您”，直接用‘你’，然后也別叫適配者了，叫我的名字吧。”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不然他總覺得系統——哦，現在要叫阿湊了——在陰陽怪氣。

        【如您……你所愿。】

        空總覺得阿湊的最后一句有點兒憋屈——等等，不會之前真的有在陰陽怪氣吧？

        【那么，我也稍做一些調整吧。】

        冷冰冰的電子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清越的少年的笑：【以往的適配者使用率最高的就是這個語音包了。】

        哇……好耳熟的感覺。好像之前的某個好友的聲音，但仔細回想卻沒有完全一樣的聲音……也不自稱本系統了，感覺更像個人了。

        這樣想著，空抬眼打量這棟別墅。

        這里明顯不是某人的固定居所，但也能看得出來一直有人在打理。三年的時間沒有給它帶來多大的變化，僅僅留下了一些不太明顯的歲月的痕跡。陽臺上的植株變得更加茂盛，魚缸里的金魚不知道換了幾波，墻壁也染上了歲月的顏色。

        “阿湊，這里對你我來說是安全的嗎？”

        【當然，你完全可以放心，即使有意外，我也會解決掉。】

        以防萬一，他又問：“如果我在這里放一個錨點？”

        【仍然只有七天有效期，但是是隨你的時間變化。無視時間線。】

        也就是說，即使他現在跳躍到十年后或者十年前，它還是存在的。

        空滿意點頭，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他沒有材料，做不了臨時傳送錨點。

        材料哪里來？做任務，得原石，然后買……這么一想，空突然覺得自己滿意早了。

        他幽幽嘆氣，有氣無力地點擊「開始追蹤」，如初見時那樣，金色的菱形方塊出現在視野邊緣，腳下是長長的金十字星組成的光路。

        “嗯？”空有點兒困惑。難道他們第一次見面就已經在《○神》里了嗎？

        可能是阿湊提前挪用了一些功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沒有再糾結。

        伴著輕微的風聲，光色羽翼展開，他離開這棟別墅，直接飛向任務地點。

        【適配……嗯，空，你不打算換個樣子嗎？】

        為什么要換？空剛想問，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一個非法組織的首領。如果被其他人知道，那么以后他就別想用這張臉過安寧日子了。

        一直以來都是正面角色，光明正大生活的空：“啊這，忘了我是個壞蛋了。”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嗎？】阿湊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激動。

        ？空眨眨眼，順勢說：“沒有，你有什么建議嗎？”

        他語氣里的快樂都快要溢出來了：【當然，要聽聽看我的計劃嗎？】

        【………………】

        空：邏輯自洽，感覺能行。

        但是……“我能騙過他們嗎？”空對自己的演技沒什么信心。他還不知道自己要面對怎么樣的牛鬼蛇神，但是既然是跨國犯罪組織，那么對手就是整個世界，而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

        【沒關系，交給我，聰明人最愛腦補了！】阿湊非常興奮：【到時候按照契約第六條，我根據情況微調你的表情和動作，他們會信的！】

        “你……你好騷啊。”

        【想當初我也是個純潔的系統，直到我遇到了一個個不當人的適配者……】阿湊含淚大笑，聲音都扭曲起來，【人類露出的錯愕、痛苦、后悔、悲傷、愧疚和遺憾……這樣的表情的表情實在是、實在是太讓人愉悅了！】

        空嘴角一抽，讓自己飛快一點，試圖甩開這個變態。索性這些都是阿湊個統的惡趣味，不影響空的目的，還對他有益，不然空真的會想辦法甩開他。

        距離目的地還有一千米左右，空從阿湊標注的地圖上，找了一個沒有人注意，也不在監控范圍內的角落降落。

        落下的瞬間，一種古怪的感覺從全身各處傳來，他借著阿湊拿出來的，顯示身體各項詳細數據的全身鏡，仔細地觀察變化。

        臉型輪廓變得更加堅毅，金發比原來還長，四肢的肌肉看起來也比原來的明顯。

        身上的衣服也換了，里面是一件黑色毛衣，外套黑色風衣，單薄的黑色褲子和皮靴。大冬天的，搭這么一套是真不怕冷啊——什么？我一直穿的露腰露胳膊，還穿著這套去了龍脊雪山？那沒事了。

        空一直感覺他不太適合這肅穆的黑色，但阿湊顯然不這么認為：【黑色多酷啊！而且你看，這不顯得你楚楚可憐、蒼白脆弱單薄，連干壞事也是被人逼的情有可原的！】

        【給你加了二十公分，用的材料都是超輕類的，所以體重沒怎么增，你看，這效果多好！】阿湊大笑。

        “……滾。”從空答應了阿湊的計劃開始，阿湊一直保持著這樣興奮到不正常的精神狀態，要不是他不是真人，空都要擔心他的心理問題了。

        空向上轉了下眼球，抬步走向任務地點。一千米說長不長，等空到的時候阿湊已經完全安靜下來，又是公事公辦的語氣：【之前忘記說了，你的聲紋、指紋、虹膜、血液已被覆蓋。另，已加載本世界全部語言。】

        空漫不經心地笑著，打量著前方的建筑：“當然，我相信你。”

        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還是白天，阿湊帶他來到“三年后”的時候這里就成了晚上，現在……空掃了一眼手機，晚上九點半，不是很晚。

        而他的目的地，是前方一個生意似乎不怎么好的酒吧，他踩著光路，不緊不慢地走。

        空現在正在思考一個問題，正是他剛抽到烏丸蓮耶那張身份卡時的疑惑——抽到一張身份卡，真的會“送”一整個跨國犯罪組織嗎？

        這個似乎相當吝嗇，至今為止商城和祈愿還因為沒有余額沒有解鎖的系統，是這樣大方的嗎？即使大方，組織里的人又怎么辦，憑空捏造嗎？

        而在系統阿湊帶著他跨越時間線的時候，空突然就明白了——也許這個組織是未來的他去到過去建立的。

        而阿湊這么興奮，或許是因為回到過去的他做了什么，結識了什么人……也許關系還不錯？而他們的結局不怎么好。

        于是，這遙遠過去的美好，即將于未來延續，然而這中間卻有著難以彌補的裂痕，以及所有的回憶。換言之，不會有好結局。

        “阿湊，你能看見過去嗎？”在推開門前一秒，空突然開口。

        【我只能看到這個世界的過去，看不到你的。】阿湊又開始笑：【但是，什么都看見了，那不是很沒意思嗎。】

        【我期待著你演出的劇目，期待著你的完美落幕。】

        空沒再說話。

        他掃視整個酒吧。燈光昏暗，音樂悠揚，人不多，三三兩兩地坐著，絮絮低語被音樂掩蓋，酒杯輕聲相撞，響聲清脆。

        他一進來，便有目光隱晦地在他身上掃視，幾乎所有人都明著暗著地打量他，借著酒杯反射觀察的尤其多。

        空沒多在意，走到吧臺前坐著的銀發男人身旁坐下。瞬間，那些目光便收回了。

        他淡淡地說：“一杯果味杜松子。”

        內心：“阿湊阿湊一會兒結賬怎么辦我沒這里的貨幣啊！”

        【……沒關系，不用你付錢。】

        空松了一口氣。他初來乍到的，如果他的背包也過來的話，他好歹可以用摩拉付賬，可事實是甚至他的佩劍也沒帶過來……空想不明白那把與他的靈魂綁定的劍怎么丟的。

        另外，空也挺期待這杯酒的。提瓦特對酒類的管理相當嚴格——指沒人把酒賣給他和妹妹。還有那個看起來像是未成年的風之神、吟游詩人巴巴托斯，偏偏他又是個酒鬼，以至于最后他賣唱不要錢只要酒，還發明了邊彈琴，邊用嘴叼著酒杯喝酒的絕技。

        往事不可追啊……稍稍感懷一下過去，空繼續他的任務。他一手平放一手撐頭，斜斜注視著他旁邊的男人。

        這個男人頭頂著一個金色的菱形，也就是說這是他的目標。他面前放著一杯即將見底的酒，接下來就是任務描述里的“準備去某個地方”了。

        空仔細打量他——長長的發絲垂落，直至凳面還要下面一些，銀白色與黑色帽子風衣形成鮮明對比，更顯得這個男人冷酷無情。他的眼睛隱藏在陰影里看不清楚，但空覺得，那一定是鋒利又冰冷的。

        看起來冰冷無情，隨時都可能掏出木倉來對準他腦袋的男人沒有因為他近乎冒犯的打量有任何動作，他只是那樣坐在那里，安靜地等著。

        空幾乎要確定自己的想法了，但還是要再確定一下。

        “琴酒？”他盡量用最平常的語氣說。

        男人終于轉過頭來，露出藏在陰影里的眼睛。它平常的話，的確會是冰冷鋒利如同捕獵的鷹，但現在，它更像是歸家時疲憊的鷹。

        “嗯。”琴酒微微點頭，語氣是和眼神完全不同的冷靜。

        ……沒了？空錯愕了一下，突然明白：難道是嫌這里人多眼雜說多了不符合他的酷哥人設？

        可惜，他既不是他認識已久的那個首領，也不是來找他敘舊的。

        “您要的果味杜松子酒。”調酒師面帶微笑，將手中調好的酒推過去，打破了兩人間微妙的氛圍。

        嗯……所以說，你盯著我看干什么……空面對調酒師的灼灼目光，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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