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花開又花謝，美人不復(fù)再
“小丫頭她在哪里？”云景心急如焚，甫一進(jìn)花廳便急聲追問。
沈梨卻是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平靜地說道：“你先坐下來，我再告訴你。”
“我只想快點(diǎn)知道她到底在哪里？”
“你果然很喜歡她。”沈梨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云景，放下手中的茶盞，含笑說道：“上次我們一起喝茶的時(shí)候，我就已經(jīng)看出來了，只是沒想到你竟會對她如此用情至深？”
她朝著云景淺淺一笑，眼中流露出一絲艷羨之意，道：“她真的很幸運(yùn)，能夠得你真心相對。”
“我現(xiàn)在真的不想聽你說這些。”云景無奈道，眸中帶著一抹懇求之意，“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在哪里？”
“好，我告訴你。”沈梨輕嘆一聲，看向他的目光微沉，眸色黯然，緩緩開口道：“她……她死了。”
“啪”一聲，青花白瓷的茶盞在她腳邊碎開，裂成幾瓣。
沈梨大驚失色，忙起身站到別處，不可置信的看向云景，“你瘋了？”
“瘋的人是你。”云景瞥她一眼，冷冷吐出一句，隨即甩袖離開，“少辛，送客。”
“云景，你站住。”沈梨在他身后大聲喊道，提步匆匆趕上前來，“你以為我說的都是假的對嗎，你以為我在騙你對嗎？”
她嘲諷一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但是我告訴你，這些全部都是真的，夜輕暖她死了，我沒有理由去欺騙你。”
“看來你確實(shí)瘋的不輕。”他輕笑一聲，垂下頭去低聲道：“你走吧，我不想聽你說話，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找。”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是在胡說八道，我也知道你不會相信我說的話。”
沈梨向后退了幾步，視線移到他臉上，嘆了口氣道：“我只問你，你安排在她身邊的那個(gè)侍女詩織，是不是也找不到了？”
聽聞此言，云景才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神色凝重，卻是沒有出聲反駁她的話。
沈梨心下一松，垂在袖間的雙手早已不自覺的握緊，掌心汗?jié)褚黄Ｋ蛋低鲁鲆豢跉鈦恚谥芯従彽莱鲈缇拖牒玫恼f辭。
“幾天之前，夜姑娘來過一趟沈府，她受了很重的傷，身上全都是血。我請了好多大夫?yàn)樗\治，可是他們都說……都說夜姑娘已經(jīng)命不久矣……”
她閉了閉眼，似是有些于心不忍，卻還是狠了狠心說道：“她的尸體被詩織帶走了，她走之前托我轉(zhuǎn)告你，讓你好好活著。她說這世間有太多美好的女子，總有一個(gè)，是值得你傾心相付的。”
說完，沈梨上前幾步，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眼底流露出一抹哀痛，“云景，我知道你心里難受，可是人死是不能復(fù)生的。夜姑娘她說的對，而且，她這么做，就是不希望你為了她傷心難過。”
“我知道了。”云景一把將她推開，朝她擺擺手，緩緩朝后退去。
“你還是不肯相信我是嗎？”他的反應(yīng)太過平靜，讓她總覺得有些不安。
云景淡淡瞥她一眼，面色無波，道：“我說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可以離開了。”
話落，轉(zhuǎn)身大步走出花廳。
“就猜到他不會這么輕易相信我的。”沈梨嘆了口氣，頗有些懊惱的自言自語道。
她剛剛確實(shí)是在撒謊，可是上次見到夜輕暖的時(shí)候她已經(jīng)傷成那樣了，那么多大夫都束手無策，根本就不會有活著的可能。
與其給他大海撈針一般渺茫的希望，倒不如讓他徹底死心。
她神色惋惜的搖了搖頭，卻在轉(zhuǎn)過身來的那瞬間，身子一僵，臉色更是猶如蠟紙一般刷白，震驚道：“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輪椅上的云崢靜默不語，他旁邊的少樊忍不住小聲提醒她道：“公子來了很久了，四少爺都看到了。”
沈梨聞言心下一驚，咬唇支吾道：“你……你是來……找我的嗎？”
“沒錯(cuò)。”云崢淡淡應(yīng)聲，看向沈梨，目光幽深，“不知你可否告訴我，你給我的藥引子到底是什么東西？”
沈梨神色一慌，勉強(qiáng)笑了兩聲，胡謅道：“就……就是一種很……很名貴的藥材，對，是藥材，很名貴的。”
“很名貴的藥材？”云崢淡笑一聲，唇角勾起一抹深意，“那你可否告訴我什么樣的藥材會有一股血腥味？”
“這……”沈梨一陣語塞，支支吾吾的解釋不清楚。
“早就聽聞沈家小姐至情至性，為人仗義，平生最不善撒謊騙人。今日看來，倒是一點(diǎn)也不假。”
“好了，我實(shí)話告訴你吧。”沈梨嘆了口氣，無奈道：“能夠清除你身體里毒素的藥引子，便是夜姑娘的心頭血一滴。”
“什么，心頭血？這……這……”少樊大驚失色，忙側(cè)身看向自家公子。
云崢搭在輪椅一側(cè)的手緩緩握緊，指節(jié)發(fā)白，眸中似有一層漩渦卷起，晦暗不明。
沈梨緊接著又道：“所以，我想你也應(yīng)該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吧？”
很明顯，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取人心頭一滴血，就相當(dāng)于取她的性命。即便夜輕暖沒有受傷，此番過后怕也會有性命之危。
不料，云崢卻是垂眸淡淡一笑，復(fù)又抬起頭來，看著沈梨道：“你剛剛的那些話，別說四弟不會信，就是我，也不會相信。”
話落，轉(zhuǎn)動著輪椅緩緩離開。
還處于震驚中的少樊這才回過神來，忙抬腳跟了上去。
沈梨皺了皺眉頭，神色詫異，總覺得云崢剛剛一瞬間的表情有些不太對勁，像是……難過？
……
夜朗風(fēng)清，明月高懸。
玉王府院中的各色蘭花開的正盛，微風(fēng)淡淡，花香怡人。
玉子騫獨(dú)自一人坐在涼亭里喝酒，一杯接著一杯，像是永遠(yuǎn)也不會醉似的。
玉襄思已經(jīng)在涼亭外面站了很久，只是她不敢上前去。這幾天哥哥一直都是這樣，和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過，陌生的讓她有些害怕。
“咳咳……”玉子騫被酒嗆到，猛咳幾聲，又繼續(xù)倒起酒來。
玉襄思卻是看不下去了，直沖到他跟前，搶過他手中的酒杯，“哥哥，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經(jīng)醉了。”
他抬起頭來瞥她一眼，淡淡道：“拿來。”
“我不給。”她站起身來，將酒杯藏在身后，勸他道：“哥哥，你真的不能再喝了，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能告訴我嗎？”
“呵……”玉子騫輕笑一聲，“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哥哥，你喝醉了。”她上前幾步試圖將他攙扶起來，“我?guī)慊胤堪桑呀?jīng)很晚了。”
“你讓開。”他一把將她推開，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手指著石桌說道：“我……我告訴你……要么……你將它放下……自己回房。要么……從今以后就不……不要出現(xiàn)在我眼前。”
玉襄思身子一顫，臉色立刻變得刷白，“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郡主，王爺現(xiàn)在喝醉了，他也不知道您是誰，所以才會這樣說。”
小環(huán)從身后拉住她，勸道：“您這樣下去身子會受不了的，王爺知道了也會擔(dān)心。奴婢還是先帶您回房吧，一會兒奴婢會來照看王爺?shù)摹！?br />
“嗯。”玉襄思無法只得點(diǎn)點(diǎn)頭，叮囑她，“一定不能讓哥哥再喝酒了。”
“奴婢知道了。”
她這才在小環(huán)的攙扶下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涼亭，心里卻是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像是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亭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玉子騫頗有些不耐的喊道：“不是讓你回房了嗎？”
“王爺，是小的。”胡子花白的季大夫快步走了進(jìn)來，站到一旁顫顫道：“王爺，小的有件事情要向您坦白。”
“是你？”玉子騫笑了一聲，仰頭又灌下一杯酒，不以為意道：“說吧。”
季大夫上前幾步，痛聲道：“王爺，其實(shí)是小的騙了您，小的做了這么多年大夫還從未害人性命，可是這次……這次卻……”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王爺，其實(shí)是郡主要小的這么做的，是她讓小的告訴王爺夜姑娘的心頭血可以治好她的心疾。”
“也是郡主要小的告訴王爺，如果沒有夜姑娘的心頭血，她就活不過二十歲。其實(shí)郡主的心疾只要好好將養(yǎng)著，是不會危及性命的……”
季大夫還說了什么，玉子騫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聽了。
他只是自嘲的笑了一陣，之后就開始一杯接著一杯的灌起酒來。
真真假假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只知道，從他將別的女孩子帶回府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jīng)錯(cuò)了。
他的相思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盡磨難，他在王府的沉香居里寵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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