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香消佳人絕,粉骨血染衣
轉身坐在床邊的長椅上,心下沉吟半響,云景抬頭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兒,小心翼翼道:“你……都聽到了?”
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輕暖的臉上,眸中神色復雜。
輕暖聞言垂眸不語,雖然只是一瞬,神色卻是若有所思。良久之后,她才低聲道:“你會救我嗎?”
“我……”云景躊躇半響,暗自嘆了一口氣。看向她的目光充滿憐惜,柔聲道:“小丫頭,你還太小了,我……我不能那樣對你。”
輕暖輕笑一聲,淡淡道:“我早已及笄,今天就是我十六歲生辰之日。錦州城的女子年滿十六歲便可以許配人家了。”
“今天是你的生辰,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告訴你做什么?”輕暖抬眸看向他,神色清冷,“我又不是長在富貴人家的閨中女子,這些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沒事。”云景俯身蹲在床前,伸手將她的手包裹住,緊緊的握著。
在她不解的目光下勾唇一笑,低聲道:“錯過了今年,還有明年,以后你的每一個生辰之日,都會有我陪著你過。”
輕暖一愣,而后垂眸笑了笑,緩緩將手抽回,“可是我如今中了毒,若是情花之毒不能解除,我就會死。”
她將視線移到云景的身上,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可我不想死。”
云景嘴角含笑,大掌探過去,再次將她的小手包裹住,低頭在她的手背上輕吻了一下。而后抬起頭來,目光一動不動緊盯著輕暖的臉頰,正色道:“嫁給我,好不好?”
輕暖心下一驚,不由得將視線移到云景的臉上,卻只看到他一臉的認真與堅定。
心思暗暗一沉,她閉了閉眼,那一瞬間腦海中浮現出無數個瑣碎的畫面,竟都是和眼前這個人有關。
她唇角微勾,溢出一抹清淺的笑意,緩緩開口道:“好。”
“你答應了。”云景大喜,神情激動無比,低頭在她額前印上一吻,伸手緊緊抱住輕暖,臉上笑容彌漫。
他心下一松,抱著她的雙手更加用力,眸中是一片寵溺,“小丫頭,我會永遠對你好,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
話落,他不再猶豫,俯下身去吻上她的唇瓣,輕暖身子微微一顫,緩緩閉上了雙眼。
云景見狀勾唇一笑,身子微微撐起,伸手攬過她的脖頸,連綿不斷的吻便順著她的脖頸向下,深情而又纏綿。
他的手撫向她的腰間,纖纖細腰,不盈一握,指尖溫軟的觸感幾乎讓他潰散。他愛憐的不斷在她身上流連親吻,扣著她腰身的雙手漸漸用力……
夜色漸深,窗外月色朦朧,竹影輕搖。月光淡淡的灑了下來,透過窗戶照耀在整個房間,現出一片旖旎之景……
醒來的時候似乎聽到屋外的樹葉被風吹得颯颯作響,如纏綿悱惻的琴音,纏繞在耳邊,久久不能消散。
輕暖微微側過身去,看向一旁尚在沉睡中的云景。他睡得很熟,臉上帶著一抹笑意,眉眼間一片柔和。
輕暖抿了抿唇,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緩緩坐起身來。目光緊盯著他看了良久,才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抬腳走向屏風后。
在一片氤氳的水汽中,伸出的雙手撩起清澈溫熱的水花。她緩緩將身子靠在木桶上,微瞇著雙眼,腦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直到天色漸亮,木桶中的水已有了些許涼意,她才回過神來,緩緩起身。
躺在床上的云景依舊沉睡著,輕暖抬腳向他靠近,彎腰蹲在床邊,一動也不動的盯著他,神色復雜難辨。
良久之后,她才微微俯下身去,在他的唇邊淺淺一啄,輕聲呢喃道:“對不起。”
嗓音低啞,似在耳語一般。
她在他的身上下了嗜睡散,沒有一天一夜是不會醒過來的。
等他醒了,他的生活還會像以前一眼肆意。娶妻生子,受人景仰,他值得這世間最美好的女子與他相伴一生。
而這一切,都不會再和她有關……
陽光傾灑如一地碎金,山道上斑斑駁駁的光影似一副精心繪制而成的水墨畫,散落、搖曳……
玉子騫早已在后山的涼亭里等候著,待他看到如約而至的輕暖時,眸中一抹黯然一閃而逝。
“沒想到你真的來了。”他暗自低語,神色間卻帶著一絲沉重。
輕暖并未察覺,只淡淡問道:“不知道你約我來這里所為何事?”
“是有一件事情。”他神情恍惚的看著她。
而后自嘲一笑,像是在自言自語般,“剛剛等在這里的時候,我一直在心里對自己說,若是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你沒有來,那我就回去。可是,當我抬起頭的時候,正看到你朝我走來。”
玉子騫苦笑一聲,低聲道:“對不起,輕暖。我沒有辦法,你不要怪我。”
“你在說些什么,我怎么一句也聽不懂?”輕暖皺眉看向他,神色詫異。
“聽不懂沒關系。”玉子騫搖了搖頭,緩步朝她走了過來,正色道:“輕暖,如果你在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一個可以親近的人。你會不會為了她不顧一切,哪怕會遭到天打雷劈?”
“我會。”她毫不猶豫的回答,蜷在袖間的雙手緩緩握緊。
“我也會。”他站定在輕暖面前,看著她的眼睛低聲呢喃,“以前,我也有一個可以讓我為了她不顧一切的人,可是后來,那人消失了,永遠沒有再回來過。”
他俯身向輕暖靠近,面色頹然道:“輕暖,現在我的身邊只有襄思了,我不能再失去她。所以,對不起。”
話音剛落,袖間微動,彎月短刀劃破她的衣襟直刺入心口。鮮血瞬間噴涌而出,在她胸前綻放出一朵血色梅花。
執刀的手微微顫抖著,早已被鮮血染紅。
陣陣疼痛襲來,輕暖緩緩低下頭去。那是一把通體晶瑩的彎月短刀,小巧精致,暗紅色的刀鞘上面鑲著三顆藍色寶石。
“對不起,輕暖。”他眸中溢出一抹悲慟之色,“是季大夫告訴我,他說若是我可以找到體內鮮血可解百毒之人。取她心頭上一滴血,便能治好襄思的心疾,若不然,她活不過二十歲的。”
“輕暖,我不想傷害你的。對不起,我沒有辦法……”他痛苦的閉上眼睛,似是沒有力氣再說下去。
“呵……”輕暖先是輕笑一聲,而后卻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低低的笑出聲來。
伸手握住刺在她心口的那把短刀,她抬頭看向玉子騫,眸中一片淡漠。卻是不可自抑一般的笑著,笑得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滴滴滑落,砸在他握住短刀的手上。
他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竟莫名的恐慌起來。
輕暖張了張嘴,看著他的眼睛艱難的出聲道:“子騫哥哥,你如今……刺在我心口上的這把短刀,是……是我當年送給你的……定情信物嗎?”
“你說什么?”玉子騫大驚失色,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他松開手踉蹌的向后退了兩步,腳下一個不穩跌倒在涼亭的石階上。他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盯著她,嗓音顫抖的厲害,“你……你剛剛叫我什么?”
心口處傳來一陣刺骨的痛意,輕暖大咳幾聲,搖搖晃晃的向后退去。
“姑娘。”飛身趕來的詩織一把扶住她,神色焦急,“姑娘,你沒事吧?”
“無事。”她緩緩搖了搖頭,恍恍惚惚間又是一陣大咳。身軀顫抖,隨著一聲悶哼,嘴角有鮮血不斷溢出。
鮮紅的血液刺紅了玉子騫的雙眼,他顫顫的伸出手去,想要碰觸她的衣襟,卻只覺渾身顫抖的厲害,竟使不出一絲力氣。
詩織一把攬住輕暖,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姑娘,奴婢馬上帶您回去。”
“不。”輕暖掙扎著搖了搖頭,聲音漸漸變得微弱,眼皮沉重的似抬不起來,艱難的在她耳邊低語道:“去……去找……沈家小姐。”
她的雙眼已經闔上,原本極為微弱的氣息,在此刻,也已消散殆盡。
整個人似一片枯敗的殘葉般,了無生氣。
“姑娘。”詩織大驚,一刻也不敢再耽擱,足尖點地,攬著她飛身而起,從亭中躍了出去。
“不……”玉子騫失聲痛呼,只覺剛剛那把刀似刺在自己心間一般,痛得幾乎快要讓他窒息。
他從石階上連滾帶爬的跌了下去,一時間急火攻心,竟是吐出一口血來。嘴角溢出血絲,雙手也被輕暖的鮮血染紅,玄青色的錦袍上到處都是泥土與血跡。
往日里翩然俊雅,氣質高貴的男子此刻竟是如街頭的乞丐一般蜷著身子縮在涼亭下面的角落里。
真是諷刺,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他如珠如寶一般藏在心尖上的那個人,卻被他親手刺在心間。
只為了去救一個在他心里永遠都當做是她替代品的女子。
眼角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出來,他收緊了雙臂,努力的向角落里面蜷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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