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還在夢魘中的鄭湘被抬進了他們在苔城的實驗室中，她的母親孫蘭緊緊握著女兒的小手，等醫(yī)務(wù)人員為她做完檢查后，宋學(xué)津就要開始他那五天漫長的旅途了。

                  他們簽屬了各式各樣的合同，他們嘴里說著各式各樣吉利的語言，他們像是充滿信心胸有成竹。可是，可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那是一條充滿危險甚至有去無回的道路。

                  袁派明緊握著他的手，他說，“遇到危險的時候，宋學(xué)津，”他拭去了眼角里的淚花，又說了一遍，“遇到危險的時候記得喊Forscience，這樣……這樣就能和瓦格納先生，和查爾斯先生待在一起了。”

                  宋學(xué)津的目光驟然凝重了下來。他心中或許在想，他是否會是查爾斯先生最失望的學(xué)生。

                  他走進實驗艙內(nèi)，在胸口劃著十字，他拽了拽自己后腦勺上的頭發(fā)，用舌頭把他那干燥的嘴唇舔了個水濕，他著大喊“ForScience”于是譚玉涵啟動了他的儀器、齒輪與蒸氣在那一刻開始附和著，演奏著一首樂章，那聲音隨著時間越來越大，越來越無法忽略。他緊緊閉上眼睛，等待著那股聲音的消失，可那股聲音似乎想把他緊緊攬入懷中，它化成被電波擊打時的痛覺，從他的鼓膜兩側(cè)持續(xù)地貫穿。這時他覺察到了，他覺察到了一種由失去所誘發(fā)的焦躁與無力之感沖著他的面部奔來。

                  當(dāng)他清醒的時候，他已身處那個由噬菌體改造的實驗艙中了。一股潮濕的風(fēng)吹開了他的眼皮。

                  袁派明和譚玉涵在治療開始的時候便預(yù)到了天大的麻煩，他們站在機械面前看著琳瑯滿目的按鈕直冒冷汗。計算機的屏幕上開始顯示他們無法從噬菌體種群里找到那個呈載宋學(xué)津的噬菌體。他們的音箱傳出了雜亂且讓人頭痛的電磁聲音，那些象征著無能為力的音符像是長刀和短箭挑釁著他們的神經(jīng)。那一瞬間仿佛空氣都凝固了。

                  “操他媽的！”袁派明怒吼，他拍打著儀器，“該死的老東西，就他媽的會掉我鏈子！”見到了袁派明的樣子，譚玉涵直接哭了出來，她大叫：“住手！袁派明！你是想要了宋學(xué)津和肖未晞的命嗎？”

                  她跪在了袁派明的身旁，跪向了那沉重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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