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幾天之后,當宋學津帶著絕望的心情再次被押送至審訊室之時,他仿佛看見了人們把他那個位于水城大學的圣像砸了個粉碎,把他的訪談錄撕成碎片扔進馬桶的樣子。任何人都無法接受那個他們曾崇敬的對象是一個殘忍奸殺學生,利用基因和意識統治世界的惡魔。
在鐐銬上度過的日子里,宋學津幾乎又要拋棄“生命是最珍貴事物”的想法。起初,在審訊室里宋學津還擁有著極力否認的力氣。可是,當他的身體被電棒電得無法動彈時,當他的臉頰被一只骯臟的拖鞋抽腫時,當他的耳朵聽到了那個他用盡全力救贖的女孩鄭湘的尸體已成了肉泥時,他失去了此生對生命的全部興趣,他極力為自己制造嘔吐的機會,在棍棒與拖鞋的抽打之下,他更加希望自己嘔吐殘渣里面有他的器官。
真正讓宋學津完全崩潰的是那個勸說黃灃敏不要自殺的中年男人,這是警察逼迫宋學津招供的唯一辦法。他們在審訊室里露出狡黠的微笑后,把電子屏幕轉向他的面前。那個中年男人顯然是得到了不少好處,他把臉瞇成了一條縫,嬉皮笑臉地坐在審訊室里。
“先生,我想知道宋學津是怎樣勸受害者不要自殺的。”
“他們離鐵柵門很遠,我沒有聽見,我只看見宋學津摟著黃灃敏的腰,那動作說實話就叫我不大能接受,嗯……哎對了好像還捏了黃灃敏的屁股一下,這點我記憶猶新,當時我就應該,我就應該注意這動作了,”中年人于是懊悔地拍打自己的腦門,“要是我,要是我能不這么心急,早些看出來宋學津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鬼,就不會讓黃灃敏死得這么慘了。”
那三個激光神刀人也照例來到了審訊室的現場,“那個姓宋的混蛋為了安慰我們那個自殺的室友把他直接安排到自己身邊,而我那個室友黃灃敏是純純智障一個,就這樣被宋學津給侵犯了。”
一個胳膊骨折的激光神刀人大聲補充道,“宋學津那個家伙,殺了人還他媽的賊喊捉賊!帶著他老婆到我們實驗室里說我們殺的黃灃敏,他們把我的打成這個樣子。”
“我相信中國的法律饒不了那個瘋子,必須他死,宋學津一日不死,正義就一日無法伸張!”
宋學津的眼里看到了他們虛偽的樣子比魔鬼還要可憎,他的大腦與身體同時爆發出了一種因無奈而產生的窒息感,他成了陷入泥沼之中的人。在長久的折磨中,他難受得快要死了,神志正遠離他的軀殼而去。
“宋學津先生,您要知道現在已經沒有傻子再愿意追捧您了,還有您的什么載人基因治療已經成了狗屁中的狗屁。我們聯系過了苔城的法醫得知了鄭湘小姐的死因,非常抱歉,就是因為你的基因治療技術弱化了她的神經,讓她的軀體不再受意識的控制,因此,她死得很痛苦。”
宋學津在那一刻完全瘋掉了,他用力拍桌子,他想要起身,他想要掙脫一切的束縛,他想要立馬去死。可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痛苦地哀嚎著。
“她的母親瘋了,她的父親連同黃灃敏的父母都跪在我們面前,請求我們重判你這個可怕的惡魔,”警察絲毫沒有動容,在宋學津的哀嚎面前他顯現出了異常的平靜,”所以就算你不招供我把你放了,你也活不過一晚上,你的父母、妻子和女兒都在看著你,宋學津,憑你罄竹難書的罪行,給你腰斬、車裂、凌遲、絞刑甚至檀香刑我覺得都不過分。但誰讓你這畜生出生在新時代的中國,我們頂多給你注射巴比托酸鹽,讓你的死比你殺死的鄭湘和黃灃敏都舒坦些。現在,我僅僅需要一個答案,宋學津,把你殺人的經過說出來。”
當他的眼神朝攝像頭示意完成之后,另一個手提著電棒的警員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背后。
“我希望您能配合警察的工作,說實話就好。我們就從最簡單的問題開始吧,奸殺黃灃敏的那天,他穿的什么顏色的鞋子。”
“白……白色。”屋中傳來了電棒與慘叫的聲音。“黑……黑色。”屋中又一次傳來了電棒與慘叫的聲音。“棕……棕色。”屋中還是傳來了電棒與慘叫的聲音。“藍色。”這時警察才點了點頭,在電腦上輸入了“問:黃灃敏鞋子的顏色。答:藍色。”
就這樣,在陽光曬不到的地方,宋學津和警察共同完成了一篇完美的口供。在做選擇題的時候,宋學津只能猜測,然后接受猜測失敗的懲罰;填空題就簡單了,宋學津只需挨一陣拳腳,之后重復警察讓他重復的話。最后,宋學津感到他的骨架站在了他的左側,他的肉體站在了他的右側,他已經不能被稱為人了。
警察把一個裝滿茶水的紙杯放在他的面前,“今天的口供錄得很不順利宋學津先生,我們的計劃是在四點就把你的話交給新華社的記者,這樣他們能趕在七點鐘新聞聯播之前趕出個稿子來。可沒成想宋學津先生這么擅長負隅頑抗,算了,我們也沒什么損失,大不了你上明天的新聞,可你的家人已經被我們趕出去了,這是您自找的。”
警察看著痛苦到說不出話的宋學津,掏出一張紙來:“當然出于人道主義,我們給你機會,給你的家人帶一句話,寫這個A4紙上,不許有反黨、反社會、反人類的言論,不許罵警察,要么,我們會繼續指控你的。”
于是,宋學津拿出了顫抖的手在A4紙上寫道:“去水城大學找譚玉涵她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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