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刺激
紀凌屏住呼吸躲在大樹后,沒多久,果然看到寧鈺也過來了。
幾日不見,寧鈺似乎并未受到那次綁架的影響,看起依舊英姿勃發,綠眸溫和淡然,他顯然已經認識了景隋,走過去頷首笑道:“陛下。”
景隋側首看向他,微微揚起嘴角,“是你。”
紀凌悄悄的在一旁看著兩人交談,心中激動不已!
劇情終于對了!
對了!
兩人的見面、交談、神態舉止……全都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紀凌感動的幾乎喜極而泣,在面對了那么多抽風坑爹的大反派之后,總算看到愿意按照劇情走的人了,果然還是主角攻受靠譜!
你們就是我回家的希望!是我在這異國他鄉最親切的朋友哇!
那邊景隋和寧鈺親切的交談了幾句,便因為有事暫時離開,不過沒關系,紀凌知道他很快就會回來的,而這中間就是他借題發揮的舞臺了,完美!
事實上,景隋和寧鈺的這番交談并沒有任何過分曖昧之處,至于喜歡,現在頂多算是有一點萌芽罷了,更多的應該是欣賞贊許。
這個場面如果在別人眼中看來實在正常不過,只會聯想到景隋是在籠絡人心。
但是紀凌身為一個惡毒炮灰,他作死的時候是不需要邏輯的!只要強行讓自己的智商下線,去找任何一個景隋和顏悅色的說過話的人的麻煩就對了!
至于自己的行為會不會被景隋討厭?
抱歉,那不重要。
紀凌靜靜等待景隋離開,然后表情一整,雄赳赳氣昂昂的向著樹下的寧鈺走去,同時發出一道憤怒的聲音:“又是你!”
寧鈺抬起頭,待看清來的是紀凌之后,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
紀凌兇狠的瞪著他,氣勢洶洶的道:“你這個低賤的賤民,誰讓你來這里的?你休想勾引陛下,陛下是不會看上你的!”
寧鈺看了看紀凌,薄唇微抿,露出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根本不愿意和紀凌糾纏,轉身就走。
但是紀凌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怎么可能讓他離開?伸手就去抓寧鈺,喝道:“你要去哪里?你給我站住!”
寧鈺的衣袖被紀凌死死拉住,只能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對自己張牙舞爪的少年,像是個齜牙咧嘴的小獸在對他咆哮,無知無畏的緊,頓時氣的笑了出來,“放手。”
紀凌瞪眼:“不放!”
寧鈺看著他,表情冷下來。
紀凌可不會被嚇著,寧鈺又不可能對他怎么樣,他精神抖擻的露出一個標準惡毒炮灰的嫉妒眼神,大聲說:“如果你敢再靠近陛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下次可不會這么好運的有人來救你了!”
寧鈺垂眸看著他,唇角勾起,發出一道意味深長的聲音:“是嗎?”
這聲音是他一貫的溫潤,卻又摻雜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森然寒意,如同融融旭日之下隱藏在萬丈深淵之下的寒流……讓紀凌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從腳底生氣一股悚然之意。
這、這一定是他的錯覺吧,他可親可愛的正直主角受,怎么可能發出這種可怕的聲音!
紀凌有些許失神,差點就忘了下面的臺詞。
好在這時候景隋又出現了!
紀凌眼角余光瞥到往這邊過來的景隋,表情一凜回過神,干脆不再說話,破釜沉舟的舉起手掌就要打向寧鈺!同時喝道:“認清你自己的身份,給我離陛下遠點!”
意料之中,這一巴掌沒能打下去。
紀凌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重重握-住,抬起頭,便落入一雙冷冽的金色瞳孔,男人沒有溫度的雙眼淡淡看著他,令人寒徹心扉。
在經歷了那么多的挫折之后,紀凌終于遇到了一個這么配合、這么靠譜的角色!當即感動的眼眶都紅了,忍著幸福的淚水,語無倫次的道:“陛,陛下……”
景隋薄唇微抿,金色瞳孔中不耐一閃而逝,若非看到紀霆大公的面子上,他早已不會再容忍紀凌,眉峰蹙起,嚴厲的道:“你在做什么?”
紀凌聞言眸光粼動,似乎難過又震驚,喃喃開口:“陛下,你居然為了一個賤民責怪我?”
景隋眼中神色更冷,他的手微微用力,低頭俯視紀凌的眼睛,聲音中隱含警告之意,寡淡無情:“如果下次繼續這樣胡鬧,我會告訴紀霆大公,讓他好好管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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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從始至終一個字都沒有提起寧鈺,但是對寧鈺的回護和對紀凌的不屑溢于言表,他的平靜冷淡更襯得紀凌的爭吵顯得如此可笑和無理取鬧!
在他眼中,自己大概就是個處處惹是生非給他添亂的跳梁小丑吧。
啊,這輕蔑的臺詞,都和原書中一模一樣。
紀凌感動的眼淚差點涌了上來,心道哪怕有一千一萬個不正常的反派,但只要攻受還按照劇情走,還能說對臺詞,那這任務他還能繼續做!
他看著景隋冷淡的面容,卻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柳暗花明又一村。
難得遇見這么合適的場景,紀凌正準備繼續發揮一下,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旁邊忽的傳來一道隱含怒意的厲喝,“景隋!”
是誰!竟敢如此大膽的對皇帝直呼其名?
紀凌驚的回頭看去,就見布蘭登一身黑色軍裝,神色冷冽大步而來,灰色瞳孔中是毫不掩飾的勃然怒意!
他不由得一呆,上一世布蘭登根本沒有出現在這里……這是他和景隋的雙人戲,你過來湊什么熱鬧啊?
眨眼布蘭登已經來到跟前,他高大的身軀擋在紀凌的前面,抬手捏住景隋握著紀凌的手腕,灰色的眼睛不避不閃的看著景隋,一字字道:“放、手。”
紀凌:“……”
景隋抬起眼眸,眼底不解的神色一閃而逝,但還是慢慢松開了手,若有所思的看著布蘭登。
布蘭登見景隋終于松手,甚至顧不上先去指責景隋,連忙回轉身看向被他護在身后的少年。少年雙眼泛紅,怔怔看著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白-皙的手腕上被捏的起了一道紅色的印子,可見景隋并不留情,這一切都令布蘭登心痛不已。
景隋太過分了,他怎么忍心這樣對待紀凌?
上一世自己因為根本不曾在意過紀凌,并沒有注意到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只不過后來這件事傳了出來,人人都知道紀凌在宴會上羞辱寧鈺反被陛下責罰,自己這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么,但那時候即便聽到了,也只是一笑而過。
重生歸來之后唯恐舊事重演,讓少年受到傷害,布蘭登匆匆趕了過來,卻不想還是晚了一步。
他本應該阻止這一切的。
紀凌呆呆的看著布蘭登眼中擔憂關切的神色,這一次布蘭登的維護如此明顯,畫面太過違和,以至于讓紀凌一時間腦子轉不過彎,這個向來冷酷的鐵血軍人,居然會維護自己這樣一個紈绔……
救命,他該不會是真的重生了吧!
但是就算你重生了,居然不離我這個令你為難的可惡紈绔遠點,反而為我頂撞景隋是怎么回事啊?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紀凌一想到布蘭登的所作所為,眼淚差點就沒止住,但是他悄悄瞥了一眼景隋的冷淡臉色,又如同打了一劑強心針,至少主角還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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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能繼續!
紀凌對布蘭登視而不見,咬著嘴唇死死看著景隋,似乎在倔強的強忍著悲傷!
景隋卻連一個眼角的余光都沒有施舍給他,而是雙手背在身后,凌冽雙眸若有所思的看著布蘭登,緩緩道:“你怎么過來了。”
布蘭登看著紀凌那樣執著倔強的悲傷眼神,心中疼惜不已,此刻聽到景隋平淡的話語,頓時如同一根引-線,令他心中諸多不滿瞬間爆發出來!
你清楚明白的知道紀凌有多愛你,他不過是想要你能多在意他一點,多看他一眼,可是你哪怕知道也始終不屑一顧,無所顧忌的蔑視、踐踏他的心意。
將他的一片真心棄如敝履。
你知不知道,上一世他是怎么死的?哪怕你這樣傷害他,他還是為你付出了生命……
可是你在乎嗎?也許不見得吧。
少年的純摯真心,不該被這樣對待。
布蘭登忍著胸腔中翻涌的怒意,冷冷看著景隋,發出譏諷的聲音:“陛下,以你的身份,和一個孩子這樣計較,不太合適吧?”
景隋眼神微凝,定定看著布蘭登,從剛才起他就察覺到布蘭登的不對勁,這一刻更是得到確認,但是令他不解的是,布蘭登為何要維護一個他曾經最看不起的紈绔?反而置自己的戰友于不顧呢?
這完全不符合邏輯。
他應該維護的是寧鈺才對。
景隋轉過頭,看了一眼從剛才起就一言不發,垂眸斂目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寧鈺,眉頭皺了皺。
寧鈺……似乎并沒有那么意外。
他只是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安安靜靜的站在那里。
片刻后,景隋回頭,淡淡道:“既然你開口了,我自然不會再計較。”
他雖然厭惡紀凌的胡作非為,這時候來挑釁寧鈺愚蠢且擾亂他的計劃,因此才表示要讓紀霆管教,但既然布蘭登反對,寧鈺也沒有任何意見,那么自然沒有必要為此讓布蘭登不快。
比起布蘭登在軍部對自己的支持,紀凌的事小到不值一提。
但是景隋打算就此揭過,紀凌卻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碰到這樣好的機會,怎么能讓布蘭登給攪黃了?!
他當即上前一步,用發紅的眼睛看著景隋,不依不饒的追問:“我哪里做錯了?我沒錯!這個賤民我難道打不得嗎?!”
景隋眼底神色微冷,薄唇抿緊,似乎在壓抑著心底的不耐。
布蘭登見紀凌如此不依不饒,又心疼又無奈,雖然自己知道少年只是太愛景隋……但這樣做只會顯得他才是無理取鬧的那一個,站不住理。
眼看氣氛有些僵持,這時一道涼涼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卡洛斯穿著一身黑色禮服,姿態從容優雅,雙手杵著那根銀黑色的手杖,懶洋洋的倚在樹干上,也不知道在旁邊看了多久了,此刻微微挑起嘴角,抬眸發出一聲輕笑:“小可愛說的沒錯,區區一個賤民而已,有什么打不得的。”
景隋瞳孔一縮,眼神冷冽,緊緊看著卡洛斯。
布蘭登也同時怒目而視,雖然在紀凌和寧鈺之間他選擇了維護紀凌,但那是上一世的種種愧疚,使他心中的天平產生了傾斜,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卡洛斯這個混蛋來羞辱他的戰友!
卡洛斯迎著兩人的視線,從容不迫的望著景隋的眼睛,緩緩笑道:“我說的對嗎?陛下――”
最后兩個字,音調拉的很長,帶著一絲譏諷和挑釁的意味。
景隋眼神微變。
紀凌轉頭看向景隋,想看看他有什么反應,雖然上一世卡洛斯只在一旁看戲沒有摻和,但這一世很多事不一樣了,對于卡洛斯的出現紀凌倒沒有那么意外。不過卡洛斯的態度不重要……
男主的態度才是關鍵。
空氣一時間凝固的如同冰凍千尺的深淵,連呼吸都清晰可聞。
就在這樣的寂靜中,景隋直視卡洛斯,金色雙眸中寒光冷冽,定定道:“寧鈺少校是一名英勇的戰士,身為帝國公民,他應該得到屬于他的尊重,所以,請收回你不恰當的措辭,卡洛斯。”
卡洛斯看著景隋。
許久,他聳了聳肩,慵懶一笑:“看來陛下是一定要護著他了?”
景隋淡淡看著他,語氣平靜卻帶著身為帝王的不容置疑,擲地有聲:“是。”
紀凌見景隋如此強勢的在卡洛斯面前維護寧鈺,恨不得為他豎起大拇指,我就喜歡你這樣靠譜的大兄弟!堅決不崩人設簡直不能更棒!
從剛才起就在眼眶打轉的眼淚,終于一個感動流了下來。
布蘭登看著少年恍惚的看著景隋默默流淚的樣子,心痛的仿佛被一只手揪起,他一直都知道景隋是個理智到近乎無情的人,也知道他根本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但看到這樣一幕……心中第一次對這個他曾經熟悉信任的朋友產生了強烈的不滿和憤怒。
你不過是為了和卡洛斯針鋒相對,根本不在乎這樣做少年是不是會誤會受傷。
就連傷害了別人也不自知。
亦或者你知道,只是不在乎。
布蘭登拳頭死死握緊,痛苦的閉了閉眼睛,但是他真的有資格責備景隋嗎?這樣的景隋讓他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上一世的自己,是否也是這樣毫不在乎的,傷害著少年?
紀凌看了眼神色冷冽的景隋,又看了眼眼神掙扎的布蘭登,最后視線落在慵懶而立的卡洛斯身上。
眼看三個大佬對峙而立,劇情已經被布蘭登和卡洛斯打的連原作者估計都不認識了……好在經過他不懈的努力,自己也算是達到目的了!因為景隋為了寧鈺打了他的臉,他可以順理成章的深深嫉恨上寧鈺,并開始策劃下一次行動了。
繼續留下來也沒什么用處,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紀凌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假裝恨恨的看了景隋一眼,似乎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忽然轉頭含淚跑了出去!
布蘭登原本想要追出去,但是卡洛斯卻比他更快一步。
想起少年對卡洛斯的信任依賴,布蘭登艱難的停下腳步,眼神掙扎,現在少年正在傷心難過的時候,自己的出現只會讓他更加為難害怕吧?
他握緊右手,慢慢回頭看著景隋,眼中痛色一閃而逝,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深深無力的疲憊:“你不該對他如此嚴厲的,他只是……喜歡你而已。”
………………
紀凌‘傷心欲絕’的離開了事故現場,但是現在還不是松氣的時候,因為他知道卡洛斯追了過來,剩下這場戲還得接著演完。
卡洛斯這老狐貍太敏銳,可不能讓他察覺到自己的問題。
他跑到一個水池邊才氣喘吁吁的停下,回頭看向卡洛斯,眼中含-著委屈的淚水,發出一聲哽咽的軟軟聲音:“卡洛斯叔叔……”
卡洛斯拿出一方手帕,輕輕擦拭了少年眼角的淚水,溫柔的說:“別哭了。”
紀凌告訴自己哭!繼續哭!
他紅著眼睛,淚水默默的流,說:“陛下他居然為了一個賤民,這樣對我……他居然這樣護著他……”
卡洛斯看著少年藍色雙眸中的悲傷,心中的嫉妒如同毒蛇吐著信子,雖然他一直知道紀凌喜歡的是景隋,但是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依舊這樣嫉妒痛苦,恨不得直接這樣占-有少年,讓他這雙眼睛再也不能看向別人,不為別人而流淚。
紀凌看著卡洛斯幽暗的神色,想起他是個一言不合就要殺人滅口的大反派,實在不敢在他面前再說寧鈺一個字不好,忽然靈光一閃,不能提寧鈺可以提景隋啊!反正景隋是卡洛斯想殺也殺不了的人!
他覺得自己簡直太聰明了,生生把寧鈺的名字吞了回去,開始盡職盡責的給景隋拉仇恨,哭訴道:“陛下他還說,要告訴我的父親,讓他管教我……我在他眼中,是這樣無理取鬧的人嗎?”
卡洛斯看著少年憤憤不平的模樣,又想起上一世的種種,眼底深處泛著冷色,不由得對景隋心生殺意。
紀凌心道反正兩個都是大佬,也不會牽連無辜,拼命的給自己豎人設,雙目通紅的質問:“我這么喜歡他,他為什么不喜歡我……要去喜歡一個賤民,那個賤民哪里好了?”
卡洛斯定定看著他,半晌,緩緩呼出一口氣,眼底神色幽暗如漩渦,他輕輕將少年顫-抖的身軀攏入懷中,聲音溫柔低啞:“那就不要喜歡他好了。”
這怎么可能!我就是死也要‘喜歡’景隋!
紀凌執著的道:“我就喜歡他!”
卡洛斯望著少年倔強明亮的雙眸,即使被這樣蔑視和傷害,也絲毫無損你對他的心意,為什么不肯早點認清現實?為什么被傷到遍體鱗傷也不肯放棄?
那個人,有哪里值得你如此喜歡?
他根本配不上你的深情。
卡洛斯閉上眼睛再睜開,眼底的溫柔愛憐最終被殘忍冰冷之色所覆蓋,他一手按在少年的肩上,微微低頭,垂眸凝視著少年的雙眼,道:“你還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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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凌怔怔看著他。
就看到卡洛斯薄唇輕啟,發出低沉微涼的聲音:“他不會喜歡你的,無論你做什么……”
“他都不會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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