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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被邀請參加極限賽


第五十八章

        “怎么不滑了?”杭峰把滑雪板立在墻邊,  坐在了唐雋對面,服務員上前問他想要喝什么,他要了一杯溫水,  才接著說,  “滑雪比沖浪要簡單一些,你沖浪都可以練好,滑雪也沒問題。”

        唐雋抬眸看他:“不想滑了而已!

        “是真不想滑,還是自己放棄了?”唐雋的眼神變得危險,  在發(fā)飆前,杭峰接著說道,“我教你,  就像沖浪那樣!

        唐雋冷銳的目光又柔軟了下來,  睫毛微斂,  視線重新落回書中:“算了,至少等你比完賽后!

        “好。”

        唐雋是沒有運動神經的,  不能期待唐雋這樣的人,能夠像鄭曄瑜那樣,能在他們下山前滑過一次高級賽道……雖然以一種很慢很克制的速度滑下來,但到底是掌握了滑雪的基礎。

        興奮的鄭曄瑜說:“板類果然是互通的。教練都說我很適合單板滑雪,上手的特別快,  那是不是下一步我就可以和杭峰一起玩滑板了?”

        杭峰點頭,如果鄭曄瑜能夠堅持訓練,  就是參加業(yè)余組的比賽也是可以的。

        “那專業(yè)組呢?”鄭曄瑜躍躍欲試。

        當然不行,專業(yè)組基本都是職業(yè)運動員,  每天不付出一定的時間訓練,根本出不了成績。

        杭峰斟酌:“你可以從業(yè)余組考級,考上專業(yè)組就可以了。”

        鄭曄瑜倒是很積極:“那我看看,  滑雪是沒什么條件了,說起n市人,果然還是沖浪吧,還有滑板,回頭我再買塊滑板……峰兒,有沒有你淘汰下來不用的板子?”鄭曄瑜笑的擠眉弄眼。

        杭峰他們提前了三天抵達賓館,本來只提前一天就夠了,但臨近過年的機票緊張,他們只能在銀行的vip服務下提前過來,因而杭峰就用了三天去熟悉賽場。

        三天的時間,鄭曄瑜已經可以獨自滑行較為簡單的高山滑雪高級道。

        只有唐雋,每天帶著攝像儀器上山,這里拍拍,那里拍拍,再拍一拍杭峰,然后就縮進游客中心看書,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比賽的前一天,杭峰先后接了他父母和姐姐的電話,接著王會長打電話過來,說是已經到了白山賓館,約他下來聊聊。

        杭峰獨自下樓,在賓館的咖啡廳里和王會長見面,一坐就是兩個小時。

        王會長帶了一名導演過來,除了討論宣傳片的拍攝細節(jié),王會長還提到了兩件事。

        “x-gamesu型池的比賽是在3月10號的阿爾卑斯山舉行,你恐怕最少要提前三天抵達賽場適應場地,x-games的u型池和傳統(tǒng)的u型池不同,高度高了半米,寬度也多了4米,這都是你需要適應的。

        x-games的u型池記錄現在是一名島國選手,在最后一跳達到了六周的難度,你應該聽說過,他叫拓海蒼,是世界非常有名的極限運動員!

        杭峰點頭。

        極限運動和常規(guī)運動不一樣。

        單板u型池,常規(guī)賽場的最高記錄只有五周1800,而極限運動則是六周2160,是因為極限運動為了讓選手能夠挑戰(zhàn)更高的難度,增加了u型池的數據,讓選手擁有更多的慣性助力。

        換句話說,當u型池的數據再次發(fā)生變化后,可能選手能夠完成的難度還會更高,七周甚至八周,不斷創(chuàng)造人類的極限,正是極限運動的意義。

        杭峰答應去滑“x-games”的u型池,也是因為想要嘗試不同的場地,感受那份不同,創(chuàng)造自己的歷史。

        關于u型池的話題聊了很久,接著王會長話鋒一轉:“你應該聽說了吧,隔壁的雪場有我們極限運動協(xié)會組織的野雪冠軍挑戰(zhàn)賽,要不要去玩一下?其實很安全,賽道的排查都提前做過,危險區(qū)域都做了安全防護,你要是想去,我今天回去就把你名字安排進去。”

        杭峰揚眉,老實說:“我沒滑過野雪,高山滑雪也沒有專業(yè)練過!

        王會長聽完只是點頭,不說話地笑著看他。

        杭峰嘴巴張了張,發(fā)現自己一肚子拒絕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里,最后終于發(fā)出聲音的時候,竟然在說:“但我想試試,應該很有趣!

        王會長的笑容濃郁,“我就知道你會來,你注定屬于極限運動。”

        有人喜歡歲月靜好,有人喜歡循規(guī)蹈矩,有人天生追求刺激,有著不安分的靈魂。

        王會長總結的對,杭峰那看似低調的人生里,其實在渴望一次次的大冒險,讓血液沸騰,讓靈魂尖叫。他追逐的并不僅僅是冠軍,而是刺激的挑戰(zhàn)。

        杭峰在答應下來后,整個人就亢奮了,強烈的期待,比他明天去參加比賽還要驚濤駭浪。

        與之相比,明天的比賽就像是在一個遍布安全員的室內游泳池里游泳,微末到不值一提。

        “有賽道的地形圖嗎?我可以先看看嗎?”杭峰整個人往前靠,眼睛里閃著光,這還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有這種神采。

        導演看的揚眉,幾乎想將這一刻的杭峰拍攝下來。

        “當然有。”王會長點頭,卻說,“但等你明天比完賽再給你,先把眼前的做好,我期待你明天的冠軍。”

        杭峰想想也對,努力的將情緒平復了下來。

        第二天的比賽很簡單,u18的比賽是16~18歲的年齡階段,也就是說,杭峰現在年紀是這個組別最小的一個。

        但顯然這種弱勢對杭峰完全無效。

        u型池。

        一個他從兩歲第一次踩上單板,就被他媽放進u型池當滑滑梯玩的賽場,這個標準到杭峰閉上眼睛都會滑的賽場,讓他輕輕松松的就站在了這個賽場的最高點。

        四周。

        1440偏軸轉體。

        就是職業(yè)組的成年選手來滑,也未必達到他的質量。

        他從第三個起跳就已經達到了三周半1260的難度,并且在第四個跳1260偏軸轉體的難度上,加了一個極難的擰身后抓外刃的動作,再加上最后一跳的1440日本抓板,讓全場歡呼的發(fā)揮!

        就算到了職業(yè)組,他也能拿到高分,去嘗試沖擊獎牌。

        太強了!

        今年。

        至少今年單板滑雪全國聯(lián)賽第二場白山站的賽場,這一站的冠軍選手也不過在最后一跳多做了半周。但他的第三跳和第四條不如杭峰。

        如果是同一批裁判打分,杭峰是有可能去爭奪這一站的獎牌,甚至對冠軍造成威脅。

        當然,在換了一批裁判后,對未成年小盆友們多多關愛,手指大開的打分之后,杭峰這套動作拿下來的9620分就相當的不科學了。

        專業(yè)組的裁判打分苛刻,嚴格按照國際標準衡量選手,男子組u型池的冠軍選手也不過滑出了8330分。

        所以兩個組別的水平不能單純用分數衡量,只有專業(yè)人士和u型池資深愛好者才知道,杭峰如果進入成年組,一定會成為華國單板滑雪u型池的領軍人物。

        只可惜。

        這位“未來的領軍人物”在比完賽拿完獎后,就看不見蹤影,一門心思的奔著極限運動去了。

        ……

        同在一座山上,但是從白山滑雪公園到白山云頂滑雪樂園,卻需要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比去市區(qū)還遠。

        白會長安排的車早早的就等在賓館門口,等著杭峰比賽完,就拉著他們和他們的行李往云頂樂園去。

        他們需要先下山,然后再從另外一條岔路上山,一條盤山公路,倒是沒有那邊的好,但等到了地方,就連杭峰都忍不住贊嘆了一聲。

        只能說,新修的東西,就是好。

        非常氣派,符合現代旅行的特點,整個雪場修建的跟個仙宮似的,設計者大規(guī)模地采用了華國古代的建筑風格,雕梁畫棟的仿木屋建在堆滿了白雪的松柏中,就像浮在云霧上,仙氣飄渺。

        “漂亮!

        “這要花點錢了!

        “有特色才有吸引力,才有市場競爭力。”

        公司投資建設的雪場,要想干過國家級的雪場,也只能在特色上下功夫。

        吸引來的游客也是如潮如織,杭峰算是親自感受到了丁哥嘴里所謂的,“搶走了很多游客”。

        還真是鑼鼓喧囂鞭炮齊鳴,人山人海彩旗飄飄。

        隔壁和這里比,就是個“弟弟”。

        資本嘛,有錢。

        為了吸引游客,老板掏了大錢,廣告推到國外,才一到賓館,杭峰就在賓館大廳里看見了兩名腳邊放著滑雪板的外國年輕人。

        杭峰還沒和外國人比過賽。

        免不了的就小小緊張了一下。

        “電梯在這邊。”鄭曄瑜招呼著,完全感受不到杭峰的緊張。

        房間早就安排好了,半路上接他們的駕駛員就已經把房卡遞到了鄭曄瑜的手里,同樣是一間房,但卻是個小別墅,華國古代的仿木質二層小樓,門前還有小花園,有假山水池。

        這么冷的天,水池也沒凍上,里面還有紅的錦鯉,探手一摸,池水竟然是溫的。

        “有溫泉。俊编崟翔ひ宦焚潎@,率先推開了房門,繼而就愣住了。

        杭峰就在他身后,探頭一看,就看見別墅一樓的客廳沙發(fā)上,還分的很開地坐著兩個人。

        所以,這是幾個人共用的一棟別墅嗎?

        杭峰三人推著行李進了屋,先和屋里的兩個人打了招呼。

        這兩個人也禮貌的起身,上前握手,一張嘴……我靠,外國人。

        唐雋自然的就接過了交談的工作,一口不明覺厲的流利外語,三言兩語就打聽出了兩人的身份。

        是大賽組邀請的島國選手,他們都是島國專業(yè)級的極限滑雪運動員,來參加“野雪冠軍挑戰(zhàn)賽”,再加上兩場表演滑,費用總計是10萬的軟妹幣。

        他們已經來這里三天了,樓上的兩個房間一直空著,直到他們今天過來。

        “你們是大賽組請的職業(yè)運動員嗎?華國的國家隊員?”其中一名島國選手這樣問著。

        杭峰也不是完全聽不懂,就是說起來有點費勁,最后讓唐雋幫他翻譯:“不是,我們是華國極限運動員,只是來感受比賽氣氛!

        唐雋深深看了他一眼,翻譯的時候只說:“他是華國很優(yōu)秀的極限運動員,我們是他的助手。”

        勉強聽懂的杭峰:“……”

        兩位島國選手露出笑容,觀察杭峰:“很年輕,之前沒有在賽場見過,不然一定會留下印象!

        唐雋不客氣地代替杭峰回答:“秘密武器,16歲,達到了x-games的參賽標準,所以我們來了!

        “哦,那倒是期待你的發(fā)揮!

        另外一個說:“華國很大,人很多,我一直希望華國能夠誕生一名優(yōu)秀的極限運動員,很期待明天你的表現!

        唐雋揚了一下眉,三言兩語說完,讓杭峰拎著行李上了樓。

        到了樓上,四個房門,兩間緊鎖,將門打開,都是很標準的大床房。

        沒等分配房間,唐雋就把行李一放,直視杭峰:“你在學校低調我不管,出國比賽不行,什么叫做感受比賽氣氛?你不是奔著冠軍你來比什么賽?島國那群人欺軟怕硬,你不支楞起來,是要讓我跟著你一起低頭走路嗎?”

        被教訓的杭峰:“……”

        不敢說話的鄭曄瑜:“……”

        繼而,杭峰嘆了一口氣:“國際禮儀!

        唐雋就說:“那我剛剛失禮了嗎?”

        杭峰哪兒知道,他又不懂外國文化。

        唐雋也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一句蠢話,抿了抿嘴角說:“禮貌不是卑微,不同國家的人生活習慣不同,所需要的應對態(tài)度也不同。你不能讓樓下那兩個覺得你不重要。你很重要,你是王會長親自邀請來參賽的人,是代表我們華國和華國極限協(xié)會的人!

        鄭曄瑜點頭:“峰兒,我覺得雋兒說的對。”

        杭峰不是聽不進話的人,而且他本質就是一個攻擊性很強的人,只是第一次與外國選手溝通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度。

        如今既然有人告訴他,說的還那么有理,他為什么不聽。

        “我明白了!焙挤遴嵵攸c頭,“我的臉面就是王會長的臉面,極限運動協(xié)會的臉面,我不僅不會再貶低自己,接下來的比賽我也會很認真的去完成!

        唐雋聽完,眉眼柔和了下來,輕聲說:“我也語氣沖了一點,不要生氣。”

        “不會!焙挤迳钌羁粗,“很高興剛剛有你在,我不懂的地方有你看著,幫了大忙!

        “那倒不是……”

        一旁的鄭曄瑜抱著手臂搓了搓雞皮疙瘩:“行了吧,兄弟間謝來謝去的怪見外,本來就是這樣,我們還是小孩兒,未成年人,不懂就學,做錯了就改,我年輕我試錯成本低,怎么了,讓他們羨慕去!

        這話說完,大家就都笑了。

        本來以為的大事三言兩語輕松解決,倒是小事莫名糾結。

        兩個房間,都是大床房。

        按理來說,杭峰有比賽,肯定是單獨一間,但唐雋直言不想和鄭曄瑜睡。

        鄭曄瑜一臉受傷:“那我繼續(xù)睡地上唄!

        唐雋說:“和你沒關系,是我睡覺認床,好不容易和杭峰睡一起睡習慣了,身邊要是換個人我可能又睡不著!

        鄭曄瑜想想:“那我來杭峰屋里睡地上?”

        唐雋說:“你自己睡,我和杭峰睡一個床!

        “可杭峰要比賽啊!

        “我和他睡習慣了,不要讓我再換!

        杭峰坐在床上左看右看,最后笑:“唐雋睡覺既不打呼嚕,也不亂翻身,全程安安靜靜的跟他家的貓似的,影響不了我。”

        最后自己獨得一間屋的鄭曄瑜捂著心口說:“你們是要讓我慚愧不安到死啊,出來全程吃住不掏錢,就連機票都是頭等艙,如今住在別墅里還有個小單間,我配嗎?”

        “配配配。”杭峰把鄭曄瑜推出了門去。

        和同學一起出門有個好處,就是隨時隨地身邊兒都有伴兒,不用去樓下和兩個外國人尬聊。

        三個人整理好行李,又再度聚在一起,研究白會長找人送過來的雪道路線圖。

        既然是野雪,那條賽道的雪就是原封未動的,除了夏季的時候,將賽道的地基做過整理,整個雪道上都是積攢了三場大雪的原裝雪。

        也就是說,沒有適應場地這么一說。

        他們拿到手的地圖就是他們能夠對這個賽道能夠了解的全部,纜車直達白山最高峰山頂,挑戰(zhàn)賽道長度約800米,部分坡度甚至高于30度,半天然半人工的賽倒倚著陡峭山勢修建,特意設計的大小數座雪包,跳臺,急彎等,直至最后與常規(guī)雪道合并,抵達終點。

        總長度是2300米。

        “野雪極限賽”五個字足以囊括一切。

        “野雪極限賽”也是歐米很有名的比賽,fwt(freeride  world  tour),世界野雪巡回賽,又名自由式滑雪世界巡回賽。

        已經舉辦了22年的野雪極限賽,有著自己明確的星級制度,以及對賽道和選手標準的制定。

        顯然這位云頂樂園的老板和華國極限運動協(xié)會,都很有自己的目的。

        一方面想要將賽道加入“fwt”,獲得高星級的評判標準,擁有華國自己的高星級野雪極限賽道,二來自然也是想要借助這次的比賽打造聲勢,既推廣了極限運動,又打出了白山云頂樂園的名氣,多方合作共贏。

        王會長的原話:“我們希望能夠打造自己的高星級賽場,不是我們的選手出去考級,而是國外的選手來參加我們的考試。推廣極限運動不是一蹴而就,國內的常規(guī)賽場已經擠滿了所有的渠道,所以經過商議,我們應該優(yōu)先和國際接軌,打造自己的優(yōu)秀運動員和賽場,再在國內推廣。

        嗯……就像你一樣,讓你火了的短視頻我們還專門做過研究,這或許是唯一打開當前極限運動局面的辦法。

        一個新勢力的出現,需要發(fā)出獨特的聲音,固然從無到有的過程或許艱難,但總需要人去做。

        我邀請了國家單板滑雪隊的運動員,他們來了。

        現在也邀請你,作為我們極限運動最年輕最優(yōu)秀的運動員參賽。

        這里沒有職業(yè)區(qū)分,沒有年齡區(qū)分,只有技術和膽量,答應我,盡管去做你自己。”

        杭峰盯著手機里的地圖很久,他試圖記下一些復雜的區(qū)域。

        如果大家都只憑借手里這張圖去比賽,誰對這張圖研究的最透徹,記得最深刻,那么就搶占了先機。

        地圖分為平面圖和立體圖兩種。

        都由無人機拍攝。

        平面圖是從上往下的俯覽,可以看見整個賽道的情況,賽道整體里說并不難,雪包最多,障礙比較亂,其實更適合雙板滑雪運動員發(fā)揮。

        路線也不止一條,除了平面圖上的整個俯覽賽道,其實在賽道內部遍布各種最優(yōu)路線,只要選手能進去,就能縮短時間。

        可惜在急速滑行下,并不是你想要去那條道就能去,包括同組競賽的選手,都會是你的障礙,進而被迫選擇更遠的道。

        杭峰研究完平面圖,就去看立體圖。

        感覺就有點像在玩一款滑雪游戲了,你的視角可以在整個賽道上暢游,也可以從出發(fā)點模擬自己的正在這條雪道上滑行,有時候可以看見前面的障礙,有時候卻看不見?赡艿搅说胤讲虐l(fā)現這里是一處大飛包,速度控制不及的情況下,就是直接飛出去。

        “喔噢。”鄭曄瑜在旁邊看著,“我感覺到極限運動的特色,這地方很危險吧?如果不繞過去,下面就是一個樹樁,如果速度不慢下來,你怎么拐彎?”

        杭峰點頭,但他卻在問唐雋:“你能算出來嗎?理論上要多快的速度我才可能從樹樁上飛過去?”

        唐雋看他一眼,拿出紙筆在筆記本上畫了兩筆答案就出來了。

        “65邁就可以了,不過考慮到風速等問題,最好還是在70邁以上!

        “臥槽!编崟翔ゎ拷Y舌,“怎么算出來的?”

        “初中的知識很難嗎?”杭峰說這話的時候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得意,“我都算的出來,就是慢一點,你可是三中的學生。”

        “……”很好,被侮辱到了。

        杭峰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繼而搖頭:“這里不可能到70邁,做不到的。”

        唐雋也在平板電腦上看立體圖,他縮成平面圖,又打開立體圖,最后猛地抬頭:“去勘察現場吧!

        “走!闭f著杭峰就站起來身。

        說去就去,既然要認真的比賽,就要做好各種賽前的準備。

        誰說運動員只是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只靠肌肉活著?別說現在運動學的碩士博士早就開始進入到職業(yè)運動員的生活,就說這次野雪比賽,復雜的地形反而給了杭峰一種“有文章可做”的感覺。

        運動和科學,滑雪和數學,完全可以融合在一起,為這次的比賽創(chuàng)造更多優(yōu)勢。

        云頂樂園的游客很多,這兩天又在搞滑雪嘉年華的活動,晚上有表演,還有酒吧活動,都下午了還有很多的游客往山上走。

        好在杭峰他們是參賽的運動員,告知工作人員他們要去勘察現場后,工作人員直接就放側面的小門讓他們進去,擠上了最近的一輛纜車。

        纜車很大,六分鐘一班,每次可以容納100個人乘坐,纜車沒有座位,但頭頂上遍布扶手,站在窗戶邊就可以看見外面的景象。

        很美。

        這是南方人無法想象的美。

        纜車徐徐上行,眼前便是漫天白雪,一片銀裝素裹,雪山連綿起伏,猶如白色巨龍仰天長嘯。

        突然間,纜車里響起一片驚嘆聲。

        就見遠處一片山澗白茫茫的云霧烘托出一團紅彤彤的圓球,驟然間霞光萬道,群峰盡染,猶如天門大開,人間仙境。

        “美爆了!想在這里常住不走了。”鄭曄瑜喃喃。

        沒有人反駁他,至少這一刻的大家想法完全一致。

        美到極致,便是流連忘返。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碧齐h輕聲說著,又嘆了口氣。

        杭峰轉頭看他,少年眸子被染上了金色的光,光在眼底跳躍,靈動又神圣,又有幾分莫名的傷感,讓人忍不住往深處多看了幾眼。

        過了那片區(qū)域,晚霞就看不見了,只有從山峰間隙處透出的點點霞光。

        眼前再度恢復白霧縈繞,松柏遍地的寧靜氣息。

        車廂里久久沒有安靜,但趴在窗戶邊的杭峰三人注意力卻已經不在那里。這一路上來,他們已經看見好幾段賽道,因為邊緣處有被旗幟作為標識圈出,所以一目了然。

        杭峰和鄭曄瑜還需要掏出手機,對照現場和手機地圖的差距,唐雋卻只是沉默地看著,很快下出結論:“地圖和實際賽道的視覺誤差很大,而且明顯地圖在簡單路段做了縮短處理,和現實不符。具體差距等到了地方,腳踩上去才能確定。”

        鄭曄瑜一聽,有點憂心:“地圖都不準,不會有危險嗎?”

        杭峰搖頭:“這就是選手自己需要完成的部分,不然就不是極限運動了。”

        唐雋說:“數據的不準確會影響你對時速的判斷。”

        杭峰笑開牙齒:“但我可以保證那個地方不可能滑出70邁!

        纜車到站,這里并不是野雪極限挑戰(zhàn)賽的發(fā)出點,從這里再往山上去,還需要乘坐小纜車,不過已經停運了。

        工作人員遺憾:“這個纜車站一直到比賽,都不會開放!

        接著這位工作人員說:“不過雪道建的時候是有工程圖的,我知道經理室那邊就有一份,要不我?guī)湍銈儐枂,能不能拿出來看看。?

        最后好奇:“說起科學滑雪,我記得上次奧運會的時候,不是有個科學騎自行車的拿了奧運冠軍?”

        從經理室再出來,天已經黑盡了,偌大的纜車里就坐著六個人,在黑暗中緩緩的下行。

        迎面駛來另外一輛纜車,遠遠的就像一顆星星般,發(fā)出瑩潤柔軟的光,越來越近,直至與他們交錯而過。

        杭峰收回視線,轉頭去看唐雋。

        晚飯還沒吃呢,唐雋卻無暇顧及,一只手拿著手機,手機里是拍下的施工圖,另外一只手拿著筆,在翻開在腿上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這一次不再輕松了。

        他用了很長的時間,甚至有將算到一半的公式劃掉過。

        但坐在他身邊氣息很祥和,能夠感覺到他在享受這個運算的過程,愉悅的嘴角甚至都勾了起來。

        纜車很快到了站,唐雋的答案還沒有出來,他將筆記本合攏,說:“先吃飯吧。”

        “很難嗎?”鄭曄瑜好奇地問。

        唐雋說:“還好,我在計算正確路線、更優(yōu)路線和最優(yōu)路線,還要結合各種賽場上的意外,因素有點多,所以還要考慮杭峰記不下來的情況下,怎么讓他保持一個正確的狀態(tài)!

        鄭曄瑜噗嗤地笑,擠眉弄眼:“三中的學生,因素多點兒就多點兒唄,難記嗎?”

        杭峰:“……”謝謝,有被侮辱到。

        后來,直到吃飯的時候,唐雋解釋他的算法,鄭曄瑜才閉嘴。

        杭峰頭大:“在三個小回轉內提速五邁,怎么可能這么精準,第二個大回轉要保持60邁的速度過彎,不是不行,但身邊有其他對手的情況下,肯定會受到影響。還有……”

        唐雋的手機在餐桌上敲了敲:“所以我才要找出更多的路線,才能保證你能獲勝!

        杭峰壓下情緒,“好,你說!

        “這是我們一開始想要選的路線吧?”唐雋將手機打開,將今天下午本來計劃要滑的路線畫出來,“這條路線是我們第一眼的選擇,我想也是很多人的選擇,大家都會找速度更快的路,而這條路顯然很快,只要能飛過樹樁。

        但著需要速度。

        成熟的選手可以一眼判斷能不能做到,優(yōu)秀的選手可以憑借技巧拼命完成,但你什么都沒有!

        杭峰嘴巴張了一下,又閉上了。

        被人夸慣,還是第一次被人說自己什么都不是。

        然而這是事實,他無法反駁。

        唐雋看他一眼,就繼續(xù)說道:“看起來復雜的賽道,大賽組其實已經把路線做好了,能形成障礙的部分按照階段落,就是3+3+4+2,面對這些障礙,最多選手一定選擇的是繞過去,剩下優(yōu)秀的選手一定會選擇各種飛躍。”

        杭峰點頭,聽說內容:“所有你還有別的想法?”

        “你看這里……”唐雋用手指在平板電腦上一畫,“它看起來很難,好像不可能,或許設計者都沒有想過,可它確實是一條路……”

        杭峰看向唐雋手指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繼而不太確定地說:“或許可以啊……”

        ……

        “世界野雪單板滑雪極限挑戰(zhàn)賽”在杭峰抵達云頂樂園的第三天上午舉行。

        杭峰第二天上午又上山了一次,通過設計圖紙和肉眼所看見的部分,最后定下了路線,就再也沒上山過,閉門在房間里進行姿態(tài)訓練。

        唐雋怕影響杭峰訓練,就去了鄭曄瑜房間,杭峰的房門一關就是一天,直到晚飯。

        唐雋進屋期待地看他:“怎么樣?”

        杭峰點頭:“還行,我不是高山滑雪運動員,也沒參加過這類比賽,現在已經能夠做到我自己最好的程度,明天就看到賽場上的發(fā)揮。”

        唐雋聽的蹙眉:“時間太短,不然我就給你做一個路線訓練圖!

        “路線訓練圖?像游戲那種?你還會做游戲?”

        “我可以學!

        算了,就當自己沒問,杭峰無語,只能笑道:“知道什么叫腦內建模嗎?類似于復盤,但卻是在腦內,這是一名優(yōu)秀成熟的的運動員必須掌握的能力。就……類似于賽前調整吧,我已經完成了!

        唐雋也一臉愣愣地看他,好一會兒失笑:“運動果然是我不懂的地方!

        晚飯后,杭峰接了母親的電話聊了幾句,沒到九點就睡下了。

        他躺進被窩里的時候,唐雋也上了床,房間里的大燈關了,只有唐雋那一側的床頭燈亮著,燈下的少年捧著一本書看的很專注,杭峰就問他在看什么,唐雋便輕聲將看見的內容讀出來。

        拗口的英文發(fā)音,十個單詞有大半不認識,沒過一會兒,杭峰就打了一個很大的哈欠。

        “困了就睡吧!碧齐h頭也不抬地說。

        杭峰閉上眼,嘴角微勾,說:“有種老夫老妻的靜謐祥和!

        “……”唐雋揚眉,“難道不是爸爸在給兒子講睡前故事?”

        “滾!焙挤灞欢盒Γ瓊身再度閉上了眼,臨睡前又用腦子過了三遍路線,睡意才艱難降臨。

        第二天早上,杭峰四點就醒了。

        窗簾透出屋外路燈稀薄的光暈,照出唐雋沉睡的側顏,睡眠質量一直很好的杭峰才發(fā)現,唐雋睡覺竟然有抱被子的習慣。

        沉睡的人面朝著自己,側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只蓋了一角,剩下都被他壓在身下和腿間,還有一只手臂筆直向前伸出,搭在自己上臂部分。

        很輕,幾乎沒有存在感,但細細感受又溫暖柔軟,就像他家的貓。

        或許是這樣的夜晚太安靜了,又或者是才睡醒頭腦格外清醒,讓杭峰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會和唐雋做很久很久的朋友。

        從16歲到26歲,再到36、46,然后到老,可能還會這樣驕傲著,他在知識領域,他在體育領域,為自己的一生自豪,也對對方的成就欽佩。

        他們是無法交錯的鐵軌,猶如疾馳在上方的車輪,永遠并駕齊驅。

        就,挺好的。

        杭峰輕手輕腳地起身,去上了個洗手間,再出來的時候穿上衣服出了門。

        別墅里的暖氣很足,出了門才能夠感受到北方大山的殘酷。

        昨夜里刮了風,吹了一地的雪霜,薄薄的一層像鹽粒子似的平鋪灑落在地上,杭峰從上面跑過,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六點半。

        夜色還沉,杭峰帶著一身的寒霜回到別墅,就發(fā)現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兩名島國選手也起來了,在客廳里懶洋洋地坐著玩手機。

        看見杭峰,其中一位年紀大的招呼道:“你是已經出去訓練完回來?”

        應屆的高中生,還在學習狀態(tài)里,掌握的知識在高考前都不會還給老師,杭峰勉強也能結結巴巴地聊上兩句。

        先是簡單的問候,然后是今天的比賽,突然另外一更年輕的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杭峰,說了一句話,“……因為你們沒有自己的賽道,也沒有自己的考場,還需要我們……”

        在杭峰感覺到對方的語氣不對時,這人就被他的同伴叫住了。

        杭峰臉上的笑淡下來。

        “你在說什么?可以說的再清楚一點,讓我聽懂嗎?”

        杭峰筆直看著對方,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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