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極限野雪挑戰賽(三)
第六十一章
這次交談對杭峰的影響很深, 哪怕后來他再沒有見過周恒亭,可是這段聲音卻在他心里留下痕跡,一輩子都未褪色。
他們乘坐纜車上了山, 女子組的1/4賽已經結束, 主辦方的工作人員正在簡單地打掃賽場。
野雪的賽道不需要過度處理,但會在一些危險的地方填上雪, 避免選手真的受傷。
極限運動是危險的。
但所有從事極限運動的人都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他們更想看見的是極限運動員能夠挑戰成功。
杭峰在第四組上場,同組選手里有一個國家隊員, 一個國家極限隊員,和一個大眾業余組的選手。
彼此間幾乎沒有交談,在山上等了能有半個小時,終于輪到他們上場。
杭峰有些壓力, 壓力卻并不大,哪怕他在小組里的排名在第三位,更好的賽道已經被排名前面的選手提前選走,他依舊淡然的從剩下兩個賽道里選擇了對自己可能相對有利的賽道。
接著, 比賽就開始了。
四個人一起出發,賽道驟然變得擁擠,有些更好滑的賽道, 每個人都想去搶,為了避免碰撞和意外,難免在出發的時候會有停頓避讓的時候。
就……有點很謙讓禮貌吧。
主要是1/8的競爭確實不夠激烈,選手間的水平差距也很大,前面幾場比賽就能夠看出, 自覺水平不夠的往往會給優秀的選手讓路, 甚至一開始就選擇比較難的賽道, 而不去爭搶。
杭峰以為自己這組也是這樣,可能大家都會按照1234的排名,滑過前兩個障礙區。
畢竟要滑7~8分鐘的賽道,前期的障礙區只有一分多鐘的時間,速度也起不來,爭搶這幾秒鐘而發生擠壓碰撞,明顯不合適。
但杭峰算錯了。
和其他組,頭部運動員和尾部運動員組合的小組不一樣,他們這個組都屬于中部運動員,在資格賽里表現出來的實力差距并不大。
這位大眾組的業余選手,也是業余圈里很有名的大佬。一出場就氣勢沖沖的往杭峰這邊擠,兩個人的雪板很快就碰撞在了一起。
而對方為了能夠超過杭峰,身體一擰一彈,甚至將雪板壓在杭峰的雪板前面,然后就那么從杭峰的前面切過去了。
杭峰:“???”
還想著那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杭峰,著實是愣了一下。
再看兩位分屬國家和國家極限隊的兩名選手,也在出發的同時就擠在了一起,要爭奪更先進入賽道的機會。
怎么就和其他組不一樣了呢?
心態落后一步的杭峰一出發就吃了個虧,以為會彼此謙讓的結果,就是他變成了最后一個滑進賽道的選手。
障礙區看起來很復雜,但實際上在研究后就如同唐雋說的那樣,也就是3+3+4+2的模式。
也就是說,其實只有四個部分的障礙需要挑戰。
第一個“3”,就是說在離開起點10米~15米的距離里,平行鋪開了一塊山石、一顆樹和兩個雪包,這四個障礙夾出了三條雪道。
其中樹和一個雪包中間的雪道最好,既寬又平,而且隊進入第二個區域也很有優勢。
所以小組排名一二的選手,都選擇了更靠近這個雪道的位置,如果實在爭搶不行,還有旁邊距離不遠的賽道選擇,算是進可攻退可守。
而杭峰和大眾選手不得不被迫面對那條次一級的賽道,以及明顯更難,位于山石和樹中間的那條雪道。
山石和樹都是原生態體的,彼此的距離很近,也就勉強能容滑雪單板滑過去。如果說只是這樣還好,但問題是樹根纏在礁石上,導致那里的雪道有個斷層,落差大概在40公分左右。
40公分不算矮了,沒有進行過障礙訓練,單純只是會滑高山滑雪的選手,處理這種類似于小跳臺的斷層落差一定會咬一下牙。
所以一旦進入比賽,幾乎是下意識的,就不會有人去選這個跳道。
杭峰本來也打算滑這條道,被人不客氣地“切”過去之后,果斷就朝著這條雪道滑過去。
樹和山石夾出來的雪道大概有半米寬,這兩天因為總被人滑過的原因,已經可以看見雪道上露出的黑色樹根,裹著一半的殘雪,樹皮都禿嚕了一截,顯得很有幾分可憐。
也挺光滑。
杭峰側身滑過,沒什么難度的就滑進了這條賽道。
滑雪板板底與樹根摩擦,出乎意料的還挺光滑,預料中的減速和剮蹭并沒有出現,杭峰甚至覺得自己好像瞬間還快了一點。
接著,身體一輕,往下落去。
杭峰穩定平衡,輕松落在地上,再滑出去的時候確定并不是錯覺,自己是快了一點。
最直觀的就是自己現在和那位國家隊員并肩而行,大眾選手已經落在了后面。
再往前走。
就是第二個障礙區。
“3”。
代表這里也有三條雪道。
但和第一個障礙區用四個障礙物夾出來的賽道不同,這里只有兩座純天然的山石,被雪包裹著,像水滴狀一樣,將白練似的賽道分成了三股。
第一個障礙區的“最優雪道”,對準的就是中間的那條雪道,可以毫不停頓沖進里面。
此刻國家極限運動隊的那名選手已經滑在了路上,正對這條中間的雪道。
他比杭峰也就快了一米的距離,按理來說杭峰完全可以和同樣落后的國家隊員一起去搶這條道的第二通過權,沒準自己快一點,還能更早地擠進去。
杭峰卻沒這么做。
想到沒想的將目光飛速的從那條雪道上收回,并且對著他一開始就選定的目標沖了過去。
他沖向了山石!
沒錯!
他的目標就是自己前面的那座山石!
寬厚的滑雪板載著他,以快要接近30邁的速度,義無反顧地沖上山石。
石頭上果然沒有那么尖銳鋒利了,這幾天有不少人從上面滑過,打磨出了一座純天然的跳臺。
杭峰在飛起的瞬間,身體往下一壓,不過兩米的高度,加上落地坡度也不到兩米半,怎么就不能滑了!
才25米高啊!
對于他這種可以在雪道上轉四周的人而言,要說他怕跳跳臺,這不是開玩笑嗎?
八米的大跳臺他也去玩過好不好!!
杭峰的堅定,以及他在滑雪技術上的嫻熟和大膽,讓他在飛躍落地的瞬間,成功追過了國家極限隊的隊員,沖到了第一名!
“哇哦!!”
大廳里響起歡呼和掌聲。
或許他們并不認識杭峰,但這一刻,不管是誰,做出這樣熱血沸騰的挑戰都會讓人興奮。
規避危險選擇繞過,總歸是不如迎難而上,飛那么一下來的讓人亢奮。
今天的比賽到目前為止,已經比了五場。女子組向來求穩,男子組也一副沒有什么競爭性的相互謙讓,就連一號種子樸樹組也滑的中規中矩,完全沒有想象中的精彩。
直到杭峰他們上場,很多人都已經懶得看了,只以為精彩的比賽只能在決賽出現。
沒想到就在這么措不及防間,上演了一場飛躍逆襲!!
當杭峰從天而降,一舉沖上小組第一的時候。
那一刻,頭皮都炸開了。
“雞皮疙瘩起來了!”鄭曄瑜興奮地摟著自己,眼睛睜的又大又圓,“好牛好牛!再飛一個!!”
隨著大家的歡呼和鄭曄瑜的尖叫,瞬息萬變的賽場上,杭峰已經沖進了第三個障礙區。
這個障礙區其實有點復雜,表明上看,只有兩條道,而且設計的相當惡心,人工安放了很多的雪包,是一個蛇形的區域。
而在兩條蛇形雪道的兩側,又有兩個非常大的礁石,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工設計過,反正其中一個礁石很平滑,往上揚起的角度就像一座漆黑的兩米跳臺。
“顏值”決定喜好度。
不愿意去滑山石的選手們,卻很鐘愛這個跳臺。
就連杭峰也是這樣。
原本設計的比賽道路,杭峰也是打算在第三個障礙區滑這座山石跳臺,如果不是半夜唐雋說了一大通話,他已經筆直沖過去了。
他的前面沒有人,他完全可以自由地選擇任何自己喜歡的雪道。
但他沒有。
因為唐雋說的很有道理。
于是,剛剛還在為杭峰歡呼尖叫的觀眾,就看著杭峰竟然往左側的蛇形道沖了過去。
一時間又氣又急,恨不得上前抓著他拎回到跳臺上。
“這是慌了吧?”
“可惜好不容易拿到的優勢。”
“誒?為什么不滑那個石頭?”
就連滑在杭峰后面,才被超越的那名國家極限運動員都愣了一下,繼而心里狂喜!
他的機會又來了!!
杭峰沖著蛇形道過去。
國家極限運動員則斜滑向山石跳臺。
杭峰沖進了蛇形道,開始第一個彎。
國家極限運動員距離山石跳臺還有三米。
杭峰過第二個彎,國家極限運動員距離跳臺還有兩米。
杭峰過第三個彎,國家極限運動員終于滑到了跳臺上。
杭峰過第四個彎,并且沖出了蛇形道。
國家極限運動員還沒有滑完向上揚的山石,他還沒有起跳!
等著杭峰已經滑出去六米遠,終于,這位國家極限運動員飛在半空,并且順利落地。
然而結果和他想的不一樣。
他并沒有追上杭峰。
杭峰此刻已經進去地四個街區,并且筆直對著中間那條寬敞平坦的雪道滑過去的時候,這位從邊緣處跳完山石的國家極限運動員正在往下一個雪道趕去,路上留下了一截有點傾斜的雪痕。
等他從第四個街區滑出去,杭峰已經進入道內的高山滑雪賽道,并且超了他三十多米遠。
就像唐雋算的那樣,杭峰一舉拿到了6~7秒的時間。
這是經過科學的測算,也是唐雋用心去研究出來的最優賽道。
可以說從第二個障礙區開始,杭峰就按照唐雋的建議去滑,果然輕松將出發時候的劣勢追回來,并且還拿到了6~7秒的優勢。
只能說,運動科學,科□□動,在如今更高級的賽場上,兩者相輔相成。
身后的這位國家極限運動隊的隊員,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輸給了杭峰,最后只能認為是自己的技術不好,畢竟……杭峰不還是代表他們極限運動拍宣傳片來著嗎?
接下來,前方再沒人的杭峰,暢快自在地滑完了剩下的賽場。
全程幾乎沒有減速。
賽道今天早上還是補過了,看似腳感不夠順滑,但也不會出現讓人一頭栽進去的坑,一點小小的雪坑或雪包并不會對他造成影響,幾乎是摧枯拉朽地沖過了終點線。
最后用時7分31秒。
比資格賽的時候足足快了一分半。
杭峰的適應能力是真的強。
也是因為他對速度的掌控非常可怕,一個玩滑板速降的人,全程6~70邁的滑雪速度,對他而言不說是慢動作,也是一個比較舒適的速度了。
他倒是還想更快一點,可惜雪面就是這樣,所以他除了摳細節,對速度完全沒感覺。
一口氣沖到底,迎接親友團的擁抱和歡呼。
短暫地慶祝之后,第二名選手才在21秒后抵達終點。
實力確實差距明顯。
杭峰在1/8賽上,已經初露崢嶸。
他比賽的時候,a組已經比完賽的選手就在聊他。
“滑的真的很好。”
“昨天是不是緊張啊,就這水平才排22位不科學。”
“聽說拿了十多個全國冠軍,是不是真的?那省冠軍市冠軍的獎牌家里是不是都堆不下了?”
體育運動就是這樣,當你沒有成績的時候,沒有人會看見你,會在乎你,只要你自己做到了,拿到了讓其他人嘆服的實力,輿論風向很快就會改變。
強者會重視你,弱者會崇拜你。
比賽是公平的,實力是自己的,用實力去證明自己,贏得尊重!
杭峰在比完賽后,第一個接受的就是那位排名第二的國家極限運動員的拳頭。
握緊的拳頭不輕不重正合適地敲打在他的胸口上,對他說:“厲害啊,下一場我要挑戰你,我要贏過你。”
來自對手的尊敬,是對自己最大的鼓舞。
杭峰捂著心口笑,覺得自己實在太愛極限運動了,什么都好,他在這個賽場上找到了快樂,也找到了自己。
捂著心口轉過身,杭峰看見了唐雋臉上淡淡的笑,想了想,他上前說:“昨晚上謝謝你,這個路線真好,確實很節省時間。”
唐雋說:“是建立在你的技術能力足夠的前提上,就比如那條隱藏賽道,你的技術顯然還不夠挑戰。”
“要不要這樣,還想夸你兩句,你這一說我是夸還是不夸,你諷刺我我還貼臉說謝謝?”
“……”唐雋揚了揚眉,“我發現你在道內滑的不是很好,我做了一個路線圖,要看嗎?”
杭峰一把抓住唐雋的手,情真意切:“唐爸,我要!”
時間不多了,唐雋自己也沒有滑過賽道,完全是憑借過人的智商和眼力,在賽道上做出了各種筆記。
凌亂潦草到除了他自己可能其他人都看不明白的地步。
但是唐雋整理的能力也很強,用杭峰能夠聽懂的方式說:“我們把賽道分成1234條道,你只要記住常在3號道滑,去2號道3次,而且必須在大回轉出來后沖進1號道,并且在滑過障礙區后盡快滑回3號道,你就可以最少的避免沖進坑里減速。”
杭峰懂了,默默地記路線,表情凝重認真。
剛剛的比賽已經給了他很好的答案,要相信科學,相信唐雋。
鄭曄瑜在旁邊安靜地聽著,等他們說完后終于感慨一聲:“就我最沒用,都幫不上什么忙,昨天我在呼呼大睡的時候你們竟然在熬夜討論路線。要不我今天晚上去你們屋里打地鋪吧?至少能給兩位洗個腳按個摩什么的。”
唐雋一聽,說:“現在就可以,去給杭峰捶背揉肩。”
杭峰:“誒不用……”
沒說完,鄭曄瑜一臉終于用到我的表情,興奮地擼胳膊挽袖子跳了起來,啪啪啪的就是一通按。
還別說,挺舒服的。
杭峰享受著鄭曄瑜的按摩,說:“小時候出來打比賽,比賽間隙他們都會幫我按摩放松,那時候卻只覺得他們要哄我訓練,很不喜歡。
后來,我就說,你們老跟我比賽我就不報名了。”
鄭曄瑜沉默幾秒,說:“我還以為是因為你家孩子太多了呢。”
“一部分,但主要還是我覺得自己可以,能行。要說陪賽,我哥和我姐有空也會來看我比賽。”
“啊!姐姐為什么沒來?”鄭曄瑜老失望了。
“買不到機票……”
“蛤?”說到這里,兩人同時看向唐雋。
簡單來說,就是杭峰本來沒計劃參加u型池比賽,就因為做了四周,被他媽三言兩語叫過去,讓他們全家都很意外。
春運了嘛,票不好買,杭峰的票還是他母親托關系買的,本來以為她會等在賽場這邊兒到杭峰過來,沒想到杭峰帶了兩個同學來。
劉虹女士怕杭峰不自在,再說從小到大這樣的比賽參加了太多,所以也就放手讓杭峰自己參加了。
等再后來,杭峰被王會長叫來參加野雪比賽,這臨時的怎么可能買到機票,今天到25了,春運大軍正是高峰期,沒點兒門路哪兒都去不了。
前腳才走的劉虹女士再想回來可就沒那么簡單了。
就這樣,杭峰看起來是孤零零一個人參加比賽,實際上卻是全家人急到上火,他爸差點兒想從京城開車自駕過來。
兒子的第一場極限運動賽沒能看見已經老遺憾了,第二場又錯過,一顆老父親的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怎么煎熬。
杭峰作為老杭家的幺兒,哪有唐雋想的那么可憐。
人受寵著呢。
唐雋聽明白了,情緒亂七八糟地又可氣又想笑,但想了想也挺好,不能自己不好就盼著別人不好,又不是“仇社”。
聊了一會兒,鄭曄瑜就一直按著,一直到1/4比賽通知上場才結束。
杭峰道著謝,鄭曄瑜擺手,笑:“總算覺得自己有點兒用處了。”接著竟然意猶未盡看向唐雋,“爺,來一個鐘不?”
杭峰再去集合處,比賽選手就少了很多。
剩下的人一眼掃過去,基本就都是有點兒印象的高手。
3名特邀選手,2名國家隊員,7名國家極限運動員,加上杭峰這就13個人,剩下的3個都是大眾選手里實力很好,基本都是職業運動員退下來的選手。
原本的3名國家隊員,在杭峰組被淘汰掉了一個,事先誰都沒想到,杭峰那個組竟然是競爭最大的一個。
杭峰、一名國家隊員、一名國家極限隊員,注定要淘汰掉一個,兩人晉級。
杭峰過去的時候,這兩名國家隊員的態度有些小小微妙,倒也不是針對杭峰,只是隊友被淘汰掉了多少有點情緒,便也沒再接近杭峰說話。
反倒是國家極限運動隊的隊員,這次明顯熱情了太多,和杭峰同組比賽的選手還對他招手:“這來。”
到了近前,一群人很杭峰很快就聊在了一起。
這時候才知道,杭峰贏了的那個國家極限運動隊員在他們這里面算是比較強的了,杭峰能在比賽里超過那么多,也就說明在他們這個團隊里杭峰也是最強的。
一群人就小聲:“一會兒贏了那三個特邀就看你的了。”
還有人抱怨:“難得的一場極限賽,邀請三個四星的,你說我們不是陪跑嗎?”
有人好奇問杭峰:“你要不要考星?聽說這個賽道這場比賽結束后,就會有fwt考察團的過來定級,也不知道能定幾級,要是高星,到時候咱們都來考個星級,也算有自己的考點。”
杭峰原本對“fwt”的星級制度沒什么興趣,但真滑過野雪后感受就不一樣了,馬上立著耳朵聽。
要說亞洲,一星二星賽道很是很多的,島國就有三個1星和一個2星,一個3星,一二星基本都是業余的愛好者在滑,也會有比賽,順利滑過就能拿星。
因此,島國還催生出一系列的培訓、比賽、考試的一條龍服務。
學費不低啊。
眼前這些極限運動員都是考過級的,最高的是三星選手,不過不是在島國考的,而是去的瑞國,用他們的話說,那里的三星賽道挑戰是最簡單的,每年都會有五十多個三星證書發出去。
有單板滑雪,有雙板滑雪,再加上男女組的區分,拿證很簡單。
而四星賽道才是真的高段位的賽場,幾乎全世界的極限滑雪優秀運動員都卡在四星,只有極個別拿到五星證書。
有些東西,你只有接觸了才知道這里面的內情。
杭峰在他們的談話里,不但知道了國外哪里有什么星級的挑戰,也知道哪里的賽道很難,哪里更好拿星。
就這么聽了一路,補足了杭峰對野雪比賽的知識儲備,對未來的章程好像也清晰了一點。
去國外考級比較麻煩,他這樣的未成年需要監護人的陪同和簽字,短時間內應該是沒辦法考慮考級的問題。
但他還年輕,等高考這之后,這些目標他會一個接一個的去實現。
“好了,走了。”
終于,比賽再度開始,這一次全部參賽的男子組選手都在一起出發。
國家極限運動員的人最多,也抱團最明顯。
剩下就是大眾組的人走在隊伍后面,看表情很放松。
接著就是個別的獨行俠。
樸樹一個人走在最前面,后面隔著兩個國家隊員,然后是那兩名島國的選手,他們一直在說著什么。
突然,兩個人回頭看向杭峰,表情相當古怪,一個在笑,一個臉色傲然。
杭峰1/8之一的成績不錯,甚至可以說是華國選手里最好成績的那一個。
但卻不被這三名特邀選手看在眼里。
杭峰滑出了7分31秒的成績,可三個人全部都進了7分鐘,最快的那一個是樸樹上一把的成績,6分43秒。
差一點就超杭峰一分鐘了。
根本就一個水平層次。
巨人有必要在乎螞蟻有多強嗎?
沒必要。
所以樸樹的超然,荒冶誠的傲然,以及即便在禮貌地微笑,但依舊看不出任何尊敬的南村直人……如果杭峰能夠進入決賽的話,他們都會是杭峰的對手。
按理來說,荒冶誠的高傲更容易刺激人,但杭峰卻被南村直人那笑不進眼睛里的笑容,激的很想贏。
坐纜車上山,比賽直接開始。
女子組的比賽已經進入半決賽,就算算上敗者組的比賽也就四場,男子組需要先追上進度,在下午一起進行決賽。
才一上去,a組就被叫到了出發點準備。杭峰是第二組,一邊活動一邊看著樸樹和小組里的另外三個人站在了出發點前。
一個特邀選手,兩個國家極限隊員,一個國家隊員。
身邊響起打氣聲,是和他一個小組升上來的國家極限隊員,“加油!加油!”
比賽的氣氛變得濃郁了起來,尤其是在這種有外國選手的環境里,國內的選手天然地會擰成一根繩。
杭峰幾乎是本能的,跟著身邊的人一起揮了揮拳頭,等加油結束才反應過來自己根本不認識對方。
但這就是比賽氣氛,就是國際賽場上,同胞間的凝聚力。
比賽開始,選手出發,伴隨著加油聲的是雪板與雪的摩擦聲,“唰唰”地奔向遠方。
杭峰收回目光,深呼吸了一口氣,看向身邊幾人。
三個人,正是他接下來比賽的對手。
一名國家極限隊隊員,一名國家隊員,還有一名大眾選手。
和上一場比賽的配置差不多。
這個小組競爭不強,杭峰有信心沖進決賽,所以接下來還是要以適應場地為主。
比賽是難得的機會,杭峰能夠感覺自己的身心靈魂都圍繞著這場比賽在變得更加強大,他對滑雪運動的維度變深了,也對極限運動生出了更多的興趣。
還會更強的。
杭峰堅信自己這場比賽結束,一定會有很大的變化。
“下一組準備。”
終于,裁判對他們招手。
杭峰將腳邊的滑雪板拎起來,走了過去。
……
午飯就在山上吃的。
半山游客中心的一樓是大廳,被圈起來一半,只允許比賽相關人員進入。
二樓到三樓是觀眾席,三面墻體,正前方是大幅的玻璃,里面暖氣開放,四季如春,還掛著大屏幕可以更近距離地觀看選手的比賽。
就是平時沒有比賽的時候,雪場也會隨機播放滑雪者的鏡頭,可能一不注意自己就上了電視。
而觀眾席的背面,則被合理地改建成了一個很大的餐廳。
今天來山上看比賽,或者參加嘉年華滑雪玩的游客,如果不想去酒吧街吃價格不便宜的午餐,就可以來這處官方開設的餐廳。
一個人38的自助餐,葷素加起來能有二十多道菜,總有一款能下飯吃的,比去酒吧街吃飯便宜多了。
杭峰比完賽,就被告知去三樓吃飯,路過二樓的時候可以看見人山人海。
今天山上的游客明顯增多。
畢竟到了決賽,今天也是廣告里宣傳的比賽日,觀眾席都坐滿了人,說是門票都賣空了。還有一部分買的是前排票,可以直接進入雪場,站在終點線的護欄后面,近距離地觀看選手。
上一場比賽都沒什么人,1/4賽下來,護欄后面竟然站了不少觀眾,杭峰還找了一會兒才找到唐雋他們。
“要去三樓吃飯,今天人太多了。”鄭曄瑜拉著杭峰往三樓去,同時興奮地說,“這一次更快了,都7分10秒了?你這個適應能力爆強好可怕,你看我的雞皮疙瘩……”鄭曄瑜敲著自己的手臂說,“從看見時間到現在就興奮到不行,再給你滑幾場,說不定直接就原地起飛啦!”
杭峰跟著鄭曄瑜往三樓去,一路爬樓梯到了地方,發現三樓竟然是一個個小包間。
因為背面就是觀眾席的原因,三樓留作餐廳的空間不大,只有一側的包廂,另外一側就是一排窗戶,低頭就可以看見冰雪樂園和酒吧街,還有遠處延綿起伏的山脈。
包廂里都是圓桌子,湊滿一桌就上菜,已經有人吃上了。
很不巧,他們過去的時候,上一桌剛湊滿,要是杭峰一個人擠擠也可以,但杭峰帶了同學就坐不下了。
三人來到新的包廂,探頭一看空空如也,鄭曄瑜說:“說不定同桌的是那兩個島國的老外啊。不知道為什么,人也沒怎么的,但就是不喜歡,胃口都小了。”
沒等杭峰表態,匆匆趕來的趙哥遠遠地叫他:“杭峰,你們來這邊兒吃。”
等到了地方一看,一張20人的大桌子,電動的轉盤,中間還擺花的那種,有一個算一個地看過去,極限協會的王會和主要干事,云頂樂園的幾位老總,還有已經穩穩坐好的樸樹和他的教練……這場面,杭峰都覺得自己的胃口也小了。
來都來了,只能老實坐下,聽著“大腦袋”們愉快地寒暄。
再過一會兒,南村直人和荒冶誠也被叫了過來,不喜歡的人,還有壓力大的人齊聚一桌,一頓飯吃的杭峰胃疼。
不過王會長是真的喜歡杭峰,餐桌上和身邊一起用餐的老總提了兩次杭峰,那之后又直接問杭峰比賽的感覺怎么樣,借故一禿嚕的就把杭峰這些年取得的那些個成就給說了。
接著在其他人驚嘆的目光中說:“今年夏天,我們在玉屏山的滑板速降x-games,世界極限大賽就要舉辦了,杭峰是我們極限協會的優秀運動員,16歲,早晚會拿到好成績。”
王會長這么說,明顯是在捧杭峰。
只不過這么明目張膽地捧,很容易被人想著“捧殺”。
就連杭峰就覺得,王會長對自己是不是太有信心了。
直到后來才知道,王會長其實是在幫杭峰做推銷,白山云頂樂園舉辦的這次比賽,還將三名外國選手邀請而來,也在猶豫要不要簽個廣告代言什么的,做雪場的形象推廣。
王會長知道這事兒后就上了心,把杭峰送到了幾位老總的面前。
杭峰什么都不知道,戰戰兢兢地吃了頓胃疼的午飯,見幾個外國選手告辭離開,便也起身說:“王會長,王總……我吃完了,接下來還有比賽,就先去準備了。”
鄭曄瑜和唐雋跟著離開后,房間里剩下資本的一方和極限協會的一方。
王會長終于開門見山地說:“現在國家政策就是這樣,你請一個國外的選手代言,還只是個四星,還不如請我們自己國家有潛力的運動員……”
杭峰離開了那房間,整個人都舒服了。
對唐雋兩人說:“比賽還有一個小時左右,我得找地方睡一覺。”
后來杭峰就在三樓的包廂里,將椅子擺在一起,外套脫下來的蓋在身上,就睡下了。
他睡的很快,也很沉,再睜開眼,下午的比賽就快開始。
鄭曄瑜把他裝備扛在自己身上,說:“走吧,可以下去了,也不用那么急,醒醒神。”
唐雋想到什么,從自己的背包拿出一袋濕巾遞給杭峰:“醒神。”
杭峰一邊擦臉一邊出了門,一路往下,動感的音樂聲就逐漸變大,二樓往一樓再下去,猶如進入到亂石拍岸的激流區,各種聲響逐漸變大,將杭峰腦海里的最后一點困意都消除了個一干二凈。
明明參賽選手少了,但感覺下午似乎更熱鬧了似的。
被隔開的另外半個大廳里都是人,休息的、看熱鬧的,還有來滑雪的,嗡嗡嗡的,嘩嘩嘩的,聲浪一陣比一陣大。
大概是被這種熱鬧感染,比賽區里的氣氛也比較火熱,進入半決賽的選手和隊友教練在一起,一邊熱身一邊說笑著什么。工作人員臉上的態度很好,有人問話都笑臉相迎,熱情地回答。就連那三個特邀的選手也坐在椅子上和身邊的人說著什么,左看右看。
經歷了兩天有點沉悶的比賽,終于有點滑雪比賽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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