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的是真的？”琉爾克斯推開半掩著的門，屋內的崔斯坦三人看向他們，停下了話題。

        “這位是……”局長向主教問道。

        琉爾克斯側過身，主教從琉爾克斯身后走進來，他笑著說：“他是琉爾克斯，首都月影騎士團副團長。”

        “嗯，這個時間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路汀維安主教。”局長向主教點了點頭。

        “是有些事情需要來驗證一下。”琉爾克斯看了主教一眼，主教立馬領會到他的意思，接著說道，“還是讓副團長來說吧，這畢竟是關于他們的一個騎士是否……”

        主教想了一下應該用什么詞來形容：“正常。”

        聽到這句話，屋內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氣氛變得凝滯。琉爾克斯見眾人反應不對，就打破了這份沉默：“請問是有什么問題嗎？對了，那位騎士的名字叫做雅洛。”

        正常？

        崔斯坦與路斯看了眼對方，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不知所措，他們震驚于之前被推翻了的看法可能是正確的，那么如此說來，他參與了失蹤案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甚至于他可能就是主謀。

        路斯一下子就晃了神，如果這樣的話，那么那些慘死的孩子，就是直接或間接地被雅洛殘殺致死了。他回想起了那間實驗室里慘狀，忍不住干嘔起來。

        局長見路斯突然捂住嘴，連忙過去扶著他。

        “你、你說的雅洛可是執法局行動組里的那個？”路斯緩了過來，小心地說道，心中微微帶著期盼，希望他能夠否定。

        琉爾克斯肯定地說：“就是他，如果他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請告訴我。”他見路斯仍然遲疑，就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我懷疑雅洛被同化了。”

        主教一下子就明白了，而崔斯坦與路斯還有局長卻表現得非常疑惑。

        琉爾克斯也沒有藏著，直接告訴了他們這個被封存在各個神殿里的秘辛。

        “那是上一個紀元的事情了，我也是在當上了副團長后才知道，那個時候，這個世界里到處都是空間裂縫，許多魔族都可以通過縫隙來到這里。好在當時人類處于巔峰時期，兩方還可以打個平手，情況也就僵持不下。

        可是，大量叛徒出現，人類戰線不斷后撤。那個時候，任何人都可能成為叛徒，哪怕那個人的家人朋友全都死在了戰爭中。

        如此，魔族迅速占領了大半土地，人類被迫固守一角，絕望的人們開始向被他們遺忘了的神明祈禱，神明回應了他們，告訴他們判斷叛徒的方法，并派下使者幫助人類擊退魔族。

        而那個方法，就是派人日夜看守魂燈，如果有人的魂燈熄滅之后又重新燃燒起來，那么那個人就被魔族同化了，成為叛徒。”

        琉爾克斯補充了一句：“這個同化，比較形象的一種說明就是‘完全操控’，被操控者擁有自己的意識，但卻無條件接受操控者的任何指令，哪怕是自殺。”

        路斯聽得入神，見琉爾克斯說完，他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可如果判斷方法是魂燈的話，那么那些已經被同化了的人是怎么被找出來的，還有你說你懷疑雅洛是被同化了，可是如今已經不存在空間縫隙了，那么是哪里來的魔族？”

        琉爾克斯耐心地回答：“同化，并不只是魔族才可以，只要是不同種族都可以，只是概率大小而已。但在上個紀元結束，這種能力也消失了。”

        所以就只是猜測罷了。

        “而那些已經被同化了的人，有一個明顯的特點，那就是喜食生肉，血脈相連的至親的血肉尤甚。”

        路斯聽到生肉二字，臉色又白了一瞬，但好在克制住了干嘔的動作。

        崔斯坦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

        琉爾克斯沒有放過他們的任何異狀，開口說道：“那么關于雅洛，你們是否能告訴我，你們所了解的。”

        崔斯坦和路斯還沒告訴完局長關于失蹤案的事，而路斯一副不想開口的表情，那么就只有崔斯坦說了。

        “路斯十天前遇到了一個長得和雅洛一樣的人，但是雅洛這幾天都在多哈多亞城里，只是缺人手時出過一次任務。而路斯遇見的那個人可能是失蹤案的主謀。”

        “哦，所以是同時出現了兩個雅洛？”琉爾克斯說道。

        “對。”

        “還有一件事。”琉爾克斯繼續說，“昨天在生日宴上，我暗中給雅洛吃了判斷信仰的藥，他沒有信仰，那么現在在神殿里的就不是真正的雅洛了。”他看向主教。

        主教點點頭表示贊同。

        “這兩人里面肯定有一個是靈魂連著魂燈的，而另外一個就是假的了，我把多哈多亞城里的雅洛留在了神殿里，他可能已經知道我們懷疑他的身份了。”

        “事不宜遲，我們回神殿。”琉爾克斯嚴肅地說，“如果可以的話，局長也和我們一起去一趟吧。”

        “等我收拾一下，馬上。”局長點點頭，摸了一把胡子，迅速把桌面上的東西放回原位。

        多哈多亞城另一邊的月神殿中，司晏在兩個侍女的陪同下，四處參觀，他沿著盤曲的樓梯走到了塔樓頂上。

        月神殿修建得早，在整個多哈多亞城都能算得上是比較老的建筑了，但因為及時修繕，歷經時間的滄桑卻并不顯得陳舊，反而為它增添了幾分莊嚴肅穆。

        司晏撇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兩人，這看似只是普通的侍女，但司晏知道，她們倆隨便拎一個出來都可以和伊琳娜打個平手。

        司晏之前和伊琳娜過過幾招，單憑體力，他是打不過的。

        月神殿前面的廣場上，許多的白鴿聚集在這里，它們吃著來祈禱的人帶的食物，撲騰著翅膀，無憂無慮。幾只灰色與雜色的鴿子混在里面，在月白色地磚鋪成的地面上，像是白面粉中混入的黑芝麻。

        今天的云層很厚，像是要下雨了一樣，涼風不斷吹來，卻吹不散那股沉悶的感覺。

        司晏心中有些煩躁，又瞥見那兩個偽裝成侍女的女人，煩躁更盛。他嘗試過讓她們離開，可她們只是禮貌拒絕。

        一想到這是派來監視自己的，司晏深吸一口氣，只當她們不存在，繼續四處閑逛。

        在未挑明之前，他都還是神殿的騎士，主教的客人。

        精心培養的花木長勢極好，司晏看著一株月季花，剛把手伸向那朵開得正艷的花，一陣細微卻不能忽視的酥麻疼痛感從胸口穿來。

        他回憶起走過的路線，迅速判斷離開的最佳位置。

        修長的手指撫上花朵，之后又緩慢地收回來，司晏裝作無事發生，游玩一般地朝著心中計劃的方向走去。

        兩個侍女緊緊地跟著他，可這并沒有什么用。

        打不過琉爾克斯，我難道還躲不過嗎，司晏想到。

        他去抓了一把魚食，慢慢悠悠地往里面扔。兩個侍女跟了他一上午，早就想溜了，見司晏沒有什么異樣，這個時候也放松了下來。

        月神殿四周修有圍墻，開著粉紅色小花的樹藤纏繞在上面，枝葉茂密的藤蔓像一只只手爪緊緊揪著墻面,順著鋪散開來。

        水池里有一條暗渠，這就是司晏選好的位置，他暗暗地看了玩忽職守的侍女，如一條魚一樣跳入水中。

        兩個侍女一驚，連忙跑過來，可是她們都不會游泳。

        此時，琉爾克斯剛回到神殿。

        主教接到一個通訊，是那兩個侍女的，他一聽，也顧不得和她們回話：“雅洛跳到水池里順著暗渠跑了。”

        “什么！”琉爾克斯猛地回過頭，“那你可知這暗渠通道哪里。”

        “西城門外的河中。”主教回答。

        “局長大人，請派幾個人到西城門外，再帶一條細亞犬。”

        “明白。”局長知道事態嚴重，也沒有再說什么，立馬答應。

        琉爾克斯從馬廄里牽出一匹深紅色的馬，翻身上去，留存著野性的馬帶著他沖了出去，神殿里養的與普通富貴人家養的不一樣，這是特殊培養了出來的品種，速度是普通馬的兩倍有余，且耐力也要強上許多。

        路邊的行人只感覺一陣風吹過，一個紅色影子劃了過去，等他回過頭去看時，琉爾克斯也已經在拐角處不見了。

        十多分鐘后，他來到城門口，詢問守城士兵城外的河在哪個位置，士兵指給了他。

        琉爾克斯順著士兵指的方向移動，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河邊。

        河面上開著紫色花朵的植物極大地阻礙了視線，他目光巡視著，卻一無所獲，只有等待局長派人來。

        司晏觀察了一會兒兩邊的岸上，沒有發現一個人后，才從水中爬了出來，這個暗渠的出口里城門很遠，當初修建水池的人為圖省事，直接把暗渠與一條地下暗河接通了。

        隨處都是的岔路口讓司晏差點出不來。

        他坐在岸邊，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司晏先用手把衣服上能擰干的地方都擰干了，像是享受這個過程一樣，直到擰不動后才用清潔咒把身上的水弄干。

        一只大白鷺飛到司晏的身邊，用長長的喙輕啄著他的手臂。司晏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白鷺潔白光滑的羽毛。

        司晏知道自己很招動物喜歡，當他離開西里安城后他就明白了，當時在回來的路上，沒有吃的了，他離開駐扎的地方，獨自前去尋找食物。當他剛找到一串可以吃的果子時，森林里的那些動物陸陸續續地在樹下給他放了一大堆野果。

        不一會兒，又飛來了幾只白鷺，它們停在司晏身邊，用頭蹭著司晏。

        河邊的蘆葦隨風飄搖，白鷺們嘻戲著，張開它們雪白的大翅膀，司晏的身影隱藏在蘆葦與白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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