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后者臉上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無血色起來。盡管強裝鎮定，可嘴角勉強擠出來的那一絲笑容，顯然沒有任何真摯成分在內。“哎呀呀……”他笑著回應道：“大人明鑒吶！小人真的只是個粗鄙之人罷了。自從接手這份營生以來，前來購買魚的顧客絡繹不絕，他們無不稱贊咱這兒供應的商品質量上乘，味道更是令人贊不絕口……”

說到這里，似乎回憶起了以往那段美好日子給他帶來的一絲溫暖和安慰感，但他很快又收住了思緒。“總之啊，只要能讓更多人享受到這般佳肴所帶來的快樂，同時自己也能從中獲利的話……嗯嗯，別的東西嘛——老實說確實沒太去關心過……唉……”隨著最后一句輕嘆落下帷幕，空氣中彌漫開來一陣淡淡卻又沉重無比的氣息，仿佛在預示著某些未知命運即將悄然降臨般扣人心弦。

然而接下來顧裴所說的話卻如同晴天霹靂般給了對方當頭一棒：“你知道不知道？正是由于你售賣出去的那些看似尋常無奇的魚類體內藏著可以致人于死地的疫病！這種東西不僅隱藏極深，而且傳播力極強。一旦感染上，輕則高燒不退，重則直至死亡！現在全上京都因為這種傳染病而陷入了空前的恐慌之中。”

頓時，賣魚郎的臉色變得煞白，如同一張失去了血色的紙張。他的額頭滲出了冷汗，細密的汗珠沿著他那布滿溝壑的皺紋緩緩滑下。嘴唇因恐懼而不住地顫抖，顯然這個消息對他而言太過震撼且不可思議。“什、什么？疫病…從、從我的魚那里…出來的？這絕對不可能啊！”他結結巴巴地反駁著，“大人，請您再仔細想想，它們只不過是一些普通的魚而已……我怎么會……”此刻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絕望，內心充斥著難以置信的情緒與深深的自責——原來自己無意間竟成了這場災難背后推波助瀾的一員，這份罪過似乎比他之前所經歷過的所有艱難都要沉重得多。

顧裴讓人戴著厚厚的布手套，動作極輕地、小心翼翼地將那條體型頗大的魚從裝得滿滿的籃子里捧出來，然后緩慢而平穩地放置在他面前那一塊看似有些年頭的石桌上。此時此刻，他的眉頭緊緊皺成了一道深深的“川”字，眼中流露出幾分嚴肅與不可侵犯的神色，幾乎是咬著牙根、用一種讓人不容置疑且充滿質問口氣的聲音開口說道：“你好好看看，這魚肚子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玩意兒！你怎么可能會完全忽略了這些東西的存在？而且更讓我驚訝的是，你居然還想著要將其賣給其他人食用？”

那個平日里總是顯得十分麻利又自信的賣魚郎此時卻完全變了臉色。只見他瞪大了雙眼，目光定格在那條已經被一刀剖開的肥碩魚肚上——那里，密密麻麻擠滿了仿佛一條條細長絲線般不斷扭曲蠕動著的乳白色小蟲，數量之多令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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