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大概二十平米，地上，墻壁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推導過程。

可以看得出，最開始主人公是用黑色水筆寫上去的，筆用完之后，是鮮血，黑色上面又覆蓋了幾層鮮艷的紅。

這得益于許夜剛剛在房間外特意把門鎖上的效果。

床頭角落，有一塊凸起，埋在被子下面，跟墳地上的小土包一樣。

柳寧浩上前，一把掀開被子。

他看到了蒼鴻，那個從前無比熟悉，日日出現(xiàn)在自己夢里面，想要噬掉對方骨頭的家伙。

記憶中，從未見過他有如此的狼狽。

蒼鴻蜷縮在角落，手中拿著一張紙，渾身哆嗦：

“成了。”

“成功了！”

柳寧浩皺眉，將那張紙抽走。

王樺趕忙上前跟著觀看。

蒼鴻：“我成功了。”

“以后異型生物之間的融合，它們都不會有后遺癥了！”

蒼鴻說著說著流下眼淚：“我成功了。”

王樺不解，蹲下低頭，平視著床上的老頭：“是高興哭了？”

蒼鴻沒回應，嘴里依舊不斷嚷嚷著自己成功了。

柳寧浩：“應該不是。”

“成功了，他現(xiàn)在就應該立馬沖出去，把這套原理運用到自己身上。”

“不，成功了。”

蒼鴻一把搶過他手里的紙：“我推導的都對。”

王樺也覺得不對勁：“那你為什么不用一下呢？”

許夜的聲音從后面響起，他吸了兩口果凍，剛剛奶茶喝的有點膩了：

“因為他動不了啊。”

“試劑可以幫忙開發(fā)人的大腦，有助于思考。他的大腦使用過度，報廢了。”

“換個意思說，一個人在三天內干了未來一輩子的活，身體累垮了。”

？

王樺來了興致，從兜里掏出一組實驗器材：“老師啊，我這里有個細胞要培養(yǎng)一下，你幫幫我。”

老人無動于衷。

王樺強硬將器材塞進對方的手里。

“老師，這不對啊，你怎么能先倒營養(yǎng)液，后加酶呢。這種問題小學生都不會犯，老師，你到底怎么了？”

蒼鴻停頓了一下，將里面的東西倒掉，按照王樺說的步驟進行。

“老師，不對的，上個實驗用完的廢料還有殘留，光倒掉怎么能行，得先做消毒啊。”

“老師，快消毒，哎，終于對了一步。”

“怎么又錯了？”

“老師，你錯了！”

“老師，你怎么跟個廢物一樣。”

“老師，我三歲的時候，都比你強……”

一句句“老師，你錯了！”瘋狂輸出，擠入蒼鴻的腦海，是那么的讓他無法忽視。

蒼鴻忽然大叫一聲，一把將手里的所有東西打翻在地。

他大口喘著氣，眼里全是懊悔之色。

他好像一下子老了許多，原先飽滿有肉的面頰短短幾天之內凹陷了下去，人也瘦了不少，胳膊細的跟麻桿一樣。

此刻的他，真的像一個年逾百歲，已經(jīng)風燭殘年的老者。

王樺哈哈大笑：“師傅，原來不是你不把實驗用在自己的身上，是你不會啊……”

“你說，你多悲慘，好不容易研究出來的成果，現(xiàn)在卻沒辦法實施。”

“你說你研究它有什么用呢？”

柳寧浩在旁邊加了一嘴，他的手插在大白褂外套的兩個兜里：“看在多年的師徒情分上，我可以幫你把這項研究應用，注射進你的體內。”

彈幕：“小浩浩真好，是準備原諒師傅了嗎？”

“這樣也行，蒼鴻的研究成果沒白費，以后也不用受身體內融合排斥的苦。”

“我咋感覺不是這么一回事呢，柳寧浩雖然語氣啥的都正常，但總感覺陰陽怪氣的。”

“你滾，你滾——”

對于一個熱衷于探索科研的天才，聽到這樣的話，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不能再做實驗，他失去了自己最熱愛的東西，他完了……

一輩子驕傲過來的人，哪能受的了這樣的落差。

有句話說得好，爬的越高，摔的越慘。

他是天之驕子，無論在人類世界還是怪談復蘇的情況下，都已經(jīng)是站在頂頂高度的那批人，如同天上的星星，其它人只能站在地面上仰望。

蒼鴻瞳孔放大，喘氣聲越來越粗，幾息之后，居然是完全沒了動靜。

柳寧浩像是不太敢信，一遍又一遍的將手指放在男人的人中上。

他死后，身上原本的模樣也徹底顯化出來。脖子上布滿鱗片，身上有綠色的龜殼，腳底毛茸茸的，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毛發(fā)。

王樺解釋：“是鬃狼，增高用的。”

自然界鬃狼擁有四條大長腿，蒼鴻為了美化自己的身材比例，于是一同注射了鬃狼基因。

彈幕：“看不出，蒼鴻還挺愛美。”

“我看出來了，他之前挑的幾個實驗品，長相都挺好。”

“老登好色。”

“不怪他，都是人之初，性本色。”

看著床上無聲無息的老人，柳寧浩閉上了眼：“你終于死了。”

無人看見，他一直揣在兜里的手已經(jīng)血肉模糊。

反觀王樺，則是在旁邊打起了鐵。

高溫下燒紅的鐵汁，從尸體嘴里灌了進去，兩個鼻孔耳朵也不放過。

……

許夜和倆人出來的時候，大廳內其它人也不見了。

許夜釋放的毒氣有一定的時效性，估計是這些人時間太久，慢慢清醒了，趁著他在房間內處理別的事情，全部逃跑了。

他沒太關注這些。

他又不是殺人狂，非得讓見過自己的人都死了才行。

再說，他之前也答應過他們，不會讓實驗體死亡的。

他是個善良的人……

柳寧浩：“去儲藏室看看。”

“好。”

三人朝著樓下走去，他們誰都沒注意到的是，許夜曾經(jīng)吃凌晨茶的桌子上，碗筷是空的。

下樓過程中，許夜注意到此刻的三人身上，都穿著白色衣服，整齊劃一。

他開口：

“我們這樣像不像天使團隊。”

柳寧浩不可置信，語氣里帶著一絲波動：“你說哪種團隊？”

“哎呀，耳朵不好使。”許夜揪他耳朵檢查了一下：“天使，我說天使。在我們那，咱們這種，都叫白衣天使。”

“哦，你說是就是吧。”柳寧浩神色恢復正常，摸了摸鼻子，繼續(xù)朝前走。

彈幕：

網(wǎng)友A表示很支持：“許夜大佬說的沒錯，惡魔和天使只在一念之間。許夜大佬就是天使，專門來懲治惡魔的那種。”

網(wǎng)友B學著柳寧浩的語氣，淡淡道：“哦，你說是就是吧。”

網(wǎng)友C：“一樓的，我算是知道，古代皇帝為啥那么喜歡奸臣了。”

網(wǎng)友D：“哈哈哈。”

網(wǎng)友F：“哈哈哈哈。”

從這一層樓起，不知道刮了什么妖風，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哈哈哈”。

……

儲藏室在一樓靠右邊的方向，出于職業(yè)習慣，里面并沒有很亂，柳寧浩很快就找到關于自己的東西。

一只小麻雀標本。

一根棍子。

還有一本裝訂好的相冊。

許夜捏起那只麻雀標本，被裝在玻璃罐子里，腳底還用金絲搭了個架子，羽毛看起來栩栩如生，不過早已沒了生機。

柳寧浩：“這是我剛來這里那會兒，救了一只受傷的麻雀，和師弟每天偷偷喂養(yǎng)。”

王樺記得這件事：“有一天，麻雀終于病好了。我和師兄喂它最后一頓，打算就此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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