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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9章


說著那鄭大仙還把送來的東西給扔了一地,最后氣得跺了跺腳,連杯酒都沒喝,直接就走了。等鄭大仙醒過來,劉成爺爺把事情一說,她也犯了難,不過架不住劉成爺爺的懇求,她就說:“這事情實在是太大了,我也管不了,不過我倒是能給你指個道,如果這人都沒辦法的話,那就是命中注定你劉家合該全家死絕。”

        說著她就說出了一個地名和人名,然后就把老劉頭送走了,不過那一角子豬肉和煙倒是沒客氣的收了起來。

        劉成的爺爺回到家,也顧不得許多,翻箱倒柜的把家里預備的年貨都翻了出來,選出了里面最好的四樣,包起來趕上馬車就跑到了六十里外的陳家鋪子,幾經波折終于打聽到了鄭大仙口中的這位奇人陳貫學。

        說起來,這陳貫學并不是出馬仙弟子,而是一名陰陽先生。所謂的陰陽先生,和出馬一樣,屬于民間三出之一,這民間三出就是指出馬、出道、出黑,這出黑就是指的陰陽先生。因為主要從事殯葬職業,為逝者書寫殃榜、擇選陰宅、下葬日期,走的是陽間路,吃的是陰家飯,故被稱為陰陽先生。

        陰陽先生不受道教拘束,但卻受到道教種種影響,陰陽先生和道教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不論是陰陽學說、風水學說還是推算禍福吉兇的方法,就連陰陽先生手中的道具,也大都從道教而來,如陰陽鏡、金錢劍、黃紙錢串等。

        陰陽先生雖然也會推算禍福吉兇,但是給死人算得多,給活人算得少。而且正宗的陰陽先生大都有自己的招牌堂口,不需要上街掛攤,路邊算命攤魚龍混雜,基本上沒有幾個真的,道行高的先生都是口口相傳的,根本不需要套頭露面卻招攬生意。

        這位陳貫學先生,老劉頭從前也聽說過一些他的事情,不過因為離得比較遠也沒什么交集,現在村里最厲害的鄭大仙都擺不平這一窩子黃鼠狼,看來想要活命只能去找這位先生了。

        大早上去把劉成從鄰村接回來,然后一番折騰,等到老爺子上路去陳家鋪子的時候已經快接近晌午,等人困馬乏踩著滿地的大雪硬趟到六十里外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向西走了。

        老劉頭不敢耽誤,連忙敲開一家人,問出了陳先生住的地方,進了大門撲通一下子就跪下了,“陳先生救命啊,我們一大家子就指望你了!”那陳先生正在屋里喝茶,聽到這聲音立時走出來,看到老劉頭的第一眼就吸了口涼氣,他對著老劉頭上下打量的一番,尤其是眉心印堂更是仔細端詳,隨后掐指一算,連連搖頭,“黑云蔽日,江河斷流,野火焚山,白浪覆舟!絕命之象啊!陰陽先生看死不看活,你的命相已經完全顯露,已經是個死人,怎么還能來跑這么遠來?”

        隨著陳先生的話說完,老劉頭的身體忽然軟了下去,嘴角也溢出血絲來,“陳先生,我死不要緊,但是你要救我一家十幾口啊!我下輩子當牛做馬也報答你!”陳先生連忙一把將他扶住,放到在地上號脈起來,眉頭忽的舒展開來,要了一碗溫水就給老劉頭灌了下去。

        溫水入肚,老劉頭這才回過了一口氣,終于再次出聲。

        “蔽日之云多障目,斷水江河不走橋,山焚火熄枯草綠,小舟不覆大舟遙。這卦象居然還有變化,怪不得你命像盡露,原來是全家遭劫,命犯畜生劫煞,不過你既然能尋來,還能進我屋,就是有緣,索性我和你走上一遭!”陳貫學先生也沒啰嗦,取了自己的家伙,跟著老陳頭上了馬車,不過那幾樣禮物卻是留了下來,所謂名不正言不順,有了因果才好插手,這老劉頭上大禮,才能請陳先生出馬救人。

        說來也怪,有了這陳先生坐在車上,原本來時候極為沉重難行的馬車居然輕便了許多,就連先前難通過的溝溝坎坎,竟然也順利通過,這讓老劉頭嘖嘖稱奇,不過當陳先生聽過了老劉頭的訴說后,臉色卻沉了下來。

        “這群孽障!”陳先生的臉色青黑,滿臉怒容,“看這架勢是打算今晚動手啊,否則也不會如此攔你,看這天色,想來到你們村子也天黑了,果真是好手段!”

        聽到陳先生如此一說,老劉頭也覺查出了不妙,死命的輪起辮子,也顧不得開春沒了牲口如何種地,不再愛惜馬力,只求能回家再快一點,人要是都沒了,還要牲口有啥用?

        陳先生冷冷一笑,從包裹中取出了金錢劍來,挑起一根符就插進了車轅,看得老劉頭連連咋舌,這一手可是從來未在鄭大仙身上看到過,這陳先生果真好本事。

        “有了這凈路符,這些家伙也該消停消停了,倒是不怕他們攔路,來了倒好!就怕他們急紅眼,暗地里下絆子耽擱了時間!”

        冒著風雪,倆人飛快的趕路,但是即便這么焦急,到村外的時候天也黑了,下來,那匹拉車的老馬更是跟拉風箱一樣喘息,步履維艱。

        “馬上要到了,可別出什么事啊!”老劉頭遠遠望著燃起點點星火的村子,嘴里不斷的念叨。

        天還沒黑,劉家的老小就已經早早的關上了門,聚在大屋里吃了一頓沒滋沒味的晚餐,吃完飯之后也沒人離開,個個臉色凄惶的坐在那里發呆,氣氛沉悶。

        不是不想躲出去,可是這冰天雪地的往哪跑?就算去了別人家也只是連累害人罷了,更何況人家都說,如果撞上了邪乎的玩意,最好不要出門,因為這個時候時運低,沒準會再招惹到別的玩意,最好還是在家不要出門。

        倒是老太太此刻鎮定了下來,取出了一大摞紅紙,領著兒媳婦們剪窗花。不過當天色黑下來,女人們手里的剪子已經開始顫抖。

        因為院子里已經傳來了陣陣的哭聲,大黃狗嚎叫了一陣,最后發出一聲慘叫,再也沒了生息,更是讓人心中驚懼,劉成小臉煞白,窩在母親懷中看著叔叔大爺難看的了臉色。

        房門陣陣作響,好像被風不斷的鼓蕩,又好像有人在撞門一樣,門栓雖然已經插上,可是誰心里都沒底。

        “我那可憐的兒子啊,死得冤啊,你們老劉家都該死,都該死啊!”沙啞的哭嚎聲傳來,讓所有人身上都一哆嗦,就連屋里的燭光都變得黯淡許多,爐子里的火焰熊熊,可是卻沒有半點的熱量散出,當那哭嚎聲響起時,一屋子的人早已經縮到了墻角的炕上,劉家的三個兒子把女人和孩子圍在里面,個個手里拿著家伙臉從外哆嗦。

        雖說男人膽子都大,可是誰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這狐黃白柳之類的故事都是傳說,誰能想到有一天居然成了故事里的主角?

        門響的越來越厲害,嘩啦啦的聲音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一般,已經有膽小的女人哭出了聲音,不過不知道為什么那門卻總是差一點點就會破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劉家的一家子人覺得今天肯定過不去的時候,忽然院外傳來了一聲馬嘶,緊接著一個宏亮的聲音傳來。

        “大膽孽畜,竟敢擅闖家宅,還不給我滾!”緊接著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傳來,隨后是陣陣若隱若無的哭聲,仿佛有人在小聲爭論著什么,然而卻聽到那聲音一聲厲喝,“不管你有天大的委屈,傷人害命就得吃上一刀,還不給我退去!”

        到了最后,這聲音已經變成了厲吼,只聽屋外一陣嘰里呱啦的鬼哭狼嚎,整個世界就清凈了。屋里的一眾老幼婦孺驚魂未定之時,就聽見了老劉頭的喊聲,“都快開門啊!還不快把陳先生接進去?老大家的去把肥肉取出來,撈點酸菜給陳先生燴上,老二家的你把家里放的那瓶好酒拿出來!”

        聲音粗豪,因為著急上火的緣故還有點嘶啞,但是聽到眾人耳中卻仿佛天籟一般,劉家老大戰戰兢兢的打開門看了一眼,然后媽呀的一聲就坐到了地上,一個勁兒的發抖,嚇得身后的一群人連連后退,緊接著這家伙就挨了老劉頭一腳。

        “沒用的東西,不就是死了馬么?人沒事就好,快去把屋子弄暖和點,接陳先生進去!”看見大兒媳婦和二兒媳婦還是不敢動彈,老劉頭立刻開罵上了,“一群沒用的玩意,陳先生到了,那就是活神仙到咱家了!去你自己屋里怕個啥?那些玩意剛才都被陳先生給趕走了!”

        聽到這話,兩個兒媳婦這才有了點力氣,連忙點上火,在倉房里取了五花三層肉,切成一片一片的燉上了酸菜,另外還擺了一盤給蒸上了打算給陳先生沾蒜泥下酒。

        現在的人或許看見肥肉就膩歪,但是在那個年月,能吃上肥肉簡直就是極品的美味了,只有過年才能吃到嘴。陳先生也不客氣,直接上了炕端著小酒杯,老劉頭在一旁坐陪,兩個兒子則是去門后把累死的大青馬給收拾了回來,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都哭喪著臉干啥?不就是死了匹馬么?這牲口這叫仁義,要不是他死的話,沒準今晚咱家就沒活人了,你倆把馬皮給扒了,馬腸子洗出來明天給陳先生下酒!”雖然平時把這馬看得比兒子都重要,死了也心疼不已,但是日子還得過,老劉頭也不去想明天開春沒馬耕田的鬧心事,端起酒杯就向陳先生問道。“陳先生,剛才那是咋回事?這事情算了了?”

        陳先生嘬了一口小酒,輕輕搖頭,“了了?沒那么簡單,你家的孫子弄死了人家的小兒子,這群黃皮子記仇著呢,剛才是被我嚇回去了,遲早還得找上門來!”

        聽到這話,劉成的母親嚇壞了,連忙抱著劉成就跪到了地上,連連磕頭,“老神仙救命,老神仙救命啊!我們劉家就這么一根獨苗,那事情也是無心的,您看看怎么能把這事情掀過去,我們娘倆給你磕頭了,要是能逃過這一難,讓這小子給你當干兒子!”劉成的母親也是嚇壞了,剛才那架勢陰風陣陣,眼看就是要命的架勢,只要能逃過這一劫,別說當干兒子了,干孫子都干啊!

        陳先生先是沒動靜,但是聽到干兒子這一句的時候,忽然挑起眼皮看了看虎頭虎腦的劉成一眼,隨后手指在袖子中恰了一陣,暗自點點頭。“原本這事情,即便是我們陰陽先生也不能隨意插手,畢竟人家死了人,咱們占著理虧,雖說不能讓他們滅你們劉家滿門,但是這罪魁禍首肯定得遭上一難。不過既然你說出認親這事情,也說明咱有緣,我剛才算了一下,我和這孩子還有十二年的父子因緣,所以這事情倒也不能不管……”

        對于玄門中人來說尤其主意因緣,劉成的母親一個目不識丁的農村婦女,情急之下居然能說出讓劉成認親這件事情,也才使得陳先生心中一動,算出了這段因果。嚇了半夜的劉成說起來也機靈,聽到這話立時一個骨碌爬了起來,直接跪倒在陳先生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叫了聲義父。

        這下把陳先生樂的,嘴巴都合不攏嘴了,要知道那個年月,這干爹義父可不是隨便白叫的,哪像現在干爹滿地跑。叫了聲義父,你答應了,那就說明兩人有一段父子情,當爹的要把這孩子當成親兒子看,當兒子的也要盡孝養老送終,否則會被所有人唾棄。

        陳貫學年近五十,一直沒有孩子,乃是應了陰陽先生五弊三缺中的獨,主膝下無子承歡,老年凄涼慘淡,如今老來得子,雖然是個義子,也算老懷大慰,高興的合不攏嘴。

        “既然是我干兒子,這事情就不能不管,那群黃皮子想要我兒子的命,也要看我答應不答應!”忽然間得了個兒子的陳先生,和老劉頭一口氣干掉了剩下的二斤高粱,立下了承諾。

        第二天陳先生就開壇做法,招來了這家黃皮子,具體只能額情況劉成也沒見到,反正說自己的爺爺臉色挺難看的。那群黃皮子雖然在陳先生的解說下決定不太過追究,但是依舊對劉成不依不饒,到了最后陳先生差點和他們翻臉,這才把這群畜生嚇退。

        但是陳先生卻依舊憂心忡忡,因為這黃皮子最是記仇,自己總不能成天在劉成身邊看著,而且這事情總得對人家有個交代。雖說不怕這一窩子,可是要真斗起來也討不了好去不是?

        人命關天是大事,但是這仙家沒了性命也不是什么小事,雖說陳先生名聲在外手段高超,但是卻也得依照規矩做事。和這群黃皮子談了好幾天,威脅也罷軟言相求也好,最后終于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大青馬的馬腸子誰也沒吃成,連同內臟一起上供給了這群黃皮子。并且劉家立下了香堂,把死了的黃皮子供奉成了上仙,每天香火不斷。

        按照陳先生的話說,這叫做仇仙,也算一段因緣,只要能熬過了仙家的最后一次報復,就算是苦盡甘來,和他們結上香火緣了,那個時候就能開堂出馬,為人看病,只是現在機緣未到,之恩能夠好就好肉初一十五侍奉這大仙。

        事情終于告一段落,劉家人松了一口氣,陳先生得了個義子,更是高興的不得了,回去之后和媳婦一商量,倆人索性直接搬到了老劉家所在的村子,也正好看護劉成。

        從那以后,家里人對劉成看的更加緊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黃皮子給勾了魂去,不過說來也怪,自從陳先生搬來之后,整個村子都安靜了許多,就連以前經常會遇到撞邪之類的人家也都清凈了下來,劉成更是安然無恙的上了學。

        不過在陳先生搬來的時候,同時還給劉成帶來了一只雞雛,讓他每天都細心養著,過了一年多這只雞就變得極為威武雄壯,全身錦毛斑斕,赫然是一只五彩錦雞。這只雞也怪,只認劉成一個人,每天寸步不離的跟著劉成,只有這小子喂它的苞谷才會去吃,這讓所有人都嘖嘖稱奇。

        陳先生還不時的去山里采藥時待會一些蝎子蜈蚣之類的玩意扔給這只大公雞,也都被它三下五除二吞入了肚,不但沒有毒死,反而更加的神駿。

        時間一久,眾人都將黃皮子的事情忘到了腦后,認為只要陳先生在的話,就不會出什么大亂子,可是誰也沒想到的是,就在劉成上初中的那一年卻出了事情。

        當時不小心誤殺黃皮子的那年劉成就已經到了上學的年紀,五年下來小學讀完就應該去鄉里的初中上學,因為離得遠,所以每天都要走好遠的路。

        一群半大小子整天混在一起,還能有什么好事?人一多就想起幺蛾子,于是就有人提議去老龍潭游水,大熱的夏天上了半天的課,早就全身發粘了,老龍潭的水又清又甜,是孩子們最愛去玩的地方。

        劉成從來沒有去過,因為出了那檔子事情之后,陳先生也就是他的義父絕對禁止他走出自己的視線之外,即便是去鄉中學的這條路,陳先生也費了一番手腳,布置了很多手段,并且嚴厲禁止劉成離開這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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