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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七十章下


  自元徵開始主事,慶樂王府同燕國公府便漸行漸遠。15[1看書網(wǎng)言情內(nèi)容更新速度比火箭還快,你敢不信么?

  不過趙世番同慶樂王的私交,卻并不曾受到影響。

  縱然慶樂王致仕已久,可也沒有誰敢說他已不是中流砥柱。作為八姓之家資歷最老的長輩,他早已是定海神針一般的人物。當年雍王之亂里,賴他之力得以保全的家族不知凡幾。就是燕國公府,也欠著他不小的人情——前代燕國公父子被逼死后,雍王曾想斬草除根,是慶樂王說了一句“殺一懵懂頑童,而失天下人望,竊為君不值。”

  雍王主政,他最先交出兵權退出紛爭,人人都以為他怯懦庸碌。可雍王亂政,滿朝緘默唯求自保的時候,就只有他敢出頭為趙家求情。不止趙世番,就連太夫人都對他心存感激。

  慶樂王親自來為自己的孫子說親,趙世番要說一個“不”字,真是萬份艱難。何況保媒的還是皇帝。

  這要換了誰家,都唯有點頭應承的份。

  可趙世番在心底嘆了口氣,想到許久之前對林夫人說過的話,終還是不能拿女兒的婚事來酬謝知交。

  雁卿覺著自己是在拖延。

  自明白自己喜歡的是謝景言之后,她心里便一直在幻想,也許她不必去同七哥決裂,也許七哥沒有喜歡過她。也許就這么拖延著,漸漸七哥也就什么都明白了,于是他們之間就會自然而然的疏遠起來,直至某一天回想起來,發(fā)現(xiàn)他們對彼此的感情打從一開始就是親人一般,隨即一切又能回歸正常了。

  可她同時又清醒的知道自己其實是在逃避。

  三叔笑她貪得無厭,真是半點都不錯。

  她害怕失去七哥,只要想到七哥可能感受到的背叛,可能會給她的回應,她甚至會想若自己沒有喜歡上謝景言就好了。

  但時光不可逆流。她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喜歡的是誰,他們之間的關系便再不可能回到初見之時了。

  她是哀而不傷的性子,雖心里有煩惱,卻又有節(jié)制,并沒像月娘那般生生把自己愁病了。這些日子也是生活如常,不論管家、功課,還是額外補習的許多技藝,都沒有落下。近來還試圖說服林夫人,送她去東郡公門下讀一年書。

  ——她身旁見識不凡的少年,不論是李家表哥,自家兩個哥哥,還是謝景言,都追隨東郡公讀書。短期內(nèi)她游學的想法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便想先去東郡公門下長一長見識。

  這般有條不紊的過著日子,異想天開的替自己爭取機會,同她平時全無不同。竟是誰都看不出她正面臨人生第一次重要的抉擇。就連林夫人,雖猜到她會在謝景言同元徵之間苦惱一陣子,可看到她這般模樣,也覺著她是已想明白了。

  林夫人是想將她庇護在羽翼下,起碼到十六七歲她心智成熟了,再開始考慮她的婚姻之事。可惜到底還是不能。

  ——慶樂王請皇帝為元徵保媒,趙世番雖沒有立刻應下,卻也不能以欺瞞拒絕,只說“正在同謝家議親,不能出爾反爾”。因謝懷逸處事不嚴密,先將風聲放出來了,倒也沒顯得他這是托詞。不過慶樂王也還是詢問是否定親了,笑道,“沒定下便不作數(shù),我這廂可也為孫子提親了。”

  同時遇著兩家乃至三家、五家求婚,確實也都是很正常的事。他們這樣的門第,誰家選女婿不是挑挑揀揀?但兩家都這么高調(diào),則擺明了就是逼迫人。礙于皇帝和世交的臉面、情面,哪怕將兩家都拒絕了,這一次趙家也無論如何都得替雁卿定下親事,才說得過去。

  林夫人心里不可能不惱火——請皇帝保媒,這是嚇唬誰呢?謝二也可恨,哪有求個親就宣揚得盡人皆知的?吃定了她家女兒非謝景言不可嗎?她是真想都拒絕了。卻也知道,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其實除了弄錯自己究竟喜歡誰之外,雁卿處事其實一直都還算冷靜踏實,不曾急功近利,也不曾誤入歧途。就算是誤以為自己喜歡元徵非要同他在一起時,重重阻力之下,她也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而是努力的打動林夫人,向她證明自己。

  林夫人覺著,閨女她養(yǎng)得還是很不錯的——起碼是有能力做出自己的選擇,有意志去承擔隨之而來的一切的。

  “慶樂王府來提親了。”因此這一日雁卿下學后,林夫人便將她喚至身前,直言相告,“你是什么意思?”

  雁卿懵掉了。

  ——元徵到底還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打碎了她的幻想。

  七哥想娶她,這是她頭一個想法——而她也曾答應過,會一輩子都喜歡七哥。

  究竟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心的,雁卿自己都說不大清楚。

  林夫人曾警告她,她未必明白元徵是個什么樣的人。那個時候她想,不要緊,那是七哥啊,大不了她再重新去了解他便是了。可當她真正意識到七哥同她所想的不同,他有不能告訴她的事,他有她不能認同的陰暗面時,她退縮了。

  若沒有謝景言,她會如當初對林夫人所說的那般,重新認識七哥,接受他的一切嗎?

  雁卿心里沒有答案。

  雁卿長舒了一口氣,對林夫人道,“阿娘……我想見一見七哥。”

  才覺著她還算聰明,她立刻就犯傻給你看,林夫人也很無奈,“若要應下婚事,見一見倒也沒什么,最多令人嘲笑急不可耐罷了。可若要拒絕,見面反而多此一舉,容易節(jié)外生枝。”

  雁卿就探手輕輕拉住林夫人的衣袖,央求道,“讓我當面同七哥說吧,阿娘……”

  若要拒婚,日后便必然不能再往來了。至少最后這一次,讓她親口同七哥說。

  林夫人終究還是拗不過她,“也好,等我請他上門來。”

  她也是怕雁卿自作主張,私下去同元徵見面。林夫人并非不相信元徵的真心,她只是不信他的操守罷了。

  自林夫人那里出來,雁卿便覺著腳步沉重。然而該面對的事總歸都要面對的。

  慈壽堂里月娘病了有些時候,這陣子都沒有去上學。雁卿還要將筆記給她送去。

  因杜煦一直沒有回應,月娘心里也越發(fā)的自厭和灰暗。雁卿同她說了幾次話,她都無心回應,話題便繼續(xù)不下去。所幸還有筆記可抄寫,兩人便各自當窗做功課。

  不知不覺便臨近傍晚。光線開始昏暗的時候,秀菊進屋來點燈,便也給雁卿帶了口信兒,“似乎是元世子來了,外頭有人在找您呢。”

  雁卿心里便一沉,明明想起身,身體卻灌了鉛一般不肯動。

  外頭天還算明,點起蠟燭來反而覺著暗了。月娘回過神來,見雁卿在發(fā)怔,便有些疑惑,“姐姐?”

  雁卿扭頭看她,蒼白的臉上幾乎沒什么顏色,只眉目清黑,烏發(fā)如檀。好一會兒她才垂下眼睛,緩緩的站起身來。對月娘道,“我出去一會兒。替我告訴阿婆,不必為我留飯了……我在阿娘那邊吃。”

  早春天短,兼這一日天陰晦多云,才不過申正時分,外頭光線已有些昏暗。 ...

  雁卿心情沉重,出門見外頭果然有人在等她,便也并不多問,只心事重重的跟著去了。

  繞過回廊、假山、竹林……那人分明在引著她往后門去。雁卿滿心想的都是該怎么同七哥說,也并未怎么在意,待穿過竹林時,忽覺出天光昏暗來,才乍然回神。

  畢竟是在自己家里,她也并未感到害怕。然而待那門被推開時,她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大約元徵確實來了,卻并沒走正門去求見林夫人,而是輾轉尋了人來,先給她遞了個信兒。

  他是故意引她出來見面的。

  至于那門房婆子何以就敢給他私下通風報信,便不是雁卿愿意揣摩的了。

  她只看著那側門開啟,黎色的馬車上,元徵正踏著上馬石下來,深衣博帶,儀態(tài)雍容。他抬頭看見雁卿,便平伸出右手來,微笑道,“過來,我?guī)闳タ磦地方。”

  天色微沉,他身后院墻肅肅高聳,經(jīng)冬的枯枝冷峭而立。而他站在她的面前,眸中含光,俊美溫柔如月下之人。

  他笑容很熟悉——雁卿便記起來,年幼時他們在百果園里探險,當她發(fā)現(xiàn)有隱蔽的山洞,也便這么笑著來邀請七哥和她一同去看。其實彼時她并不是非要元徵同她一道去,而是因為她感到新奇有趣,所以想同七哥一道分享。

  但他們畢竟已經(jīng)不是四五歲的孩子了。元徵此刻的邀約是十分不妥的——天色已暗,他們私下會面,而她要外出也沒征得林夫人的同意。

  可雁卿說不出“不”字來。

  元徵也就那么耐心的等著,許久之后,他才問,“你不去?”

  雁卿便道,“明日再去吧,等我去問過阿娘……”

  元徵便道,“天明便不好看了。”

  雁卿又道,“那我去這就去問阿娘……”

  “她不會準你去的。”元徵便說,“——我們偷偷的去,天黑之前我再把你送回來。不令她發(fā)現(xiàn)便好了。”

  雁卿感到微微的滲寒。她搖著頭,說,“七哥……”

  元徵似乎立刻便明白了什么,他面上笑容冷淡下來,“你也有話對我說吧?”

  雁卿說,“是。”

  元徵便望著她,緩聲道,“若你想不去,便不必再同我說了。我也再不會來找你,這便遂了你的心意了吧。”

  雁卿便覺著有淚水一涌而上。她壓制著肩膀的抖動,想將眼淚憋回去。可淚水還是簌簌的滴落下來。

  元徵就這么看著她,好一會兒之后,他終于回身上車。可雁卿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元徵淡漠的望著她,雁卿便睜大了眼睛揚起頭,眼中淚跡未干,卻已不再動搖,她就問道,“七哥想帶我去哪里?”

  他們一道上了車,那車往城外行去,雁卿聽見車出城門。因是慶樂王府的人,城門衛(wèi)沒敢細查。

  她想同元徵說話,可每每她要開口,元徵便要將話題引開來。他同她說早先他們定下的三峽之約,說自己為此做了哪些準備,到時他們可以去體驗哪些奇景。同她說他在渭南新造的園林,接引來那些西域、江南的蔬果,待結出子實他們可以一同去采摘。又說他家中匠人做出的花火、扎起的鰲山燈,可惜這就要到明年燈會才能看了……

  他其實是故意不想讓雁卿開口。

  他聲音低沉平緩,卻又仿佛掩耳盜鈴、自說自話一般。

  后來他就說,“很久沒有同你一起出游了……”片刻后又說,“其實以往也沒有過。”

  兩小無猜的年紀里,他體弱少動,雖彼時約好日后一定結伴游玩,可想來也已是空許約了。人世無常,人心善變。

  雁卿便說,“是啊。”他們之間的感情其實很復雜,想在一起的緣由也十分厚重,也并不只是喜歡不喜歡就能分割得清的。可是喜歡這種情感過于霸道了,若不能照單全收,便只能齊根斬斷。一旦挑明,便再無回環(huán)、挽留的余地了。

  雁卿便不再試圖說什么了。

  元徵便又取蜜餞、松子給她,“去年冬天新漬好的金桔,嘗一嘗。”

  她便伸手從盤子里取了一枚,填到口里。依舊是她自幼喜歡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可她吃著鼻頭卻有些發(fā)酸。

  元徵問,“還喜歡嗎?”她便說,“苦……”元徵忙拿手帕給她,道,“吐掉吧。”她就搖了搖頭。

  元徵便疑惑的拈了一枚,掰開來,嘗過之后就放心的將手里那一半給她,道,“這塊兒不苦。”

  雁卿又搖了搖頭,元徵便遞了玫瑰露給她喝。

  她安靜的啜飲玫瑰露,元徵看了他一會兒,終于還是將頭別開來。

  出了城沒多久,便已到了目的地。

  元徵先下了車,隨即扶雁卿下來。

  那是一條銀河一樣的燈街,每一盞燈都不過婆娑果大小,以剔透的琉璃制成燈罩,串如珠簾,將兩側樹木盡數(shù)裝點起來。樹木之間搭起繩索,那繩索上亦掛滿琉璃燈。無數(shù)細小的燈火跳躍著,映著琉璃,璀璨如星沙,一眼望去已能迷目。

  雁卿望著那燈街,久久不語。元徵便道,“上元節(jié)那日,本想帶你去看鰲山燈的……后來不留神失了火,那鰲山燈便被燒壞了。雖又造了新的,可也再搭不出當日的樣子了。便新造了這些。”

  雁卿眼中淚水就又要涌上來。

  元徵道,“那一日本來是有話想對你說的。”

  雁卿便問,“是什么話?”

  元徵想了一會兒,皺眉道,“也沒什么可說的。”他便又牽起雁卿的手,雁卿卻輕輕的將手腕自他手中褪下來。元徵恍若未覺,只低頭柔聲對她說,“進里邊去看看吧。”

  雁卿卻搖了搖頭。

  ——元徵提到了上元燈節(jié),她忽的意識到,她其實已再沒有立場去留戀。

  她說,“七哥,我有話同你說。”

  元徵道,“也不一定非要今日說。”他便笑道,“里頭有更好看的燈,我準備了許多你愛吃的東西,還有新收的山海經(jīng)圖。我們可以……”

  雁卿道,“阿娘和我說了,七哥去求親的事。”

  元徵的聲音便噎在了喉嚨里,他望著雁卿的眼睛,好一會兒之后才平淡移開了目光,道,“也不一定要在今日答復。”他說,“已不早了,先進來吃點東西吧。”

  雁卿道,“七哥……”

  元徵忽然便惱火起來,他說,“我今日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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