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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六十二章上


  七月,有客自荊州來——年初皇帝下令各州舉薦能建言邊務(wù)的人才,鎮(zhèn)守荊州的趙文華便舉薦了襄陽杜氏一位子弟入京。特么對于151+看書網(wǎng)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lǐng)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杜哲字知友,三十容許的年紀(jì)。得趙文華舉薦,入京后自然先到趙世番府上拜謁。

  趙世番早收到二弟的書信,知道杜哲在長安無親友,便親自為杜哲安排了住所,令他專心準(zhǔn)備考試——舉秀才也要通過對策五問,考試合格后方能授官。

  隨杜哲一同入京的還有他的長子杜煦,杜煦年十四歲,師從蜀郡儒門譙氏。雖年紀(jì)還小,舉手投足間卻已一派穩(wěn)健作風(fēng)。模樣也十分清俊,體格挺拔精悍,只是略黑了些,卻又黑得顯正派。趙世番一見之下便已留意。細(xì)細(xì)的問起他的功課,見他應(yīng)答如流,不卑不亢,學(xué)問比他家鶴哥兒不知精湛了多少,越發(fā)喜歡。便留在身旁考察了幾日。

  ……越考察越覺得這孩子資質(zhì)出眾,品性也好,就同林夫人說起來,“是個麒麟兒。”

  林夫人見他相中了,便笑道,“前幾日阿娘還同我說起來——既然連你也這么說,想來是不差的!

  “阿娘問起過?”趙世番也是立刻就聽出了言外之意。

  林夫人點(diǎn)頭道,“去歲冬天,我說要重修松濤閣時,阿娘便留了心。年前不是給二郎捎了家信去嗎?”林夫人就頓了一頓,“說的就是這件事,也想令二郎在荊州尋一戶合適的人家。今年春天二郎就寫了回信,說是杜家十三郎出類拔萃,他早有意同杜知友做這門親。只是鸞卿已定了人家,五娘年紀(jì)又太小,只得作罷……太夫人便回信說想見一見。這不就帶到長安來了嗎?”

  趙世番便記起二弟確實(shí)在心中提了一筆,就斟酌了一會兒。顯然也是默許了,只問道,“說的是雁卿還是月娘?”

  林夫人道,“是月娘!

  趙世番默然片刻,點(diǎn)頭道,“……倒也般配!敝饕饽枚,就轉(zhuǎn)而追問道,“雁卿那邊可是已有人選了?”

  松濤閣送信過來時,太夫人已將趙文華的信給月娘看了。

  月娘的心事確實(shí)不那么容易開解。

  換做誰在她的那個立場上,都想從林夫人那里爭一口氣。可世道沒給女孩兒家出人頭地的門路,她也就只有嫁人這么一件事可以揚(yáng)眉吐氣。是以月娘卯足了力氣想要嫁到比趙家更富貴的門第里去。她的夫君日后起碼不能仰趙家鼻息過活,起碼要能在她阿爹和鵬哥兒跟前抬起頭來,她才能在林夫人跟前有立足之地。

  太夫人也是看明白了這一點(diǎn),才想到從南邊給月娘挑一門親——天高皇帝遠(yuǎn),無法嫁得比林夫人更富貴,那么不同林夫人碰面,也不失為一個解決辦法。

  只是現(xiàn)實(shí)還是有所出入——杜煦的父親舉了秀才。一州三年才舉薦一個的大才,一旦授官,必然留在長安與趙世番同朝。日后杜哲也很可能官至宰執(zhí),可那起碼是十年之后的事了。且就算做到宰相,也不過同趙世番平級。更因趙文華舉薦之恩,這重門生關(guān)系是擺脫不掉的。

  雖說無關(guān)尊卑,門生與師門也是互相成就、平等相交,可月娘大約最不愿夫家欠趙家人情。

  太夫人也暗嘆,月娘這心結(jié)不接,怕是婚事難以如意了。

  不過月娘聽太夫人說完,面色依舊很平靜安順,似乎也在仔細(xì)的琢磨著。

  待松濤閣送信說,“杜郎來了!痹履锊庞行o措的抬頭望向太夫人,面色泛起紅來。

  ——畢竟是個小姑娘,平日里再怎么煩心嫁人的事,真到了有人上門的時候,也還是會打從心底里害羞忐忑起來。

  太夫人便略松了口氣,和藹道,“去看看吧。”

  月娘怔了一陣子,見太夫人期許又慈祥的望著她,終還是乖順安靜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出門叫上雁卿,一道往松濤閣去了。

  月娘一路上悶悶的想心事,雁卿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她聽見了太夫人對月娘說的話,自然知道此行是去替月娘相看郎君的。她心里也很茫然,就只是想,連月娘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啊……

  雁卿其實(shí)還沒真正想過嫁人意味著什么,這一次卻不得不開始思考。

  ……要離開家,她想,要住到旁人家里去。兄弟姊妹都要分開,若嫁得遠(yuǎn)也許許多年都不能歸寧一次。

  只這一條便足夠令人悵惘了。

  雁卿自幼便明白“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的道理,她對分別早有心理準(zhǔn)備。她心里天涯若比鄰,相逢會有時。腳長在自己腿上,只要有心總能回來?杉奕说哪欠N“分別”,她卻直覺沒有這么簡單。

  成為旁人家的人……雁卿想象不出這是什么概念。她就只能拿林夫人來類比。但麻煩的是——她壓根就不知道林夫人做女兒時是什么樣的。她只覺她阿娘可親可敬可愛……但要讓她過現(xiàn)在她阿娘現(xiàn)在過的日子,她不樂意。

  雁卿茫然的想著,到最后也只想明白一點(diǎn)——這個家,包括她自己,似乎就是林夫人的牢籠和拖累?闪址蛉司退悴皇歉手顼,也起碼踏實(shí)的習(xí)以為常了。

  可她還是不想過林夫人或是世子妃或是樓蘩,或是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貴婦人眼下所過的日子。

  她想過的,似乎是她三叔、謝二叔、東郡公,賀姑姑,出嫁前的樓姑姑……他們過的那種日子。

  似乎有哪里不太對頭……雁卿迷迷糊糊的想著。

  松濤閣里做客的,卻并不只是杜煦一個人。謝景言也在。

  鶴哥兒似乎也得了假期,正同杜煦、謝景言并肩站著,同他阿爹說話。

  三個少年都是好骨相、好氣質(zhì),站在一處竟比不出高下來。鶴哥兒更神采飛揚(yáng),謝景言更雅重沉敏,杜煦更精悍穩(wěn)重,只讓人覺得琳瑯滿目,一室生輝。

  雁卿看到謝景言時也不由一愣,臉上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發(fā)熱。

  先前是她忽略了……杜夫人的日子過得也很舒暢自在,如杜夫人那般,她也是愿意的。

  隨即她便又想到,自己早先還曾因謝景言不來看她而心生埋怨。可也許三哥哥并不是故意躲著他,你看他這不就來了嗎?

  她心里便又輕快起來。

  兀自樂了一會兒,才又仔細(xì)打量起杜煦。此刻杜煦正在同她阿爹說荊州的形勢,雁卿仔細(xì)聽了一會兒,覺著杜煦這個人很踏實(shí)。也許是這半年來她聽多了干謁士子的雄辯——干謁之人急于展現(xiàn)才華,言辭往往夸大,動輒指點(diǎn)江山,卻往往大而無當(dāng)——杜煦講荊州形勢,卻很翔實(shí)條理,見微知著。就連雁卿也能看出來,他是有干才、能做事的人。也許樸實(shí)無華,卻又胸有策略。雁卿身邊不乏出類拔萃的少年,可杜煦卻是鵬哥兒之外唯一一個讓她覺得能成大器的。

  也不是說三哥哥和七哥就不好……只是他們兩個顯然志不在此。

  雁卿就悄悄望了望月娘……她一直都覺著,月娘對鵬哥兒格外的尊重和憧憬。如此說來,杜煦還是很適合她的。

  月娘放下了簾子,目光略有些茫然。

  雁卿就悄悄的將她拉到外頭去,問道,“你覺著可好?”

  月娘垂著頭不做聲,失神了好一會兒,才反問道,“姐姐你覺著呢?”

  雁卿就道,“我覺著很好。他引用了那么多文書材料,可見博聞強(qiáng)識。說話條暢清晰,應(yīng)答敏捷沉穩(wěn),對同輩謙讓不傲慢,對長輩從容不鄙陋。以后定然有出息。”

  月娘越聽眉頭便越皺起來,到最后似有不信的望著雁卿,“姐姐將他說的這么好?”

  雁卿略覺得自己似乎說錯話了,聲音便低下來,“……剛剛他表現(xiàn)得確實(shí)不差啊!

  月娘便慘淡的一笑,道,“那么姐姐愿意嫁給他嗎?”

  雁卿便愣住了。

  月娘臉上已又羞惱得通紅,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可雁卿輕易便替人說好話,她心里倍感失望和孤單,怎么也說不出道歉的話。便抿緊了嘴唇,飛也似的逃走了。

  雁卿也是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月娘出言嘲諷,她也感到羞惱?裳闱涞暮锰幨菍(shí)誠,她承認(rèn)自己不愿意?蛇@不愿意是無關(guān)杜煦的好壞的,而是……她壓根就頭一次見杜煦啊!

  隨即她便意識到,月娘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怕此刻她心里也很茫然、忐忑吧。

  ……羞惱過后,雁卿也很快便意識到自己的過錯,忙去追趕月娘。

  松濤閣外院往西北去不遠(yuǎn),便是鴻花園。當(dāng)日改建松濤閣,額外從東邊兒辟出一道門來連通內(nèi)院,以方便姊妹倆出入,然而西門也并未封死。月娘低落難過之下只想著逃走,下意識便往西門去了。

  一路只隱約覺著景物熟悉又陌生,心里還未回神,身上卻已認(rèn)出來了。漸漸的腳步更加沉重起來,她茫然的四望著,待上了玉帶橋,終于再挪不動腳步——自玉帶橋上已可望見鴻花園。自柳姨娘被黜去,鴻花園便也漸漸荒廢。野草生得幾乎等腰,花木枝椏久不修剪,當(dāng)此夏末秋初,便荒蕪放縱的橫了滿院。

  這些年月娘總是有意無意的避著這里,已四五年不曾回到這里。乍然見到,那些一直逃避著的情緒鋪天蓋地的再度涌來。

  她同雁卿不一樣,她是妾生子……她的生母因犯錯被發(fā)賣了。所以她必須要嫁得爭氣。可她究竟為什么非要遭遇這些?

  月娘忽然便有些不堪重負(fù)了。

  雁卿最終在翠篁園里找到了月娘。她在橫穿竹林的亂石小徑上坐著,將頭埋進(jìn)胳膊里低低的哭泣。

  雁卿呆呆的看了她一會兒,最終只能安靜的在她身旁坐下——她也從西門一路過來,經(jīng)玉帶橋過鴻花園來到翠篁園。自然明白月娘必是觸景傷情了。

  月娘的啜泣近乎無聲,她不知該怎么安慰她,陪著坐了好一會兒,便側(cè)過身去,想用單薄的懷抱抱住月娘。

  月娘先是想要掙開的,可竹林陰濕,她浸洇久了,感受到那胸口的溫暖,便再難拒絕。

  最后她終于伏在雁卿的膝蓋上,放聲哭泣起來。

  一旦哭出來了,苦悶隨之宣泄掉,道歉也就變得容易?尥炅耍叢林蹨I邊說,“我不是故意的,姐姐。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雁卿便也說,“不喜歡便拒絕,不是說他好你就非要選他的……別害怕!

  月娘便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待擦干了眼淚。姊妹二人一時無言,便都有些尷尬,還是雁卿先開口,“……我?guī)湍銓Π⑵耪f吧!

  月娘搖了搖頭,因知道逃不過去,她臉上依舊一片蒼白。卻還是說,“不要急著告訴阿婆。我想再看看,也許就……”

  雁卿便同月娘在翠篁園里洗了臉,一同回慈壽堂里去。

  太夫人已等候多時,見她們回來,先還是期許的,然后隨即便看出月娘哭過,已經(jīng)隱約明白了些什么。

  便命丫鬟取了個匣子來,道,“你二叔孝敬我的,我也戴不了。讓你阿娘看著分了吧——我和月丫頭說會兒話。”

  雁卿不敢回嘴,可也不放心。出了門便將盒子隨手交給墨竹,道,“你先去,我再留一會兒。”

  可巧松濤閣又有人來,卻是林夫人喚雁卿過去。雁卿踟躇了片刻,只能先去林夫人那里回話兒。

  林夫人卻也是想知道,月娘那邊對杜煦的看法。

  雁卿斟酌著回答了。林夫人便單手托著臉頰想了一會兒,卻也不予置評。只抬頭看見雁卿還在,便說,“下去吧!

  雁卿卻是又想起件事來,又轉(zhuǎn)身回來,道,“適才看見三哥哥也在。”

  “嗯!绷址蛉司碗S口說道,“趕上他來下請?zhí)銓⒍攀]給他……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吧!

  雁卿也無奈——她不可能拋下月娘不管,就為了同謝景言說句話。不過想到就這么錯過了,心里也難免失落。問的時候便沒什么興致,“下請?zhí)?謝家也要擺酒嗎?”

  “那是自然。”林夫人便笑道,“國公府的嫡孫女風(fēng)光大嫁,自然要擺酒。”便又催促她,“沒旁的事,就快下去吧。”

  雁卿出了門,略覺得有些茫然——現(xiàn)在回去慈壽堂,太夫人也還要支開她。而松濤閣這邊,謝景言卻已離開了,

  時已夏末,繁花落盡,滿院子都是繁蕪的蒼綠。雁卿就站在樹下石徑上,看落葉成層,漸漸鋪了一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有人喚道,“雁卿?”

  雁卿愣了一陣子,忙回過頭去,就見謝景言站在石徑的那一側(cè),正關(guān)切望著她。

  雁卿心里便一暖,眼眶忽就有些發(fā)熱了。她忙微笑起來,奔跑過去同謝景言打招呼,“三哥哥還沒有走!

  謝景言目光軟軟的,耐心道,“世叔留著說了一會兒話——眼下正要去探望李太夫人!

  雁卿忙自告奮勇道,“那我?guī)绺缛ィ 蹦抗獠挥删蛯ち艘魂,道,“二哥哥怎么沒同三哥哥一起?”

  謝景言便道,“他先一步陪杜十三郎過去了!

  杜哲此來長安,并沒有女眷陪同,因此也就沒有正式拜會過太夫人。杜煦倒是同太夫人見過幾面,可也來去匆匆——畢竟又不是親戚,又不是世交的。不過這一回趙世番既然讓鶴哥兒陪同杜煦前往拜見長輩,顯然是要讓鶴哥兒認(rèn)下這個好友,同等相交。

  雁卿便明白,她阿爹必是十分看好杜十三的。

  只是想到月娘的心情,她也還是略希望杜十三在太夫人跟前能略出些差錯,不要表現(xiàn)得太好了……

  她因有心事,也就略走了一會兒神,又嘆了口氣。

  謝景言聽了,便問,“有心事?”

  雁卿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惜也不能對謝景言說。便反說謝景言,“三哥哥好久都沒來,還以為是因之前我失言,令三哥哥對我起了疏遠(yuǎn)之意。”

  謝景言腳步不由就一頓……他也確實(shí)是有此意。

  若雁卿要嫁給元徵,他確實(shí)是打算同她疏遠(yuǎn)。畢竟他對她懷抱的是戀慕之心,他也不是那種遠(yuǎn)遠(yuǎn)看著就能滿足的人。喜歡她,便會想娶她,會想對情敵除之而后快……就算再克制,遲早也會影響到她的婚姻和名節(jié)。

  若最終還是走到這一步,反不如從一開始便去爭取——便讓她去煩惱,至少那時她未嫁而他未娶,勝負(fù)尚未可知。

  可既然已決定退讓,他便不該讓事情再發(fā)展到那一步。

  如此,唯有不見,唯有相忘于江湖。

  只是真去做時,才知道人的感情沒有這么容易,說忘就能忘,說不喜歡就能不喜歡。

  ……這三個月里,他也只感到焦躁。平生頭一次覺著有什么對自己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哪怕日日用各種事令自己忙碌得無有閑暇,也還是有巨大的空落仿佛無論如何也無法填滿。

  他想,假以時日總能習(xí)以為;蚴菨u漸平復(fù)。

  可是方才,他望見雁卿立在梧桐樹下,樹冠皇皇隨風(fēng)而動,少女烏發(fā)如墨,明眸如泉,紅色羅裙灼灼勝花。數(shù)月來如影隨形的焦躁剎那間便煙消云散,如有明泉潤洗。

  他才自嘲——這一回他真的是在自尋煩惱。明明選另一條路,便不必多受這些輾轉(zhuǎn)反側(cè)了。

  此刻被雁卿說破了,謝景言也并不窘迫,他只是想反問一句,“若我說是呢?”

  不過就算他問,大約也得不到正面的回答——只是徒令雁卿無措罷了。

  謝景言便避而不答,道,“見過元七了嗎?”

  雁卿腳步就一頓,這些年提到元徵她似乎不可避免的就要消沉難過起來。不過這一會兒,于消沉難過之外,終于也多了一絲釋然,“見過了!彼驼f。

  謝景言望著雁卿的眼睛,漸漸就隱約明白了些什么,“誤會還沒有澄清嗎?”

  雁卿就搖了搖頭,道,“是旁的事……”想起來她也十分茫然,“其實(shí)那件事也解決了!比逋R敏定了親,就算樓蘩的事里七哥真的做了些什么,也盡都可以釋然了,“可我心里總是有芥蒂!

  究竟是七哥變了,還是她從未真正明白七哥是怎樣的人。雁卿很茫然,對七哥的喜歡仿佛忽然間就沒有著落了。

  她想過很多,最后也不得不承認(rèn)也許太夫人說的是對的,“……也許我就是沒那么喜歡他吧!彼f。

  ——只有等她真正了解了元徵,才會理清自己對他的感情吧。

  謝景言目光輕輕顫了一下。

  雁卿說完了才覺出不妥來,臉上就有紅透了,道,“令三哥哥替我憂心,結(jié)果我自己卻……”

  謝景言便道,“人不是生而知之,難免會弄錯一些事。”

  雁卿心情低落,這安慰也并不能令她更好受些。她便岔開話題,道,“三哥哥呢?近來是不是很忙?”

  謝景言便笑道,“確實(shí)是在煩惱一些事。不過如今明白自己可以一爭,一切便都明了了。”

  “三哥哥也可以同我說~”話說出口了雁卿才覺出托大來,不過也并沒很尷尬,又嘿嘿笑道,“我就算幫不上什么忙,至少也可以聲援三哥哥,給你助陣!”

  謝景言忍俊不禁,柔和的望著雁卿,笑道,“這可就幫了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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