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自然也瞧出自家兒子的心事了。l5lkan.C@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她雖曉得元徵和雁卿要好，卻也沒料到會這么快，便也沉默了片刻。

　　這也并沒改變她今日來國公府的目的。待雁卿姊妹告退離開了，世子妃便關(guān)切道，“有件事原不是我該管的，只是既聽說了，也少不得要問一句——您果真要帶雁卿去荊州嗎？”

　　這陣子因?yàn)榛ネú貢�的事，兩府上書僮往來頻繁。林夫人倒也不奇怪她是從何處得到消息的。便看向太夫人。太夫人就點(diǎn)頭道，“是。”

　　世子妃便面有愧色，道，“若是為了太子的事，我這廂就先向你們賠罪了……”

　　元徵也在一旁一揖到底，不說旁的，只道，“是我沒保護(hù)好雁卿�！�

　　——實(shí)則事后第二日慶樂王府就派人來府上交代、賠罪過了。也是他府上跟皇帝走得近，不少下人都曉得太子的品貌，是以被太子唬住不敢阻攔。待消息送進(jìn)內(nèi)院，太子就已遇著月娘了。這些看家護(hù)院的雖情有可原，可為人私兵的要的就是拼死效忠。他們既然畏懼太子的恐嚇，誰曉得日后會不會畏懼歹徒的刀劍？這點(diǎn)事都處置不好，自然是不能留了。又有怠慢了月娘的那個(gè)婆子，也受了處置。

　　且林夫人與太夫人都是恩怨分明的，聽世子妃這么說，都道，“遇上了這么個(gè)副君，怨得了誰？快別這樣�！庇址鲈�徵起來。

　　彼此互相寬解了幾句，世子妃才又勸道，“我曉得府上的無奈�？山形艺f這是不妥當(dāng)?shù)�。荊州遠(yuǎn)在千里之外，且不說陳國內(nèi)亂，不時(shí)有流寇越境在道上劫掠。光說一路上車馬勞頓，這又是老又是小的，也叫人放心不下�！�

　　林夫人便道，“你說的我又何嘗不明白？亦只是無可奈何罷了�！�

　　太夫人倒是達(dá)觀，“往好處里想。路上有云娘護(hù)送，到了荊州又有二郎照應(yīng)，流寇有什么可怕的？且我身子還硬朗，這點(diǎn)路是能走的。權(quán)當(dāng)是去見識山水了——兩個(gè)丫頭也十分期待。”

　　她達(dá)觀了，豈不要真把雁卿領(lǐng)走？

　　元徵便道，“山水還是要見識的，如今卻不是個(gè)好時(shí)候——南郡是兵家必爭之地。陳國不滅，只怕難有平靜安樂。趙都督領(lǐng)著上令忙著練兵，又未必有暇看顧家眷。且聽說那里冬日陰冷入骨，盛夏蚊蟲兇猛，酷熱難耐。北邊人乍然過去，沒個(gè)三五年是適應(yīng)不來的�！�

　　太夫人便饒有興致的望著他，“照你這么說，南郡是去不得了？”

　　元徵就道，“去是去得，只是不想去也大可不必去。”

　　說到這一步，林夫人和太夫人自然就要聽他解說解說了。

　　元徵就道，“我猜想，用不了兩三日，太子便該和趙世伯言歸于好了。到時(shí)候只會對府上越加親厚敬重，我是想不出非要外出避禍的必要的�！�

　　這還真是林夫人的盲區(qū)。主要是她既不相信皇帝真會為這些事懲罰太子，更不相信這位太子真能就此悔過自新——縱然皇帝在這個(gè)當(dāng)空要立后多少有些誘人神思，可還真沒多少人覺得這能動搖了太子的地位。畢竟就算這當(dāng)口再有皇子降生，那也比太子小了十多歲啊。再有，太子若真向趙世番認(rèn)錯了，林夫人反而怕他心里藏的是更歹毒的盤算。

　　可元徵一提醒，她卻隱約有些想到——趙世番和太子也許是真能在明面上和好的，若太子日后表現(xiàn)得謙遜仁愛，哪怕是裝的，她還有必要急匆匆送女兒出去避禍嗎？當(dāng)然，趙世番還很擔(dān)心皇帝要把他閨女指婚給太子。

　　總之，這還真是件十分煩人的事。

　　雁卿重新洗漱完畢，換了衣服來太夫人房里，進(jìn)去卻見一屋子人都面色凝重的苦思。

　　她尚不曉得這些人是為她在煩惱，只略有些覺得打擾了他們十分的不好意思。就湊過去悄悄問道，“阿婆，你們在想什么呀？”

　　太夫人看她少不更事，真是十分無奈——還不是在想她和月娘兩個(gè)冤家？

　　可上次已經(jīng)不留神嚇著這兩個(gè)丫頭了，此刻便不忍點(diǎn)透。再看看元徵，就道，“——大人想的事。你和妹妹帶著七哥去院子里玩吧�！�

　　雁卿卻不忍心留他們苦思，又看了看月娘。腦中靈光一閃，怔愣了片刻，便道，“是不是……”

　　說了一半?yún)s又不說了——這陣子讓家里煩惱又牽扯到慶樂王府的事，除了她和月娘得罪了太子，還有哪件？可她點(diǎn)明了，除了引得她阿婆和阿娘再來安慰她“不要怕”外，還有什么用處？

　　心里難受。卻還是聽話的牽了月娘的手，到元徵跟前去，“七哥，我們出去吧。”

　　月娘比雁卿還敏銳了，自然也想到了。出了門她便十分沉重，已無半點(diǎn)玩耍的心思了。便告乏自個(gè)兒回屋去。

　　雁卿就領(lǐng)著元徵去外頭玩。

　　這一日惠風(fēng)和暢，天朗氣清。到處都是嬌嫩新綠、蓬勃生機(jī)。陽光明得耀眼，可落在草木嫩葉上卻只反射出絨絨的柔光。

　　這么好的景色里，雁卿卻連強(qiáng)顏歡笑都做不出。悶悶的陪元徵站了一會兒，就十分自責(zé)的道，“七哥，我心里難受。對不住，本該陪你玩耍的……”

　　元徵就嘆了口氣，“你焉知道你難受時(shí)，我就能有心思玩耍？”

　　雁卿心里越溫暖，便也越愧疚。太子的事已然如此，她再多想也是無用的。便回溯著反省道，“那日我對太子生氣，你卻要我向他賠罪。我還覺著你不可理喻——他都這么壞了……”

　　元徵心里就一緊，卻也沒急著分辨，只靜靜的望著雁卿，聽她說下去。

　　雁卿果然就道，“我確實(shí)比旁人駑鈍些，有些事怎么想都不明白�！�

　　譬如她為什么非要向太子俯首賠罪，難道她先前學(xué)的是非曲直竟都是錯的嗎？

　　“可至少該曉得七哥為我好。竟因?yàn)楫?dāng)日你不肯順著我的意就惱了你……七哥，七哥很傷心吧？”

　　元徵就將目光投遠(yuǎn)，去看院中春景。笑意卻已不自覺的泄露出來，就像外間的春光一樣暖人。便道，“你又焉知我是傷心，而不是生氣？”

　　雁卿便疑惑的抬頭望他，“七哥生我的氣了？”

　　元徵簡直苦笑不得——你才要?dú)g喜她懂你的心，她就立時(shí)不懂你的口是心非了。

　　卻也只說，“那日委屈你了�！�

　　雁卿點(diǎn)了點(diǎn)頭，忙又搖頭，“我不該遷怒七哥……我知錯了。七哥不要傷心，也不要生氣�！�

　　元徵就道，“你若不要我傷心、生氣，便不要去荊州了�！�

　　雁卿不解，“為什么？”她眼里這分明就是兩件事。

　　“那日你明明說，要日后和我同游三峽的。自己先去了，豈不是失約？”

　　雁卿越發(fā)不解了，“我先去，并不是說以后就不與你同去了呀。我先去了，日后還能盡地主之誼，帶著你玩呢�！�

　　思路清晰，條理分明�？删筒粫缘妙}外之意，未免令人著急。

　　元徵只好說，“荊州遠(yuǎn)在千里之外，一來一去，光路上就耗去小半年。且音訊不通。你若去了，我們就又要分別許多年了�！�

　　“可以前我們也不是天天在一處啊�！�

　　“你便不想多和我見面？”

　　“想是想的。”雁卿認(rèn)認(rèn)真真的道，“可哪里有不離別的？不瞞你說，我日后想要天南海北的都去看看。既要行萬里路，就難免常在旅途�？偸且�離別的呀！且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元徵盯著她，看她黑眸子清且黑柔，分明是情真意切的，卻又涼薄至此�？纱�要說他難以置信，他分明又是早已知曉——她說在意便是真的在意，說難過便是真的難過。說想要去看風(fēng)景，自然也是真的想要去看風(fēng)景。她是能輕言別離的。

　　倒是他白白歡喜一場了。

　　他自幼的乖僻性子便又有些浮上來，幾乎就要脫口說出置氣的話來�？傻降资侨套×�，只依舊耐心道，“我卻不想和你分開，想和你時(shí)時(shí)刻刻在一起�！�

　　雁卿臉上就一紅——哪有時(shí)時(shí)刻刻在一起的呀，起碼洗澡睡覺時(shí)總要分開吧。

　　元徵倒也不急著逼她明白過來。這回確實(shí)是傷了心了，一時(shí)也無多話。雖仍是靜靜的陪著，可臉色已沉下來。

　　雁卿自幼就和他親密，哪里覺不出他心情的變化。她是最不想令他難過的，忙就補(bǔ)救道，“也可以啊——七哥可以和我一道去！我們從頭到尾都結(jié)伴�！�

　　元徵終還是沒忍住追究，“若我去不了呢？”

　　雁卿心想，這難道也要怪到我身上嗎？卻還是努力爭取著自己的權(quán)益妥協(xié)了，“那，那要不然我們就折衷�；蚴钦覀�(gè)七哥也能去的日子�；蚴恰�…我，稍早些回來？”

　　元徵開口時(shí)便已曉得是自己過于逼迫了。見雁卿不安又茫然的“折衷”著想安撫他，心里一時(shí)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何必要焦躁？她分明就還什么都不懂。

　　他便又一如既往的微笑起來，“這么小就想著到處跑，你就不問你阿爹阿娘答應(yīng)不？”

　　可雁卿沒向往常一樣松懈下來，她似乎能覺出他笑容背后掩藏的那些情緒。好一會兒之后才悶悶的道，“我自然會好好和他們商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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