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情愫暗生
月軒閣中,只聽到綠蕪強自壓抑的哭泣之聲,凄凄哀哀的,卻也令人生憐。
霜湛坐于太師椅上,右手懶懶撐著下顎,他倒有一番憐香惜玉的性子,等著綠蕪不再掉淚珠子了,方才問道:“你既說不全是因為那晚的緣故,可還有什么緣故?”
綠蕪低垂下眼瞼,一時還下定不了決心,而曉月則握住了她的手溫言相勸,“綠蕪,昨晚若不是韓侍衛相救,你怕是已經死在她的手里了。你跟了她這么些年,也算得上忠心耿耿,她都這么對你,更何況現在她若知道你還活著,難道還會放過你么?她對你沒有恩情,難道你還要對她愚忠么?”
綠蕪方才咬了咬嘴唇說道:“二夫人對于綠蕪還有顧忌,怕是因為這些年二夫人和吳大管家勾結,將商鋪、田地收來的租金挪為己用,她怕我將這事情泄露出去……”
霜湛一怔,登時暴怒,“閭煙她竟如此大膽?竟敢將府里的銀錢挪為己用?”
綠蕪點點頭,“閭家雖為世家大族,但這些年實際也有些困窘,能補給給她這個三小姐的家用也有限的很,而二夫人還要維持她那奢靡的生活,便只有、只有……”
霜湛狠狠一拍椅子,“我以為她不過挪些內務銀錢,不想她竟然還……”
綠蕪忽而下跪道:“綠蕪幫著二夫人處理賬務這些年,一直心有不安,故而偷偷錄了賬,現下就在我的房間暗屜里,應該尚未被二夫人搜去,這些賬清清楚楚記著他們怎么偷這府里錢的……”
曉月和韓羽對視一眼,心中也明了,此次閭煙這么大動干戈,非將綠蕪置之死地而后快,怕卻不僅僅是因為霜湛的調戲這般簡單,她對綠蕪私自做賬的事怕已有耳聞,故對她一直心有所忌,索性就趁著這樁事發作起來。
綠蕪說完這些,搖搖晃晃的,精神卻有些支持不住。
霜湛揮揮手,“韓羽你將她帶到我的住處休養吧。曉月你留下,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說說。”
她吃了一驚,不由自主望向韓羽。
而霜湛發覺了她這一小動作,只是輕輕嗤笑,“你放心,我不會吃了你的。”
韓羽卻是了解霜湛的個性,知他為了大局定會隱忍,當即對曉月點點頭,將綠蕪扶起,護在自己大貉中,從月軒閣退了下去。
霜湛看著曉月,嘴角含著值得玩味的笑意,“你倒是膽大,敢犧牲自己名節這么去救人,還是你真的喜歡著韓羽?”
曉月面上不由微微泛紅,絞著衣袖,沒有說話。
霜湛瞧著她臉色,不由嘆了口氣,揮了揮手,說道:“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她松了口氣,便往外退去,卻聽著他語氣里的疲憊和失望,忍不住回過頭,便看到他蜷在椅里的姿態,那張英挺面容上無法掩飾的失落和倦怠,不知為何,卻讓她在憤怒和恐懼中突然衍出一絲絲憐憫來,只是這憐憫卻也疏離了,便似有太多東西隔閡在他們中間,當剛剛在極度驚恐時聽到韓羽名字時,她內心無比的安全和平靜,她便明白,這一世,她對他的情感,終是慢慢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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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了月軒閣,快步往韓羽住處趕去。他仿若早知道她會到來,故而只是安靜等著,那張俊朗的面孔是一派出塵的淡然若水,只是見到她的身影映入房中時,面上才微微染了笑意。
曉月急匆匆地奔了進來,卻在凝視著他的眼睛時一時失了語,扶著門框,羞澀地垂下了眼瞼。
韓羽收了練功打坐的姿勢,起身道:“綠蕪現在在霜湛的住處,有府中大夫照料著,性命應該無虞。”
她點點頭,這卻不是她現下最想說的話語,只是話語涌到唇間,卻又因著羞赧而壓在了舌底,只是吞吞吐吐著,詞不達意。
韓羽見她緋紅臉色,以為她是因著霜湛的事而糾結于心,便關切地問道:“剛剛霜……王爺,他沒對你怎么樣吧?”
她的臉倒更紅了,但只是搖搖頭,聲如蚊蠅,“沒有……幸好你及時趕到。”
韓羽噓了口氣,安慰她道:“霜湛的性子我還是了解的,既是應了我,就不會再對你不利的。”他說著皺了皺眉,“霜湛雖然荒誕些,但也不是這么沒自制里的人,他這次為什么這么沖動?”
他喃喃自語著又不由仔細看了曉月一眼,她今日穿的衣服不過尋常丫鬟的窄袖短襖,因是得了婁晏紫的信任,衣飾倒也算得精細,紅色短襖掐著她纖細腰身,映著冬日的皚皚白雪,便如一朵綻放的紅梅一般。此時曉月將臉別了開去,面容在日光下漸漸模糊,他忽而一陣恍惚,仿佛站在面前的并不是曉月,而是郁玖蘭一般。
“難怪他會發瘋……”他嘆了口氣,現下也是郁郁,便又轉過了話題說道,“放心吧。綠蕪說的賬簿一事,我今晚就會潛入芳翠閣去尋來的。”
她猛聽得他提起這茬,登時就將剛剛涌起的旖旎心思拋諸腦后,皺了眉說道:“閭煙怕是對這賬簿一事也有耳聞,現下也沒將綠蕪找回去,定是加派人手尋那份賬簿。她找到了倒也罷了,萬一剛剛設個陷阱,讓你去找的時候候著你,這可怎么辦才好?”
韓羽聽著她的關心,心情不由大好,只是笑道:“難道你對我這般沒信心么?我可是千軍萬馬都能來去自如的人,小小一個芳翠閣,又能難得了我了?”
她不由撲哧一聲笑說道:“你又吹牛!”但這般笑靨,到底被憂愁掩了過去,她想起一事,不由輕嘆口氣,“希望這件事能讓婁晏紫順利將內務的事情接過。王冕這人你試探過可靠么?”
韓羽笑容從容自得,“也算一個本分人,掌控他還是比較容易的。”
曉月點點頭,她看著韓羽,便似覺得有千斤重擔都卸到了他身上,不由微微苦笑:“韓羽,若有一天我失了你,該怎么辦才好。”
韓羽怔了一下,旋即笑笑,“若有一天你尋不到了我,就吹這個哨子吧。”他從脖子上取出個竹哨,珍而重之地掛在曉月脖子上,凝視的怔忡間,便似有不該萌生的情愫在涌動。
曉月臉頰一燙,立即低下了頭,將那哨子掩進衣里,說道:“好的,我記著了。”
韓羽凝視著她的溫婉側顏,輕輕一笑。
二人俱是沉默,卻又有著什么情感在脈脈涌動著,終是曉月開了口,“那么——我先走了——”
韓羽也似恍了神,好半天才應道:“你要走了——好——”
她的步子細微如貓踩過地板,悄無聲息地離了去。一路上摸著脖子上的細繩,嘴角不知不覺蔓延上笑意,倒是不防撞上一人,捂著腦袋抬起頭來,卻又是看到寶嬋那似欠了她幾百兩銀子似的表情,那一臉擔憂登時就被冰霜凍住了,只問道:“王妃要見我?”
寶嬋的丹鳳眼里都透著蔑視,晾笑道:“你做出這番事來,在府里鬧出好大名堂,王妃自然是想見你了!”
她不由惱得臉都紅了,可轉瞬想想又何苦和這人計較,便撇撇嘴跟著寶嬋往婁晏紫的住處走去,偏偏寶嬋卻還不放過她,對著她一番評頭論足說道:“你到底哪里好看了呢?怎么會有那么多人喜歡你呢?”
曉月懶得和她多說,就懶懶瞥她一眼說道:“真想知道?”
寶嬋到底年幼,被她這么一說就吊起了胃口,伸長了脖子好奇等著她說。
曉月卻甩下一句,“自個兒去試試不就知道了?”腳步騰騰地往前走去,倒將寶嬋氣得無計可施。
話說曉月見了婁晏紫,將今日種種一一稟報,婁晏紫果然聽得眼睛一亮,便將霜湛撇下自個兒帶著她回月軒閣的不快拋諸腦后,只笑道:“這般說來當真有這賬簿了?閭煙這回可有著好看了!”
她想著綠蕪滿身傷痕,到底是高興不起來,當下也只是應景地笑了笑。
婁晏紫卻已站起,在這房間里踅著步說道:“我已經迫不及待等著看閭煙倒霉的樣子了!”
曉月卻只是興趣缺缺,應和了婁晏紫幾句正欲告辭退出,不料她的眼睛卻在她那撕破的胸前衣襟上巡梭了一番,嘴角似帶著玩味笑意,“我想這不是出自于韓羽手筆吧?”
她不由窘迫地縮身,將手自胸前遮了遮,只說道:“奴婢失儀了。”
婁晏紫卻似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聽說你和王爺單獨在月軒閣待了段時間?”
她登時覺得頭皮發麻,只弓身道:“大抵是王爺覺得這件事涉及到二夫人,不便讓他人知曉更多,所以才知留下奴婢吧。”
婁晏紫便不再發問,只笑笑道:“曉月,若王爺真想讓你做五夫人,我是決計不會反對的。”
她面上不由一僵,但搖了搖頭道:“奴婢從未有此妄想。”
婁晏紫卻只是淡淡一笑,“為何不這么想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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