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鼻煙壺
今兒的天氣格外的悶熱，像似有大雨，劉小玉加快了腳步，趁著這會兒天還好，趕緊多跑幾趟，那個奇異的清晨已經(jīng)過去了幾天，每次走到這邊的小樹林她似乎還都能記住他的身影，還有那些鮮血的氣息。也不知道他的傷好了沒，更加不知道，他的人生似乎還和前世相同。
前世也不知道會是誰救了重傷的他，這些她都不知道，她只是知道，在這一世完全不同的時光里，他們還是相遇了，不過，這一次，是她放手，不愿踏入，他的人生，她從來就未曾看懂過，也沒有資格看懂過……
劉小玉在垃圾桶里翻了翻，裝了大半麻袋的塑料瓶子，也有好幾十個，早上那碗小小大米粥早就消化在了這一早上的勞作中，唇角有些干裂，還有咕咕叫的肚子。
找了一個長凳坐下，從兜里摸出了一個剛剛在路邊買的饅頭，這里靠近公園的后山，背陰，除了那次仇澤然的意外闖入，這里鮮少有人經(jīng)過。
木凳子不算矮，劉小玉坐在上面雙腳剛剛觸底，這樣難得的清晨讓她不由之主的對未來充滿了信心，兩腳搖搖晃晃的摩擦這石子，突然像是踢到了一個東西，嘩嘩的聲音響起，低頭一看，一個圓圓的白色帶金色的東西正好掉在木凳右腳下被自己踢到了。
劉小玉彎腰將東西撿了起來，一個很奇怪的白色小瓶子，有她半個手掌大，瓶口很小，表面很光滑，和她養(yǎng)母王小紅身上帶的那塊白玉佛有些類似的光澤。
上面雕刻著一支海棠花藤，和他們大院種的那個海棠花一樣，非常漂亮，連花蕊都能清晰的看見，而且還是帶空心的，這個海棠花就像是貼在上面一樣，立體感十足，瓶子底部還有一些金色的東西，她不認(rèn)識，但是這灰白色帶著點點金色的小瓶子，卻讓劉小玉感到格外的燙手。
這東西，光看這些工藝就覺得價值不菲了，還別說那些金色的東西，也不知道是誰將東西掉在了這里，如果被人撿去了不得找瘋了嗎？當(dāng)然劉小玉自己是沒有要將東西據(jù)為己有的打算，在劉家，沒有一件東西是她自己的，哪怕是鍋爐里揀出的一小節(jié)柴火，那也是劉家的，和劉小玉無關(guān)。
所以，這會兒劉小玉心中想的就只有這東西的主人掉了這東西該著急了吧，四處看了看，沒人，就是過往晨練的老人都走散開了。
拽在手里的東西刻在手心有些割手，如此貴重的東西，絕對會有人回來尋找，當(dāng)下也只能繼續(xù)坐了下來，你說放回原處，謝謝，這東西泛著金光，人家一看就能看見，要是被人撿走了，這不是害了人家失主嗎。
看了看天空，看樣子這場雨是避免不了的，好在袋子里的東西全是瓶子，不然要是廢報紙可就遭了，也不知道這失主什么時候過來，只好坐在木凳上等著了。
一滴，兩滴，這雨嘩嘩的從天而降，僅僅幾分鐘便幾乎看不清來路，劉小玉拖著蛇皮口袋想找地方躲躲又不敢走遠(yuǎn)，就是最近的小樹林也不敢去，只能蹲了下來將蛇皮口袋放在木凳子上讓他們擋住頭頂。
這場雨一直下了半個多小時，凍得劉小玉瑟瑟發(fā)抖，全身上下幾乎沒有干的地方，但她就這么堅持了下來，在這場大雨下，她沒有移動分毫的呆在原地。
“滿爺？要不要去問問”站在******身后打著雨傘的中年男子看著不遠(yuǎn)處的女孩從撿到到東西，到坐在木凳子上沒有挪動一分，再到大雨傾下依舊死守原地的少女，心格外的軟了一分。
他的開口已經(jīng)越距了，但那個羸弱的7、8歲的少女，卻讓人格外的想要呵護(hù)，覺得可憐，是的，“柔弱”這個在他的生涯中幾乎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詞語，此刻用在了面前這個小女孩的身上。
******沒有說話，至始至終都只站在拐角處，他的身上同樣被風(fēng)吹過的大雨淋濕了，冷風(fēng)更是讓他的胸口刺癢難耐，咳咳的聲音一直在雨聲中夾雜著。
老周不知道滿爺?shù)南敕ǎ皇瞧婀炙徽驹谶h(yuǎn)處看著這個少女卻并不走近是什么意思。
大雨停下，他以為滿爺這會兒應(yīng)該會走過去了，只是，還是沒有，他的背已經(jīng)靠在了他的身上無法支撐，老周幾乎瞬間就感受到了他身上所有的重量，但******還是未發(fā)一言，他不開口，老周永遠(yuǎn)都只能站在身后，不動手，不動口。
6、7月的天氣就像是孩童的臉，剛剛還在傾盆大雨，這會兒已經(jīng)再次艷陽高照，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沒人知道這樣的季節(jié)，在這個寧靜的早上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老周看著自己面前的老人，又看了看此刻依舊呆在烈日下的小女孩，有些不知所云，“走吧……”
只有兩個字，東西也不要了，轉(zhuǎn)頭就走，老周心中有很多疑問，但都問不出口，******脾氣古怪根本不是他能懂的，剛剛焦急的回來尋找那個鼻煙壺，這會兒明明看到是那個小姑娘撿了，也不上去要，還呆呆的在這里站了一個小時，這會兒更是說走就走，他疑惑極了。
“去查查她”
這個她，他當(dāng)然知道是誰，只是他沒想到******會對這樣的小丫頭感興趣，當(dāng)即“恩”了一聲，依舊保持著他自己的冷酷身份，不發(fā)一言的扶著******往回走，他已經(jīng)越距了一次，就不會允許自己在越距第二次，他，本來就該是冷酷無情的人，不是嗎？
一直等到夕陽落下，依舊沒人前來認(rèn)領(lǐng)，劉小玉看著已經(jīng)落山的太陽，只能收拾東西離去，明天再來試試罷。
今天耽擱了大半天，她幾乎什么也沒撿到，口袋里的破爛就賣了5塊錢，她可以預(yù)想回家等待她的會是什么。
左眼上的那塊青腫眼睛消了不少，只是看東西的時候果然模糊的很，到了晚上更是半瞎子的狀態(tài)，好在除了給劉發(fā)貴打酒的時候回出去，其他時候都很少出門。
劉元才果然一早就等在了大門口，劉小玉有些躊躇的拿了1塊錢出來說道“今天雨大，沒什么東西可以撿”
劉元才幾天每天都得了兩塊，興奮感還沒過，這會兒就一塊錢雖然不太滿意，但剛剛嘗到甜頭的他來說，這也是極大的一筆錢了，所以，也只是癟了癟嘴道“明天你多揀點，把錢給我補上啊。”
說完就再次沖回了樓，劉小玉跟著后面上去，王小紅看著錢只有5塊多，臉色當(dāng)即就跨了下來對著劉小玉吼道“死丫頭，怎么才這么點，說，跑哪里去偷懶了。”一吼完就準(zhǔn)備拿著雞毛撣子招呼上身，劉小玉有些瑟瑟的往墻角躲了躲道“今天下大雨，出來的人不多。”
“呸，下雨那是早上，你以為老娘好騙是吧，這么大太陽，你還敢說人少嗎？”
劉小玉有些詞窮，在劉家人眼中，她就是一個悶聲筒不出聲的，所以這會兒自然閉上了嘴巴，仍由王小紅的雞毛撣子打了下來，只是每打一下，心底那股恨意便越深一分，這樣的毒打她早就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但這會兒隨著皮膚上的疼痛還是讓她的心更恨了幾分。
“媽，我餓了，還讓不讓吃飯啊”許是劉小玉給的錢財終于起了作用，劉元才在劉小玉挨了幾下后開口叫道，王小紅一聽兒子餓了，果然停了下來，對著劉小玉又吼了兩聲，告訴她明天再敢偷懶就打死她云云。
當(dāng)然，劉小玉的晚飯也沒有了，被罰跪在門口，對著大院大門的位置，院子里的人都看得見，不過這些都是習(xí)以為常的東西，這個少女一個星期總有這么幾次，要么是毒打，要么就是罰跪，怪也只怪這丫頭命不好，到了這家人手里。
劉小玉會感激劉元才嗎，當(dāng)然不會，因為劉元才剛剛的那抹笑意她看的分明，如果真要求情為何不在自己挨打前，非要在自己挨了幾棍子之后呢，劉家的人從來都是如此，陰險，狠毒，這樣的家，她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但卻也只能呆下去，她還沒有能力，還沒有足夠的錢財，她會忍，這些受到的苦她都會忍下去，但她相信，這樣的日子一定不會長久了，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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